第5章 遇见原书男主
将近酉时三刻,萦城之内华灯初上,城中的百姓结束了一天的劳作纷纷开始归家,酒肆茶坊亦接连热闹起来,一盏一盏的灯火逐渐亮起。有跃动的光影落在燕秋辰的眼皮上,将他自难以逃离中的梦境唤醒。
燕秋辰缓缓睁眼,周围是熟悉无比的陈设,便知自己已回到了萦城中的落脚处。此处明面上以绸缎庄为掩护隐于市中,知道的人唯有他与父帅多年的心腹,可谓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坐起身,昏暗的天光下却不见一人,唯有寂静而孤仄的气氛环绕着他。燕秋辰低头摸了摸腰间缠得整齐而完美的纱带,手上便沾了一股新换的刺鼻的药味,他想唤人,却一时不知道能唤谁,只好下了榻往门口走去。
一件姑娘家的外衣不知为何披在屏风上,燕秋辰觉得它眼熟,多瞧了它几眼,还是推开了门。院子中亦无人影移动,只有一间房烛光明亮,里面数十个人站得整整齐齐,穿着夜行衣的身影在窗棂上清晰地映出来。
他直觉大事不好,屏息听了片刻,一把上前将门推开——
房内正交代着事情的常怀远回过头来,心中一慌,赶忙边拱手行礼边解释:
“少帅,我们只是在……在严整军纪。”
燕秋辰的目光扫了一眼整装待发的每一个人,心中已有了计较:“怀远,父帅不在,你便开始骗我了吗?”
虽然以最好的药和大夫养了三日,伤好了不少,燕秋辰面上仍旧挂着虚弱的苍白,还伴着三分落寞和心痛,常怀远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种神色,心下微微揪痛:
“少帅,您的身子还未养好……”
“怀远,你同我说实话,是不是和顾北双相关?”
顾北双是燕楠自小的伴读书童,随着他长大、更随着他一同第一回上了战场。虽然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但常怀远心知,燕楠心中最愧疚的、最看重的,永远是顾北双。
因此他今夜才要将手中可用的人都集结起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将顾北双救出。
燕秋辰见他低头沉默,拿起双曜匕鞘,抵在常怀远下颌,使他抬起头来同自己对视。常怀远撇过眼去,踌躇片刻方才据实相告:
“少帅,燕琮之他知您必会前往萦城,要以顾兄弟和老福医为质逼您现身。不过您不必担心,怀远探得今夜他们会秘密将二人转移至萦城内,已提前做了万全的准备,必能将人截回来,少帅您安心养伤便是。”
“我也要去。”
燕秋辰将双曜撤了,斩钉截铁地说出了常怀远最不想听的话。他心下一急,赶忙拍着胸脯保证:
“少帅,您便信怀远这一回,顾兄弟还在路上时怀远便将一切调查清楚了,此去怎么也有七成把握……”
“我不是不信你,”燕秋辰走到一旁的首座上坐下,嘴角噙起一抹冷笑,“我是不信我那个好叔父。他不过是祖母收留的一介布衣,素来胸无点墨、沉溺享乐,我绝不会信他这十几年都是在韬光养晦,只待父帅病重,便厚积薄发一举夺权。”
“少帅的意思是,燕琮之背后,还有其他势力?”
“怕是更不好惹的人,”燕秋辰端详着双曜思索片刻,指尖摩挲着匕鞘上微有凹凸的小坑,“要拿我的人威胁我,没那么容易。怀远,我自有分寸,你按着我说的去做便是。”
——
亥时。常怀远独自一人随着燕秋辰打马行在萦城夜间繁荣的南边街道上,心中如擂鼓震天。
早知道无论如何也该劝住少帅的,这一出声东击西李代桃僵,实在是太不要命了。
他叹了口气,却也不是不能理解。
燕琮之的背叛彻底而毫无预兆,几乎给西驻军带来灭顶之灾,若不是少帅机警敏锐、武艺过人,怕是在事变之时便葬身营中了。只是可惜燕帅一生戎马、军功无数,未能解甲归田、尽享天伦,也未能马革裹尸、以身报国,竟死于阴诡暗算、心机城府之下。大多旧部亦死于燕琮之之手,少帅身边的人,除了他和顾北双,几乎不剩几人了。
若是他自己遇此大劫,怕只会一蹶不振,寻了个地方躲着了却残生。可少帅却被刺激得一反常态,从以往谨慎儒雅的性子一夜变成了如今这不要命的疯样。他看着心疼,却又不善言辞,只能尽己所能地帮着,同时在心中祈祷燕帅在天上能多保佑些少帅,让他尽可能地逢凶化吉、安全脱困。
既然这次都能大难不死,少帅的福气一定还在后头,今夜定能平安无事的。
许是常怀远的数声叹息、欲言又止太明显了,燕秋辰提着缰绳往前走的身影飒然,同他的语调一般带着风声:
“有话就说,如果是劝我回头就不必了。”
常怀远挠挠头,倒是确实还有其它问题:“少帅,双曜的黑曜石怎么有一颗变成琉璃珠了?”
燕秋辰将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自周遭街上收回,转而瞥了一眼自己适才出发前嵌上的琉璃珠,简短回答:
“掉了,就随便找了一颗珠子。”
“那这匹自密道附近领回来的新马呢?”
“受伤了,就随便买了一匹马。”
常怀远跟着他许多年,一听便知道燕楠在敷衍自己,显是不想回答,便抛出了第三个问题:
“那密道里那个姑娘?”
似乎一直在等着常怀远问这个,燕秋辰很快地丢回来一个一直想问却没契机问出的问题:“你把人家姑娘安顿在哪了?”
常怀远按在刀鞘上的手顿了顿,很是想了一会才答道:“让她从密道原路回去了啊。”
“什么?”
燕秋辰手上一紧,险些将马头掉转回来,他赶忙抚了抚宝马的马鬃,将它拨回前方:“为什么?”
“若让她随着密道过来了,绸缎庄不就暴露了吗?那夜怀远提议蒙着那姑娘的眼将她带入萦城中,她不同意,最后自己就顺着密道原路回去了。为了保险起见,怀远当夜就把密道以砖石封住,如此便万无一失了。”
燕秋辰哭笑不得地回过头去,竟见到常怀远直直望着他,面上是理所当然的邀功的神色,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常怀远都弱冠五年了还没有娶上姑娘。
他原以为是因为姑娘家不愿跟着将士过整日提心吊胆的日子,现在回想起其它将士如花似玉的妻子,看来根本原因还是在怀远身上:
“怀远,那可是救命恩人……”
他想起那夜她同他生气和被他吓着的模样,想着这回怕是给萧苒真的惹生气了,也不知道她是否就如此离开了。
这样也好,至少比跟着他安全不少。
常怀远面上换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姑娘连少帅你身上有几条伤口都清清楚楚……”
燕秋辰满脸震惊,只觉得他说的话一句比一句离谱了:“啊?那夜密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常怀远正要回答,却见半回着头的燕秋辰猛然抽出马鞍上佩的短鞭,朝他甩过来。多年的默契让他一瞬间明白了燕楠的意思,只抱着马头朝前躬身贴下去,那短鞭便擦着他向身后劈去,在半空中将一支雁翎箭挡落在地。
清脆的一声响在这夜中颇为刺耳,周围渐少了的路人见此间生事,纷纷避之不及地躲开去,不过几个片刻的工夫便跑得干干净净。
燕秋辰一夹马腹高扬缰绳停了马,将鞭子收回,对着直起腰冒着冷汗的常怀远整了整身上衣裳,唇角一扬:
“来了。”
——
萦城城南。萧苒攥着客栈掌柜那儿换来的碎银和铜钱,咬牙切齿地在繁荣的街道上逛来逛去。
可恶至极的常怀远,仗着燕秋辰晕了就把她原路赶了回去,还连点银子也不给,害得她后来又花了一天多才从附近小镇走到萦城来。敢情他主子的命不值钱呗?还是燕秋辰就是这般教手下对待救命恩人的?
好得很,果然是反派作风。
她气得狠了,白日进了萦城便订了一个月的客栈,在客栈大笔一挥写了长长一串账单。她是要同燕秋辰一干二净不错,但是也得把该拿的钱拿到手了再说。
不好好敲他一笔,都对不起燕秋辰作为少帅这个身份。
萧苒寻到客栈掌柜同她吹嘘的巷子深处的小酒肆,上楼时将吱吱嘎嘎的楼梯跺得震天响,惹得二楼的食客纷纷侧目。她朝着殷勤赶来的小二头也不抬:
“听说你们这里今晚清了最好的戏班子?最好的座位在哪?”
反正马上就能一夜暴富,这十两银子也不必省着花了。她一瞬间豪横起来,总算体会了一把吃饭自由的快乐。
小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指了一下二楼临着内厅围着露台而设的几个座位:“姑娘,坐这儿最少也得点十两的饭菜。”
她刚弯下去的膝盖又弹了回来:“算了,我瞧窗边的风景更好,我去坐那。”
这酒肆的二楼狭长,一路往内里走去只有过道之旁临窗相对的两个座位,可谓是社恐和穷人双重福音。萧苒走了过去,仍旧装着豪横地点了三个荤菜,将窗子一开,夕阳便将三条街内的景色清清楚楚地送了进来。
秋风缓缓穿堂而入,撩动着窗外酒肆的布旗晃荡着,带得窗子那边的影子也晃来晃去。萧苒这才看到原来过道对面早已坐了一个人,他面朝着窗外躲在窗棂后,脸被晃动的阴翳半掩着。
她赶忙道歉:“对不住,要不我还是把窗子关上吧。”
“不碍事,”温润好听的声音自那人翕合的唇瓣间流出来,像春日解冻的山泉一般悦耳,又带着半分温热的亲近,“我换个方向坐便是。”
他将放在对面的剑拿起,起身同它换了个座位,于是那剑便离萧苒近了。她感激地冲他笑笑,眼神却不自主停在那独特的剑鞘上,一瞬间喜出望外:
这花纹、这颜色、这做工,还有剑鞘底端刻的“慎”字……
那这人不就是原书男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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