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
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肚子都快饿死了。
官黛穿上大袖衫，提了盏灯笼出门往厨房去。
这个点客人们都到的差不多了，所以官黛到厨房的时候整个厨房都忙的热火朝天。
黄婆子正和另一个婆子在拌凉菜。这是她们外厨房的事。
毕竟不是每个人来胡玉阁都会点内厨房的菜，尤其是后进的。因为内厨房的菜虽然是上京一绝，却比较贵。一整桌下来可以吃掉普通百姓一年的开销。
所以胡玉阁还会很贴心的提供外厨房的菜单。虽然菜品不多，味道也比不上内厨房的，但是总归是比别处强上一些的。价格也相对便宜。
黄婆子见官黛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话。上前有些担心的道：“姑娘今日怎么一直睡着没醒？吃饭了吗？”
“还没，大娘这有什么吃的吗？”官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己睡觉的时候是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的。有时候就算听到了，也会当做没听到一样的忽略掉。毕竟睡觉才是最要紧的。
“哎呀。还没吃啊？”黄婆子啧了一声，转身找了一个小碟，用筷子把自己刚才拌的凉菜倒了一点出来，递给了官黛。“来，先吃着。这个点已经没什么饭了，不过有一锅炸酥鱼马上就要出锅了。等会儿大娘给你弄点。”
“多谢大娘。”官黛接过碟子，发现是一碟凉拌猪耳朵。红油和绿葱点缀，看着特别有食欲。
官黛试了一块，辣椒油很香，猪耳朵很脆爽。很是好吃开胃。
黄婆子看着官黛的脸色，有些心疼的道：“姑娘最近常常忘了吃饭，人都憔悴了许多。”
官黛想了想，怪不得最近自己总感觉浑身无力，原来是没吃饭。
“那请大娘这几日替我煲些补汤吧。”官黛笑着道。
黄婆子跟厨子耳语了几句，一锅刚出炉的炸的金黄酥脆的鱼就放在了官黛面前。
“交给大娘就是了。”黄婆子拍了拍胸脯，得意的道：“别看大娘做别的都只是寻常，但煲汤可是一绝。”
官黛笑着点了点头，上次黄婆子煲的鸡汤她也觉得很不错。颇有广式靓汤的模样。
“姑娘，吃这个。”黄婆子把炸鱼碟推给官黛，示意她吃。
官黛连连吃了两条。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饿坏了，连平日里只是寻常的炸酥鱼都觉得香极了。
黄婆子见她吃得香心里也很是高兴。却突然拍了拍脑袋，想起自己还有事和官黛说。
她贴近官黛的耳朵道：“姑娘，你上次让我问的生意的事情，有着落了。”
官黛吐出鱼刺，放下筷子看黄婆子。
黄婆子神秘的道：“我儿媳娘家的对门是做杂货铺的，上次她回去的时候顺便替老婆子问了问，那家的掌柜说了，如今外面世道不大好，做粮食和做镖局是最好挣钱的了。”
“粮食？镖局？”官黛重复了一下这两个词。想了想又问道：“外面世道不好吗？”
“哎哟！是呢！”黄婆子用力点了点头，“那掌柜的说了，如今蜀中干旱，饥荒连连。长江却洪水暴涨，淹死了不少人，房子都给冲塌了。”
官黛惊讶的合不拢嘴。
外面居然这样乱吗？
干旱，饥荒，洪水，全都是天灾，难民众多。可胡玉阁和整个上京城却是如此的平静祥和，纸醉金迷？
黄婆子又贴近了官黛的耳朵，小声的道：“那掌柜的还说了，如今边塞的那些匈奴又要开始作乱了呢。那匈奴人，可是残暴得很。连个小孩都不会放过。”
官黛轻轻摇了摇头。匈奴人生活在草原上，物资全靠抢，自然是凶残的。
只是这样……做粮食的是不是有发国难财的嫌疑。
不过也算了，自己如今已然跟了容御，容御也准备要把她捧上位。还不如到时候赚了钱拿去卖地好了，毕竟土地才是最永恒不变的资源。
官黛心里有了想法，便不大在意做生意这件事了。吃饱喝足于是向黄婆子告了辞回绪闺楼。
第二天，官黛一醒就收拾了往通华院去。
阮娘正在同一个姑娘说话，听上善通报是官黛来了，于是让吩咐上善先上了好茶和点心招待官黛。
官黛第一次得到阮娘这般招待，颇有些受宠若惊。
不多时阮娘就来了。脸上还带着和善的笑对官黛问道：“官黛怎么来了。”
“阮夫人。”官黛起身同阮娘见礼，接过上善的茶递给了阮娘。
“不必如此客气，都是十一爷的人，叫我阮娘就好了。”阮娘接过茶点了点头，温和的道：“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曾经的上司变成了同事。官黛倒也很自然的接受了这个变化。她开门见山的道：“是这样。十一爷临走之前吩咐雏苑贴身伺候我，我不愿意。所以特来与您商量，能不能换一个人。”
“哦？”阮娘听了，很是惊讶。好一会儿才有些为难的道：“旁的也就算了。只是雏苑身手不错，你确定不要她吗？”
“确定。”官黛肯定的道。
“那好吧。”阮娘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十一爷走之前吩咐过我，你的要求都要尽量满足。这件事我会写封信跟他说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没想到容御如此吩咐。官黛听了，心里除了感谢以外竟有些许感动，自此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认为他实在是个厚道的小伙。
“只是你想要换谁？那个后进的幺二吗？”阮娘还记得之前应承过官黛的事。
官黛笑着点了点头。如果可以把柳烟接过来就再好不过了。
阮娘轻轻的皱着眉有些迟疑的道：“只是后进没有我们的人，你要的人，能相信吗？十一爷的身份可是不能暴露的。整个胡玉阁知道十一爷身份的也就只有大家与你我。”
官黛想了想柳烟的性格，摇了摇头。
她不是不相信柳烟，只是这些政治阴谋的事，她不适合参与。
“人倒是老实的。”官黛轻声道。
“光老实可不够。”阮娘点着桌子想了想，半晌道：“也罢，既然你这样惦记她，那就让她来吧。只是十一爷的事，还是尽量别让她知道。”
官黛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阮娘嗯了一声，又道：“雏苑跟你说了花魁的事了吧。你怎么想。”
此事其实大大超出了官黛的预料。她也不是很有信心。但是容御敢提出这个想法，肯定也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我会尽量不辜负十一爷的信任，做好这件事。”
她不相信自己，但是她相信容御的判断。容御这么信任她，她也自然会尽力不辜负容御的期待。
“那就好。有这样的想法就很不错。”阮娘笑了一下。温和的道：“旁的你也不用担心。胡玉阁会在你的背后支持你。”
“那就多谢阮娘了。”官黛露出一抹真诚的笑。
“谢我做什么？”阮娘摇了摇头，一脸促狭的笑意。“你应该谢十一爷才是。”
官黛被调笑了也脸不红心不跳，只淡淡的笑道：“自然也是要谢十一爷的。等他回来，我会当面与他说。只是阮娘也是要多谢的。麻烦你替我操心了。”
其实阮娘哪里有替她做些什么，处理她的都是一些顺手的小事。只是听到她这样说，心里还是觉得舒服很多。
阮娘喝了一大口茶，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开始正色与官黛商量：“既然这样。那我明日就开始安排几位大家与你授课。你这段时间就不用再见客了，只需要安心等待参加参选，你看如何？”
官黛沉吟了一下，拒绝了阮娘的提议。“我还是继续见客吧。如果能在参选之前维持一些名气，那参选的时候也能多拿些票。”
“只是这样子的话你可能会比较累。”
阮娘其实也打算让官黛见客。但是看容御的样子，好像并不喜欢官黛见客。连官黛第一次见客的客人都是他亲自挑的，都是些正经的好客人。
只是官黛很不幸运的第一次见客就遇见了信武侯。
说到信武侯，阮娘还觉得有些头疼。晚点她还要抽时间处理一下这件事。
今早容御就管理一事，与她商讨了许久。若不是宫中要召，估计还会有许多话要说。
其实胡玉阁的管理又有什么问题呢。从前容御可从来没插手过她的管理，只是偶尔会提下建议。从未像这样厉色过。
阮娘看了眼容色更胜从前两分，一身媚骨天成的官黛，轻轻的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眼底一些莫名的情绪。
一旁的官黛却没有察觉到阮娘的情绪。她正在想自己能不能做到一边学艺一边工作。
而最后两人总结出来的答案是：不行。
阮娘安排的学艺时间是：
玉鸿那边学舞两个时辰。
陌兰那边的乐是琵琶，由于她有基础，所以只需要半时辰，但是不包括练习的时间。而练习的时间是没有上限的。
晏裙安排的歌是一个时辰。
除了这些主要的才艺，官黛还需要礼仪，棋艺，书画。上到站姿下到骑射都需要练。总之风雅的，高雅的，逗趣儿的，还有政治，文学等等等，富人们常做的娱乐她都要学。而且不能只是涉猎，要学会，最好还要精通。
然而这样一天学下来，最少都要六个时辰。而一天只有十二个时辰，官黛除了睡觉就是要学习，还哪里有时间见客。
不过阮娘想了想，把礼仪和站姿等一些门面功夫都给去掉了。因为官黛这几个月在胡玉阁养的很好，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瘦弱，反倒变得前凸后翘。一股风流姿态。光站在那就已经媚色横生。这样的身姿，已经胜过许多人。
还有骑射与酒桌上的游戏，打叶子牌等也去掉了。
因为一是怕官黛学骑射会受伤。而这是容御和整个胡玉阁都绝对不允许的，未来的花魁最好皮都不要蹭破一块。
二则是这条规矩原本是秦淮河那边的名伶们带过来的。南方富庶，喜欢纯粹的享乐。所以那边的青楼姑娘们无论艺伎还是做皮肉生意的都会两手赌技。
官黛不是从小当成花魁培养的，也不是从小学艺。要学的东西本来就很多，能尽量减少就减少些吧。
反正如今的花魁大赛的选拔已经随意了很多。只要人气高的就能当选，对整体素质已经没有太多要求。
再说了，如今世道混乱，想来不会有太多艺伎会前来参赛的吧。
更何况，容貌胜过官黛这条，恐怕许多人都已经不能再做到。
阮娘悄悄用余光瞟了一眼官黛就收回了眼睛。
如今的官黛，实在是太艳光四射了。
原先她只是长的很漂亮，再加上一双凤眼特殊，长相比较容易让人难忘而已。
可如今却不知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整张脸都变得生动了起来。只静静的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就有无限媚态从她的骨子里透出。
更绝的是一双上挑的眼，都不用说话，眼底暗藏的万种风情就马上要溢出来。
这等人才，已经快赶上玉鸿……不，她的五官远远没有玉鸿那样的秀美大气，甚至还有些缺陷，比如她的眼睛狭长却不大。只是不知怎么的，这样有缺陷的五官，却比玉鸿更多了几分媚态与别样的魅力。
这等姿色，已经是和玉鸿比都不会输。
而一旁的官黛却没有一点身为美人的觉悟。她只发现了今天看她的人变多了，不仅是阁里的小厮，甚至还有一些女孩子，看到她的时候都会多回头看两眼。
而官黛也没猜到他们是因为自己的美貌才那样看自己，她只觉得可能这些就是容御的人，看到她挽在头上的发簪有些惊讶并且认出了她而已。
官黛和阮娘谈了好一会儿，两人各抒己见。
官黛沉吟了一会儿，重新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法：“或者这样。接下来我不再演出。也不主动挂牌。只看之前还记得我的客人，若想见我，点我我再去如何？”
阮娘想了想，觉得这确实是个可行的提议。
现在的官黛还小有名气，想见她的人还很多。随着时间推移和她不再演出的话见她的人会越来越少，只是最后留下来的，却都是一些忠实的顾客。这样的话，官黛不仅不会太累，也不用一下子在胡玉阁消失。
官黛见阮娘的表情就知道这事有戏，于是趁热打铁道：“我看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吧，反正见客什么的也不会太累着我。”
阮娘想了一会儿，决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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