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整个拍卖过程, 叶令仪都在暗自观察。负责镇守第一层的是两个心动期修士，在运送拍品的过程中都有全程跟随。
叶令仪推算了竞价从高到低所有拍品的前后运送时间，都相差无几。
所有拍卖品, 大概率都存放在同一处。
每一层的规格不同, 第一层势必是守卫最松懈的。
拍卖持续的时间不长，叶令仪在结束后混入人流里，寻了隐秘处再次贴上隐身符化去身形，悄然跟上运送最后一件拍品的女修。
她的计划并不复杂。
筑基之时，碎纸片将天雷化解了大半。
与其说是化解，不如说天雷威势刹那间骤降，更像是被纸片吸收了。叶令仪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做了很多试验。
惊奇于这碎纸片竟连天雷都能吞噬, 是不是意味着什么都能吞。
她用自己炼制出来的低阶法器尝试, 碎纸片丝毫没有变化, 似乎是看不上, 毫无反应。
叶令仪犹豫片刻，咬牙将师父留给她的一件地阶法器拿了出来。
纸片泛起一丝淡淡的金光, 虽然兴致依然不高，但地阶应是勉强能屈尊凑合一下。
法器被金光笼罩不过片刻，气息便彻底消失了。
只是大概不够碎纸片塞牙缝, 吞完没有任何变化。
叶令仪今日的计划很简单，就是让碎纸片把这些库存全吞了。
天海阁拿不出东西, 自然不能收取灵石。而且拍品都没了, 没法跟修士们交代，势必会焦头烂额。
要么给人赔灵石，要么天海阁的名声和信誉都会骤降。
她专门查阅过，这碎纸片的能力闻所未闻, 天海阁的人不可能会猜到是怎么回事，更不会联想到清虚派。
女修步履不急不缓，走入一道幽闭而狭窄的长廊。
那长廊两侧点着幽暗晃动的烛火，不见一点光照，竟有一丝阴森气息。
赤红色的砖石极为少见，如浓稠朱砂。烛火明明灭灭，女修步履极轻，火光投射在砖墙上的倒影摇曳如鬼魅。
叶令仪本能觉得不适，这天海阁从外看珠光宝气，夜明珠遍布每个角落，无论白天黑夜，皆是灯火通明。
然而私底下不露于人前的角落，尽皆透着丝说不出的诡异，疑影重重。
这一路上，叶令仪不动声色打量着这道长廊，发现两侧如同螺旋石阶一般，同样有着无数扇门。
漆黑的门紧闭着，听不见半点声音。
女修停在长廊的尽头，那里有一扇同样赤红如朱砂的大门。
烛火幽暗，这门乍一看毫无特别之处，叶令仪细细看过，注意到有门上用极为相近的色泽绘制的符文。除非有意去看，难以分辨。
她看不懂这符文的含义，暗自完整记下，等以后再去查阅古籍。
符文如环状，围绕着中心的位置，泛着一层似有若无的黑雾。
女修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牌，将其放入大门中间凹陷的位置。
不知是否是错觉，门内隐约传来几不可闻的呜咽声，又很快消失。
叶令仪凝神听了片刻，四下安静的落针可闻，女修毫无异动。
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将视线落在那玉牌上。
在这天海阁之中负责接待的修士，手中的玉牌都是红色。
黑雾包裹着玉牌，不知过了多久，竟慢慢消散了。
女修并未将玉牌取下，将门从左侧推开。
叶令仪无声跟着她进入门内，却发现毫无异常——
这长廊处处透着诡秘，不明意味的符文也绝非涂鸦。但眼前这间空间，似乎真的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库房。
方才见过的拍卖品有条有序的陈放在木架上，女修也并未有奇怪的举动。叶令仪皱眉，即使想不通，却也只好先按捺住疑虑，在女修转身清点的时候，将碎纸片悄然留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她已提前试验过了，无论碎纸片与她距离多远，都能随心意收回。
大餐在前，碎纸片霸道至极，且与叶令仪心意相通，不可能放过。
她跟随女修离开这方空间，自长廊重新回到明亮的大堂之后，迅速远离女修，长出了一口气。
回到等待区域后，叶令仪靠着现如今矮小的身材隐匿在一众修士中，丝毫不起眼。
感应到碎纸片饱餐一顿，餍足地回到耳后，叶令仪垂下头，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笑意。
这拍品数量极大，碎纸片此次吸收完毕后，或许会有新的变化出现。
她安心藏在人流中，静静等待。
不同层级的修士待遇自然不同，第一层只需一块上品灵石，自然是没有单独接待的。
也正因此，此刻所有参与交易的修士，都聚集在大厅内。
交付的时间到了，天海阁的修士却迟迟不见踪影。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有修士不耐烦地开口。
“怎么回事？”
“我在这天海阁交易了数次，从来都是说几时便几时，今日到底为何迟迟不来？”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老子多花了足足一块上品灵石，就是为了寻个安心，人呢！”
散修们本就没多少耐心，此刻直觉有所不对，嘈杂声很快在整个大厅内响彻蔓延。
终于有女修快步走出，依然挂着礼貌的微笑，冷静道：“请诸位修士稍安勿躁。”
“我拍下的法器什么时候给。”
“还要等多久，有什么好等的？”
喧闹声并未因对方模棱两可的话语而停止，反而更加激烈。
女修维持着笑容，只来回说那两句话“再等片刻”，“稍安勿躁”。
又是两炷香过去，这下任是脾性再好的修士，也意识到了不对。
有一散修身穿黑色道袍，发丝缭乱，眉宇间难掩暴躁，手中缓缓浮现出一柄长剑。
他盯视着女修，戾气四溢：“若不将灵石速速交付于我，就别怪我自行从这天海阁中，讨回本应属于我的东西！”
紧接着，不同品阶的灵剑陆续出现在几个修士手中，剑尖直指天海阁女修。
散修们刀口上行走，实力高强的自然不在少数。
不过须臾之间，天海阁第一层眼看着便要陷入大乱。
散修们起初只是不耐烦，但天海阁的人问而不答，便逐渐演变为了愤怒质疑。
一时三刻之后，先前所见的心动期修士上前，抱拳道：“请各位见谅。实则天海阁在方才遭了窃贼，尚且未能查明那盗贼用了何种特殊的法术，竟是没能留下任何痕迹。前后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存放点中的所有拍品，除了低阶法器，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修士们忍耐不发，就是觉得天海阁在大陆屹立多年，到底应当不会发生失窃之事。没想到拖了这许多时候，居然当真是被人摆了一道！
他们一瞬闪过的是惊怒与失望。一块上品灵石，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如今看来当真可笑。
?“既如此，怎么解决？”
“该有的灵石，一块都不能少！”
“法器还不回来，便按照方才竞价，如数补偿，否则没完！”
心动期修士不为所动，平静看着在场修士们质疑：“损失的灵石，将全数补给所有人，请不必担心。”
听到这话，修士们神色暂缓，却并没有露出满意之色。
“罢了，能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把拍卖品全都偷走，这天海阁日后也不能再让人放心了。赔一次可以，多来上几次，天海阁存在的意义何在？”
“对，就算不是监守自盗，如此轻易失守，也不容再信了。”
跟叶令仪料想的情况差不许多。她本就没想过能简简单单就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毕竟天海阁如今势力，已非同一般。
但就算天海阁将不见的拍品如数补偿，在场的修士们大概也会心里有个疙瘩，日后不会再来了。
一传十，十传百。
动摇天海阁，不可能只需一日之功，但至少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叶令仪看完了戏，正待见好就收，转身离开。
就听一道声音从上空传来——
“吵死了。”
那道声音很轻，甚至透着一股虚弱之气，轻的像一道烟，转眼便能飘散在空气里。
轻描淡写地，就止住了所有哗然之声。
磅礴的威压刹那间如水波般轰然荡开，方才还嘲讽不断的修士们如同被遏住了脖颈，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这还是叶令仪第一次感受到，绝对的境界压制。
原本礼貌道歉的心动期修士闻言脸色一变，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与身旁的女修深深低下头，恭敬地朝后退去。
叶令仪原本离这天海阁的大门只差一步之遥，此刻却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大门在她眼前缓缓闭合。
她心道不妙。
方才上到二层之时，她已注意到，这塔型建筑结构精妙，且布有重重法阵。
每一层之间看似通达相连，实则有结界阻隔声响，即便楼下吵翻了天，二层理应也丝毫听不到任何动静才对。
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个厉害人物？
最后一道光线消失在门缝中时，叶令仪无言闭了闭眼。
果然无法事事都如她料想那般进行。
这下可……难办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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