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时光流转,轮到女子上场,将军府的小姐英姿飒爽,一举夺魁,惹得萧云曦心痒难耐。
她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游戏,放空内心的阴霾。
于是起身往皇帝所在的看台去了。皇帝与她父亲乃双生子,兄弟俩感情深厚,相互扶持,可是身份地位的不同,造就了完全不同的两人。
皇帝威严,于人面前喜怒不形于色,唯独对她,格外亲厚。
荣亲王则恬淡随性,平日里喜欢吟诗作画,偶尔也会帮忙处理朝堂棘手的政事。
萧云曦乖巧地坐在皇帝脚下的踏凳上,眨了眨水灵的凤眸,娇美的小脸浮上一丝谄媚,道:“皇伯伯,我想上去打马球。”
此话一出,荣亲王萧沐泽犹如被踩到尾巴般蹦出来:“甭想,你前年从马上摔下来,差点被马踩踏。”
萧云曦支支吾吾辩解:“那次是意外,皇伯伯当年也曾坠过马,不照样一骑绝尘,让人望尘莫及,太子哥哥也夺了好几次魁首,皇伯伯自幼就教导我,应当越战越勇,迎难而上”
女子嫣红的小嘴喋喋不休的奉承恭维,皇帝一脸享受如沐春风,一旁的几位皇子掩唇低笑,一脸宠爱的瞧着她如何将最厌恶别人奉承的天子哄的眉开眼笑。
听完,皇帝假装虎着脸:“曦儿,你这可是光明正大的溜须拍马,好的不学,竟学坏的。”
萧云曦拽着他的龙袍,恳求道:“您教我打马球时说了,从哪摔倒就要从哪爬起,所以,让我去吧。”
萧沐泽忙道:“不行,再胡闹,家法伺候。”
皇帝一瞧不乐意了,瞪了他一眼:“你敢打她试试,看朕不揍得你满地找牙。”
萧沐泽一脸委屈,小声说:“皇兄,女儿是我的。”
皇帝懒得理他,一脸宠溺道:“去吧,皇家人就该有坚韧不拔的性情。”
萧云曦乐笑了:“若是赢了这场球赛,皇伯伯可答应我一个要求?”
皇帝笑着点头。
前世她坠马后,便被勒令禁止打马球,后来喜欢上顾昀,以为他喜欢温婉娴静的女子,便学着每日读书练字,煮茶插花,生生将自己活脱天真的性子,磨成了知书达理。
可即使那样,他也不曾喜欢。
她本就是天之骄女,为何要去取悦别人,这一世,她要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护住爱她的亲人。
第二场开局,偌大的马球场上多了一抹鲜红的影子,像一轮升起的骄阳,暖意融融,璀璨夺目。
顾昀正与几位文官随意攀谈,不知谁大声喊了一句:“安平郡主上场打球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涌到凉棚之外,看着场上身姿轻盈矫捷的女子。
顾昀挤到了最前面,一览无遗的看着策马急弛的萧云曦,骄阳之下,绿草之上,她那如墨的青丝盘成发髻,简单的绕着一根红丝绸,一袭大红骑装更加显的冰肌玉骨,眉眼妍丽。
他静静的站着,眼中全是她的身影,身边的嘈杂声渐渐消失,四周之人逐渐虚渺。
这天地之间,似乎只有他和她。
她骑着骏马,笑着向自己奔来。
萧云曦一上场,便找回当年意气风发的感觉,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抬起手中的球杆,追着地上的球便紧追不舍。
郑将军的孙女郑明月,自幼习武,在帝都女子中可算巾帼不让须眉,若说这马球,以前与萧云曦还算棋逢对手,若是两人联手,更是大杀四方。
众家贵女打马球,最怕遇到这两位,却又最期盼两人一较高下,自相残杀,已泄心头之恨。
两人一路追着球,简单过了几招后,郑明月大声道:“郡主,你宝刀未老。”
萧云曦回头:“今儿我一定要赢。”
郑明月笑道:“我可不会让着你,输了不许哭鼻子。”
萧云曦道:“别耍嘴皮子,我只差你一个球而已”,说完,便攥紧马绳,侧身挥臂击球。
谁知却被郑明月抢先一步,将球击出几丈远,两人相看一眼,策马追着球在场上奔驰。
上半场结束时,萧云曦落后了两球,心中有些沮丧。
太子萧云煜将水递给她,安慰道:“你许久不打球,生疏也是正常的,别气馁。”
四皇子萧云瑜伸手揉揉她的额头的碎发,笑道:“曦妹妹,那个郑明月,比老虎都凶,你可仔细了。”
萧云瑜的手,生的修长白皙,比女子的都要柔美,往昔他总是这般揉着自己的头发,眼中尽是宠溺,她很享受被这么一群天之骄子的哥哥呵护。
可如今,他的碰触,竟让她生出胆怯之意,一股寒凉在体内迅速蔓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察觉到她的不适,萧云瑜关切道:“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下半场不许去了,你想要什么东西,瑜哥哥帮你实现。”
萧云曦很快稳住心神,若无其事道:“我一定要赢。”
萧云瑜无奈:“不许逞能,走,同我回去”,说完便拉起她的手,想把她往场外带。
萧云曦轻轻拂去他的手,笑着撒娇:“瑜哥哥,你们相信我。”
萧云煜劝道:“四弟,算了,她这性子,说一不二。”
见她坚持,两人便回到看台上。
萧云曦紧紧握住手中的球杆,心中怒气冲天,什么兄弟情深,与世无争,全是假的,萧云瑜与顾昀,都是善于伪装的狐狸,心比磐石还要硬。
话本里曾说,美丽的女子会撒谎,可是她觉得,俊朗博学的男子,才最可怕,那副迷人的皮囊中,或许跳动着一颗狼子野心。
时辰快到时,贺兰辰跑到她身前,气喘吁吁道:“曦妹妹,子玉兄让我告诉你,郑明月善于在地面控球,但你的骑术比她好,不若试试将球击高击远”
萧云曦微愣,顺着贺兰辰的目光,一眼便锁定顾昀的身影,男子长身玉立,站在纷乱的人群中,如同鹤立鸡群。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心哼一声,收回目光。
在萧云瑜过去时,顾昀扶住围栏的双手便不自觉攥紧,记忆又开始沉浮。
前世战场归来,他入宫谢恩,见他的却是萧云瑜,他似变了个人,霸气侧漏,行事狠绝,未有只言片语的拉拢,可却在侍女上前添茶时不慎将茶水溢出杯盏,他便亲手扭断了侍女脖颈,又快又狠又决绝。
杀鸡儆猴,无非是告诉他,不臣服,那么她的命,也会如此。
回忆及此,顾昀内心一颤,手上力度没有控制,生生将木质的栏杆捏断,身旁之人疑惑时,他不以为然道:“这扶栏年久失修,该重新修葺了。”
旁人点头:“确实如此”,说完,也用力的捏了一下扶栏,岿然不动,然后尴尬一笑,继续看球了。
如他所言,萧云曦改变了策略,将球击远,然后快马奔去,将郑明月远远甩在身后,一度追平了比分。
临近尾声,场上只剩两队人马。
郑明月出身将门,很快便发现她的战术,于是打的愈加凶猛,分毫不让,当她带着球来到门前,准备一杆定胜负。
萧云曦则抓住缰绳,将身子侧的越发低,挥臂一杆硬是将球抢了过来,但也险些从马上落下,好在她紧紧抱住马脖子,又撑起身子。
郑明月见她势在必得,于是索性放弃了,线香燃尽时,萧云曦再进一球,赢了这局。
如此畅快的比赛,让众人热情高涨,场上不知何人牵头,响起了持久不散的高呼:“安平郡主,安平郡主”
顾昀转身从高呼的人群里走了出来,刚才她险些落马,他差点就乱了分寸,现在那一颗心,还在咚咚狂跳。
虽是赢了,萧云曦挨了一顿训斥,萧沐泽气的吹胡子瞪眼,皇帝也不护着,训斥她:“胡闹,马跑得那么快,若是被踩到,你这条小命就没了。”
萧云曦塔拉着脑袋,双手交缠在身前,任凭谴责的乖顺模样,成功打动了皇帝的心。
皇帝叹了口气,道:“说吧,你想要什么允诺?”
萧云曦抬起头,凤眸里闪动着狡黠之光,神秘说道:“时机成熟我就告诉您,可不能耍赖哦。”
皇帝觉得自己被套路了,转头看着萧沐泽,道:“真是只小狐狸。”
萧沐泽抚额无奈道:“你宠的!”
赛事结束,帝王的龙撵远去,众家也已打道回府,场内只剩下稀稀落落几人。
贺兰辰苦着脸,低着头还在场上转悠。
顾昀骑马经过,问道:“小公爷在找什么?”
贺兰辰垂头丧气:“曦妹妹送我的手帕,不见了。”
顾昀愕然:“小公爷也太不小心了,只是我还有事,不能陪小公爷一起寻了”,说完策马扬鞭,绝尘而去,徒留贺兰辰独自伤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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