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深渊降临6
话音刚落，就有人一肘子把他撞开了。
超市老板摇摇欲坠，又听人群中传来一声嗤笑：“你的？现在只有你的人是你的。”
脾气温和一点的则劝说道：“老板，现在这个时刻，应该同舟共济，共渡难关。”
“老子救你一命还没收费呢。”
池姜用固体酒精点燃小锅炉，给自己煮了两包泡面。alpha体力消耗大，她饿得几乎胃疼，刚泡得能搅和，就忍不住开吃了。
池姜吃泡面的动作一点也不优雅，和她冷冷淡淡的性格天壤之别，三两口就吞下肚，快得几乎不用嚼。
刚嗦两口，旁边站出条人影。
“那个，池小姐，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我……”
池姜抬眼一看，是住她对门的那对母子，母亲正紧紧牵着儿子。
她嗦完嘴里的泡面，用手背揩了揩嘴角：“哦，是你。你没送你儿子去上学？”
陆薇急忙道：“是的，因为您说……”
池姜比了个制止的姿势，示意她不用继续说下去。
“你有什么事找我吗？”
陆薇抱着儿子，为难地往角落里看了两眼：“我发现了一件很可能十分危险的事。”
池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角落里站着一对夫妻。两人的神色给人一种异常之感，出于行走末日多年的敏锐直觉，她蹙起了眉。
这对正是之前不让人堵门，说自己女儿还在外面的夫妻。
“我看见那个姐姐了。”男孩小声对池姜道，“她被大蜘蛛抱住了脸，跑进楼里去了。”
池姜神色微怔。
虫体抱脸蛛，与寄生人体后的完全体抱脸蛛，战斗力直接差了一个量级。
那种东西可十分危险。
她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很快，一个小时过去，a队修整完毕，武器被物尽其用，有拖把上绑了水果刀的，有砸了消防箱拿的灭火设备，还有从推草机上拆下来的锯子。
临到关头，大家虽然害怕，但也不好意思再临阵脱逃。
拿着乱七八糟的武器，池姜背负长弓，走在众人前方。
将这些人聚集在一起，池姜也有自己的目的。天武者越在危机的情况下越可能觉醒，如果这支队伍中还有天武者存在，现在的境地对他们来说反而是机遇。
小区一共八楼，清理活动从二楼开始，一层一层往上，杀死抱脸蛛后救下来的住户都让他们去往一楼的大厅。
大楼里活人不多，因为深渊降临时正好是白天，单元楼里工作上学的多。
有些脑瓜子活泛的住户用各种家具抵御住了抱脸蛛的硫酸蛛网侵蚀，坚持到了得救。
解放二楼的住户，即将往三楼赶时，池姜后知后觉发现了这栋单元楼不对劲的地方。
她举起一只手，五指一握，身后众人默契地停了下来。
a队的人本来就只有七八个，刚才护送住户下一楼时离开了两个，现在包括池姜在内，a队人数一共六个。
一群alpha挤在漆黑狭小的楼梯间，信息素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冲得能挑选一个omega随机熏晕。
“首领，怎么了？”有人惴惴问道。
池姜站在台阶上，转过身来，平静地问道：“你们都是鹤岛小区的住户吗？”
剩下的五个人里，有两个是，有三个不是。
池姜便询问原本就居住在鹤岛的两个人：“你们当时在这里租房子的时候，有没有发觉，这个单元楼的布置有点古怪？”
这两人在黑暗面面相觑一眼，左边那人迟疑说道：“您这么一说……确实。”
他举着武器走了一路也累了，干脆把斧头放下，趁机侃侃而谈：“实不相瞒，如果不是当时刚毕业囊中羞涩，我是真踏马不想租这里的房子。”
这人姓钟，祖爷爷那辈是村里跳大仙的，后来破四旧给他家破了……此事先按下不表，总之——按小钟的说法，鹤岛小区的单元楼风水，非常怪异。
现在的小区一般是一楼两户，左右对开，一层里住户不多，最多四家或者六家，但鹤岛不是这样。
它每一层只有一条单调的走廊，没有拐角，左右住户都住在这一条走廊上，和传统小区迥异，风格更加贴近酒店或者宾馆，房间纵深分布。
小钟是巴川本地人，用了一个贴地气的词——真是“鬼迷日眼”。
有人疑惑问道：“这布局怎么啦？宾馆就宾馆呗，又不是不能住人。”
小钟说：“你傻啊？家是人住的地方，宾馆则恭迎四方来客，对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也是敞开的。你仔细想想，听过的鬼故事里，是不是很多发生在宾馆？”
那人强笑两声：“别瞎说，我们要坚持唯物主义的世界观，世界上哪有脏、脏东西。”
小钟说：“今天之前，末日不也是不可能的吗。”
池姜打断了两人：“都别说了，到时候我们小心点，别去碰末尾那间房子就行。”
小钟点头：“是的，像这种布局的建筑，一般都是住头不住尾，尾端阴气重，容易煞气生。”
池姜根本不懂风水云云，她不靠近走廊里末尾的房间，纯粹是前世从亲身经历中得到的深刻认知和血泪教训。
末日里……可不是仅仅只有虫子这一类怪物。
第三楼解救住户行动也十分顺利，众人都十分默契绕开了最后一间尾房，正要把救下来的住户派人护送下楼时，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跳了出来。
“求求你们，可以救救我女朋友吗？”男人额角流血，灰头土脸地挡在众人面前。
池姜问他女朋友在哪里，男人颤颤巍巍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尾房。
池姜和钟适——那个祖上跳大神的小钟——对视一眼。
“这里所有的房间我们都搜过了，没有动静就是已经遇害了。”池姜道。
然而话音刚落，安静的走廊上，忽然传出咚、咚、咚的沉闷声响，来源正是尽头325房。
那个声音，就像有个人站在门后，机械地用头撞门似的。
池姜睇了眼镜男一眼，握着长弓走过去。
“首领！”钟适紧张地叫了一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鬼魂类异形最是缠人，一旦被盯上就要和你缠缠绵绵到死亡尽头，它的诅咒和追随不以时间流逝和空间变化为转移，不彻底解决它是没法安生的。
末日中，一开始人们见到它们还会害怕，毕竟是只出现在怪谈和因果报应里的东西，这也导致面对鬼魂时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哪怕它们的灵蕴阶级很低。
后来大家就习惯了，对付它们和其他异形一样，处理起来如家常便饭。
现在的恐惧感，不过是未知作祟。神秘的东西总是恐怖的。
来到325房间门前，池姜把手按在门把上，定格一瞬，倏然拉开门。
一道满身是血的人影倒了下来，她及时闪身，冷眼瞧着这道人影摔在地上。
光看形貌，的确有几分可怖，直到有人壮着胆子上前扒拉她几下，又试探体温，又试探呼吸，最后迟疑道：“这、这好像是个活人。”
池姜肯首：“是个活人。”
有了她的盖章定论，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嘲笑起钟适那番怪力乱神的说辞，气氛松懈了不少。
女生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她的瞳孔呆滞无神，总是无法聚焦似的，鬼气森森。
大家默契地同时后退一步。
有人看她精神不正常，就问了她几句话，结果这女生一概不知。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浑身血迹地出现在325。
池姜半蹲下来，问她：“自己能走吗？能走就起来，别耽搁，我们要继续前进了。”
女孩神色木讷，没有给出相应的反应。眼镜男想上去搀扶自己的女朋友，女生却倏然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一边甩开了他的手。
嘶……这样一看，更渗人了。这样的形象，和恐怖电影中的索命冤鬼简直不谋而合。
“小文？你忘记我了吗？你这是怎么了……”男生悲苦地呼唤着，但女生无论如何也不允许他靠近。
众人无法，只得先派人护送这对男女下楼。
因为钟适之前专业的表现，护送的任务就落在他头上，气得他指着这群人破口大骂。
骂完之后，还得继续履行自己的责任。钟适下楼，池姜带着剩下的人往四楼赶。
诡异的一幕就此发生。
两拨人在楼梯间相遇了。
是的，一群从三楼往四楼上的人，和从三楼往二楼下的人，在楼梯间相遇了。
双方照面，齐齐都是一怔，接着二话不说，杂七杂八的武器亮了出来，警惕地对准了钟适。
钟适差点没把冤枉两个字写在脸上。
池姜皱着眉，脸色微沉：“别吵了，都往上走。”
两拨刚分开不到半分钟的人就此汇合，爬完楼梯，众人回到三楼。
钟适激动得脸红脖子粗：“我跟你们说了，我是从三楼下来的，你们不信！”
众人一合计，又开始下楼，然而下了一个楼层后，看见的仍旧是三楼的标志。
池姜表情淡淡，手指敲了敲手臂，司空见惯似的说道：“鬼打墙。”
钟适脸色惨白：“完了完了，肯定是刚才开了那间房子，碰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他这么一说，下意识就有人联想到从325出来的小文，目光一下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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