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无脸游戏3
他回到自己座位上，如坐针毡地坐着，感觉自己身边每一个人都是伺机而动的厉鬼。
但没得到池姜的指令，他不敢轻举妄动。他被无脸人折磨了两天没死，但直觉落在池姜手上，半小时都撑不过去。
等他回到座位上后，那些神色诡异的学生这才转过头去。
池姜收回视线，目光垂落到课桌面前，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堆卷子和课本，上面甚至逼真地撰写着她的笔迹，仿佛她真的是这个集体中的一员。
池姜翻了翻，就是很普通的课本，她没找到什么线索，正要合上时，从书的夹缝中掉下来一张纸。
池姜眯着眼看了看，纸张只有巴掌大小，边缘有着被焚烧的痕迹。
“真不敢想象那群畜生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他们还配当人吗？还配为人师吗？难怪邹红雅要自杀，都是这群王八蛋的错！！”
“我要站出来举报他们……”
后面的自己有些模糊，池姜正不确定地辨认着，忽然有一道黑影投射在她的书桌上。
她抬起头，一个戴眼镜的高大的男生站在了她的桌子面前。
“有什么事吗？”池姜不动声色地将纸张收入掌心，问道。
男生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池姜，你是不是又偷懒啦，语文卷子都没写。”
池姜看见了他胸口的铭牌，这个男生叫于海，是二班的班长，看起来他人缘不错，时不时就有人来找他搭话。
空白的语文卷子被于海放在了她桌上，语气同情道：“陶老师让你自习课去趟办公室。”
他目光怜悯，活像池姜不是去趟办公室，而是去奔赴刑场。
池姜收起卷子：“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于海摇了摇头，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现在还是正常的剧情，无脸人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上课铃响起，池姜看了看被贴在桌角的课表，发现这节课刚好就是语文陶老师的课。
班级安静得可怕，自从预备铃打响，便没有任何学生发出丝毫声响。
在这不同寻常的寂静中，池姜灵敏的嗅觉捕捉到了一丝水腥味，像是腐烂的泥沼或者臭水沟，极其难闻。
紧接着便是沉重而拖沓的脚步声，仿佛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缓步接近。
语文老师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池姜一看见他的面容，心地蓦的紧了一下，左前方的陆青雀更是差点叫出声来。
语文老师粗壮的脖颈上，赫然长着个滑稽可笑的鲶鱼脑袋。
他走上讲台，将随身的教案放在桌上，喉咙里咕涌几声，朝着地上吐了口痰。两侧鱼鳃煽动，猩红的腮肉清晰可见。
面对这样诡异的一幕，四周的学生却习以为常似的，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惊讶或者恐惧。
池姜心想，看来这老师长着个鲶鱼头对他们来说是默认设定。
“咳，我是你们的语文老师，在正式上课前，我有些话想跟你们二班的学生交流交流……”鲶鱼放下教案，一本正经地说道。
“最近关于我们梨中的新闻，相信大家也有所耳闻，但我代表校方在此作证，那是不实消息！不实！！”
他深喘一口气，像是怒极了，阴沉地诅咒道：“邹红雅那贱丫头，死了也要让学校不得安身，”
邹红雅？池姜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名字，夹在她课本里的纸条上也有这个名字，看来她会是游戏里的关键人物。
鲶鱼长在脑袋两边的鱼眼珠往上翻动一下，忽地发出一声桀桀怪笑：“梨中是我们的家园，我们要一起努力，维护它良好的形象，对不对？如果再让我知道有人去网上散播这些谣言，我就要邀请他来我办公室坐一坐。”
那阴沉的尾音，饱含了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惧意味。
教室里没人说话，噤若寒蝉。
鲶鱼收起了脸上阴沉的表情，笑眯眯道：“好了，我们开始上课。”
教学时是正常的课堂，但鲶鱼老师显然水平不高，讲书都是照本宣科，除了照着答案讲卷子，就只会抽背。
“接下来请学号为41的同学来背诵一下这首滕王阁序。”
池姜同桌的男生面色苍白地站起来。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带……”
无意中一抬头，和鲶鱼老师四目相对，那双鱼眼中泛起狂热而垂涎的渴望。
男生脑子一僵，背好的课文都忘了个精光。
带后面接什么，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鲶鱼的脸色渐渐阴沉起来，摇晃着沉重肥胖的身体走下讲台。
“老师布置的作业你没有去完成吗？”他咧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不乖的孩子要遭受惩罚。”
鲶鱼的后脑伸出几条触手，捆住41号男生的四肢，张开巨大的鱼嘴，从脑袋开始把男生吞进去，场景骇人。
无脸游戏中除了玩家都不是真实的人，眼前这一幕也是剧情的一环，池姜在旁边无动于衷地坐着，鲶鱼飞溅的唾沫甚至滴在了她的头发上。
满室寂静，只剩下清晰的咀嚼声。
忽然哗啦一声，有人推开桌子站了起来，是班长于海。
“陶老师！”他紧张地叫了声，“我会好好监督他背诵的，请您、请您放过他！”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揭露他恐惧的心情，显然，他并不是不害怕，但却依旧站出来为同学求情。
或许是出于班长的责任心吗？池姜心想。
鲶鱼眯着眼打量他片刻，不情不愿地把嘴里的人吐了出来。
此时，41号男生已经被咀嚼得面目全非了。
他像是感受不到痛似的，面无表情地爬起来坐回了座位上，脸上的碎肉稀稀拉拉往下掉。
一节语文课下课，下一节是自习。
池姜因为没做语文卷子，被鲶鱼点名去办公室签到。
“池姜，解释一下你的卷子为什么是空白的。”鲶鱼眯着眼睛看她。
池姜瞥了眼试卷一眼，淡淡道：“忘记了。”
鲶鱼气得大叫：“你竟然敢不做卷子！是想拖垮自己的成绩，拉低我们梨中的升学率吗！”
池姜道：“或许吧。”
她散漫的态度激怒了鲶鱼，对方鱼眼突得要从眼眶咯瞪出来了，身后两根触须扭动，啪地射向池姜。
池姜一伸手给它攥住了。
鲶鱼可能也没想到这一下，直接愣住了。他开始挣扎，想把自己的触须从池姜手中抽出来，但未果。
池姜说：“我不喜欢写卷子，今天不会写，明天也不会写。”
她攥着鲶鱼的触须，视线却在办公室内逡巡寻找线索。
办公室昏暗潮湿，地板上有混浊的死水流淌，正是鲶鱼最喜欢的生存环境。而除了他，其他座位上也零零星星坐着几个鲶鱼头。
在这个学校里，教师都是鲶鱼头。
终于，她的视线定格在桌子边的墙壁上。
墙壁上挂着参差不齐的面具。只是这些面具栩栩如生，质感仿若人皮，让人不禁怀疑起它们的制作方式。
手中的触须粘腻湿滑，像条富有生命力的蛇一样在她手中挣动着，池姜缓缓收紧力道。
鲶鱼泄了口气，求饶道：“我知道了，你可以离开办公室了。”
池姜见好就收，离开时顺走了最靠近她的一张面具。
面具入手，触感柔韧，以池姜的经验来判断，这的确是一张□□。
不过竟然能这么完整地剥下来，还保存得这么好，怎么做到的？
□□让她想到了先行剧情里的无脸人，剥下了脸皮的人，可不就成为无脸人了吗？这两者之间定然有着某种联系。
至今为止，池姜感到这所学院里充满了隐喻，光怪陆离，像寓言或者精神病患者的梦境。
她将面具翻过来，发现面具后面写了个名字：邹红雅。名字旁边还有个标记：藏品13号。
如果说墙壁上的人脸都是受害者，那这个名字对梦境主宰者来说应该是最特别的一个。在通关提示里，处处都是她的影子。
“池姜，你呆在这里干什么？”于海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面前。
池姜倏然抬头，神色警惕，在于海出声之前，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到来，如果于海有害她的心思，现在她已经死了。
正式进入游戏后，池姜的弓和箭都不知道去哪里了，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梨中的校服，甚至本身的灵蕴也被压抑到了原本的十分之一。
这就是这类型洞天的弊端，虽然怪物等级不高，但却危机四伏，令玩家感到极为无力。
她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将面具不动声色地揣进了兜里。
于海似乎没察觉她的防备，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我担心陶老师为难你，就过来看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池姜盯着他的脸，忽然想起两年前有关梨中的某桩丑闻。当时那件事甚至闹上了热搜，但被校方以极快的速度的压下，如果不是池姜恰好是星都本地人，可能根本不会联想到这一点。
她收回思绪道：“我没事，谢谢你。”
这时，又有一个女生从走廊尽头走来，敲响了办公室的门，于海忽然拉着她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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