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无脸游戏5
满月鲜红，高悬于顶，整个校园都笼罩在血色的光芒中。
四周不知何时已经空空荡荡，学生们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迹，就只剩下她和蜷缩在她身边瑟瑟发抖的陆青雀。
远处一支鲶鱼头组成的队伍正在接近，手中提着红色的灯笼，神色木讷，但脚步整齐划一。
池姜亲眼看见一个躲闪不及的学生被他们的鲶鱼须缠住，在惨叫声中被分食，于是拉着陆青雀，悄悄退入教学楼中。
黑暗中响起一道焦急的声音：“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快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楼道里太黑了，接着红月的光线池姜才勉强看清楚了对方，又是于海。
池姜反问：“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似乎每一个鲶鱼出现的场所都有于海在，在池姜看来，他本身甚至比鲶鱼老师们还可疑几分。
于海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做了个招手的动作：“快跟我来，被那些鲶鱼发现的下场很惨，你们也看到了，我是不会害你们的。”
池姜和陆青雀对视了一眼，后者咳嗽一声，提醒于海：“好吧，我们跟你走……别走前面那条路了，鲶鱼就藏在后面的走廊上。”
按照于海的说法，他们可以穿过花坛，躲避在体育馆的器材室中，那里相比于寝室离教学楼更近，是个躲避鲶鱼的好地方。
路上，又搜集了一个来不及回寝室的学生，几人躲躲闪闪，朝着体育馆出发。
于海一边疾行，一边向池姜和陆青雀解释似的说道：“我一直很看不惯鲶鱼们的做法，他们丧尽天良，早晚要遭到报应，我打算把大家经历的事都收集整理好，然后发布到网络，或者告发到教育局去，他们不能再这样继续压迫我们了。”
“可是于海，这件事是很危险的，他们后面有保护伞，你只是个学生，怎么可能斗争得过他们呢？”有个女学生瑟瑟发抖道。
于海摇了摇头：“可是必须要有一个人站出来，为这件事发声，如果没有人愿意，那么我愿意。”
池姜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递给陆青雀一个眼色，这个习惯了威胁别人的不良青年只得苦着脸扮演起知心哥哥：“于海，你可以告诉我们鲶鱼做了什么事吗？”
“那个恶心的鲶鱼！他对小海的妹妹做了下流事，害她自杀了！”女学生叫嚷道。
于海严厉地朝她嘘了一声。
恰在此时，一队鲶鱼经过花坛，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怪叫着挥舞着触须朝这个方向跑来。
池姜冷静道：“你们先走，我去引开它们。”
于海担心道：“可是你……”
话音未落，池姜已经跑了出去，陆青雀赶着他们往前走：“你们就别操心那家伙了，她厉害得很，咱们操心操心自己的安危吧，你说的那个器材室在哪儿？快快快走。”
池姜双腿一曲，像只大猫般腾跃而起，一脚正中鲶鱼的正脸，鲶鱼脸像被踩了一脚的棉花那样凹陷下去，她借力弹起，闪开了另一条鲶鱼伸过来捆人的触须。
池姜的弓是普通的弓，因为是外物，无法带入沉浸演绎类型的洞天，如果是幻想匣子就会方便得多，因为匣子就藏在灵蕴空间内，可以随取随用。
池姜并不恋战，一击脱离，飞速地奔跑起来，朝着屋顶奔去。
楼道里也充满了鲶鱼，都是鱼头人身的畸形，不知道这些鲶鱼头都是哪里冒出来的，络绎不绝。
池姜踩着墙壁，垂直墙面往上跑去，没花多少工夫就抵达了屋顶。
寒风凛冽，吹得她半长不短的黑发飞舞，这里是全校最高的建筑了，周围的一切都在高处无所遁形。她看见鲶鱼，如同连绵海洋的鲶鱼头，密集得就像中午餐盘里的蝌蚪，他们一个堆着一个，堆人梯似的往楼上爬，势要将池姜捉住折磨。
池姜在寒风中将双手揣进兜里，叹出口白雾茫茫的吐息，气温越来越低了，就像置身于泥沼，正在不断下沉。
她抬头看了眼鲜红的月亮，薄唇轻启：“任务一，世界观构架，申请解析。”
话音刚落的一瞬，四周的一切都诡异地静止了，流动的风凝固在半空，拥挤密匝的鲶鱼头定格在原地，维持着狰狞的表情。
脑海中传来女娲机械的声音：“解析开始。”
池姜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这个学校，是某人的梦境。”
光怪陆离，奇特意象，充满隐喻，这不就是潜意识吗？人们只有睡着时，才能将潜意识物化于形。
这不仅是个梦境，而且这个梦境的主人，精神不怎么正常。
此时，池姜的内心并不如表面般平静，说完结论后她屏息等待女娲的判决，一旦解析被判断为错误，那她的任务一就是失败的，洞天中的失败者会遭到抹除。
机械的女声传来：“解析正确，世界观进度解析：45％。”
池姜心下略松，仅仅指出这个洞天的真实形态就能得到接近一半的解析度，幸好烧脑程度不高，天可怜见，她可不是前世里那些多智近妖的智者型选手。
池姜闭上眼，静静地梳理着现在的线索：“这个梦境的主人，是一个学生，在学校中遭受过不公平的待遇，和他们的老师有关。”
女娲：“解析进度：57％。任务主线二解锁：唤醒梦境之主。”
池姜在大方向正确的前提下，又提出了一些猜测，但最终也只把解析进度推进到了72％左右，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前进了。
剩下的进度该怎么推，池姜心中清楚，她必须要推测出梦境之主的身份。心中已经有个几个选项，但是现在还不是时机。于是在进度停下来后，她结束了解构。
校园内潮水般的鲶鱼退了，而方塘出现在她身边。
他身上还穿着中午的厨师服，噢，但现在已经狼狈极了，身上布满了黏液，浑身上下都是饱受鲶鱼堆摧残的痕迹。
他喘了口气，给池姜带来了一个重要消息：“你不是让我调查两年前自杀的那个女生邹红雅吗？我在校长室查到的档案记载，她母亲离异再婚，她有一个异父异母的法律上的哥哥，叫于海。”
那一瞬间，池姜心中有股果然如此的感觉。
洞天，怨念汇聚之所，亡魂徘徊之处，执念难消之地。
若不是失去挚爱之人，何来深重的执念撑起偌大的洞天。
于海的妹妹受到教导主任猥亵而跳楼，从几次相处中看得出来，他一直据理力争，想要曝光教导主任的丑恶行径。
但方塘告诉池姜，当时于海的家庭接受了学校的调解和赔偿。
“他痛恨自己吧。”池姜和方塘走在去体育馆的路上，她淡淡说道，“痛恨选择了妥协，没有抗争到最后的自己，所以他日复一日做噩梦，每个噩梦里自己都是为了他人勇敢站出来的英雄。”
“挺可悲的。”方塘说。
池姜点头：“是啊。”
走到体育馆，敲响了器材室的门，听到她的声音，神色惶惶的于海打开了门。
器材室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于海，一个蹲在角落里竟然已经睡着的陆青雀，池姜走过去一脚将他踹醒，他竟然还嘀嘀咕咕地抱怨：“睡着了很正常，我都三天没睡过好觉了。”
“那个女生呢？”池姜记得，和他们一起躲在这里的还有一个女孩。
于海神色严肃地说道：“她被鲶鱼捉走了，我们必须要去救她！”
陆青雀耸了耸肩膀：“我劝你还是省省心，你救了一个还要救第二个，救不过来的，不如一起在这里休息一下，这垫子好软，我觉得睡一觉也没问题，你说呢，池姜？”
陆青雀语气笃定，在他的认知里，池姜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但池姜说：“好啊，我们一起去救人。”
接着，池姜、方塘和于海三人迅速离开了体育馆，陆青雀一时有点傻眼，他自己单独留在这里是万万不行的，连忙哀叫着追了上去。
到了办公室门口，女孩正在被强迫，衣服已经被撕碎了，池姜站在门口，转身，看向眼巴巴望着她的于海。
于海显然希望她能像刚才那样挺身而出，救人于危难之中。
池姜侧着身，给他让出位置：“请。”
于海眼中希冀的光熄灭下去，咬了咬牙上前一步，举起拳头，狠狠地向门上砸去。
但就在拳头即将落在门上的那一刻，他停滞了，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一直在尽自己最大努力救援被盯上的同学，但在面对真正的敌人时，他迟疑着，颤抖着，恐惧着。
池姜从身后按住他的后颈，将他的脸狠狠按在玻璃上：“瞪大你的眼睛看个清楚，里面正在被侵犯的那个女孩，是谁？”
池姜的力气太大了，于海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他的五官都在玻璃上被挤压得变形，心中产生了怨怼的情绪。
然而当他睁大眼眸时，却看见了那个女孩的面容……竟然是小雅！
他又回到了那天，一墙之隔，站在妹妹被侵犯的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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