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耳聪目明神清气爽，举手投足身轻如燕，不仅没有半点不舒服的感觉，整个人还精神得不得了，甚至想去挑战一下飞檐走壁——符桃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怪了，这恢复力未免也太强了吧？难道是……祖宗保佑？符桃回头看看太祖奶奶的墓碑，疑惑地挠了挠头。
她和陆清明一路下山一路说，陆清明果然不相信她说的话，还说遇见妖怪这件事有可能是她在低血糖的时候产生的幻觉。
“得了吧，”符桃说，“要真是严重到产生幻觉的低血糖，那我早该躺在医院里了，怎么可能还这么活蹦乱跳的。”
“那你怎么解释这种现象？总不会是真的妖怪吧，小心政治老师罚你抄写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啊。”陆清明半开玩笑地说。
“我也不敢相信啊，可是，它就是发生了嘛。”符桃有口难辩，转眼一想，指着天空说，“对了，你看那片云，它之前是一片雷云，又黑又厚一大坨，电闪雷鸣的！你刚才有没有看到？那不会也是我的‘幻觉’吧？”
陆清明点点头：“我看到了。”
符桃像是抓住了证据一样兴奋地说：“是吧是吧！那么大那么厚的云，小妖怪跑了它就散了，所以说那就——”
“那就得请教地理老师了。”陆清明一本正经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符桃：“……”
什么嘛，真没劲。
她停下脚步，一脸沉重地拍了拍陆清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班长啊，你知道为什么你长得这么帅却没有女朋友吗？”
陆清明：“……”
明明颜值超高却是万年单身狗的班长似乎猜到了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他无奈一笑，说：“打住，我谢谢你了。”
符桃：“不客气。”
两个人继续走，陆清明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递给符桃一只耳机：“来听歌吧。”
“谁的歌啊。”符桃说着把耳机戴上，全然陌生的调子悠然响起，旋律有点怪，但很好听。
“我的闹钟，给你醒醒神儿。”陆清明笑着说。
又在开玩笑了，符桃内心吐槽，谁会用这么舒缓的纯音乐当闹钟啊，催眠还差不多。她这样想着，没有说话，耳朵里那古朴神秘的曲调像是一场雾，轻柔地将她裹挟起来了。
陆清明的声音也仿佛从雾中传来：
“依我看，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如果你说的那些不是幻觉，那应该就是你不小心睡着了做了个梦，因为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妖怪的。对了，包里最好常备点零食和糖，预防低血糖。还有我建议你晚上早点睡，我看到你们昨天晚上两点多还在群里骂游戏公司策划不做人……”
符桃被他念叨得头都大了：这家伙，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听音乐啦？
刚好就在这时候，陆清明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连忙摘下耳机塞给他，说：“接电话接电话，接完把那首歌发给我。”
她和陆清明拉开距离，想起来还没给爸妈打电话，一转弯，就看到他们正在急匆匆地上山。
是来接她的吗？符桃连忙叫着“爸！妈！”跑了下去。
“你这孩子，干嘛去了？怎么这么慢啊？”妈妈一把拉住她，皱着眉头说，“你姑姑他们都出发了，就剩咱仨了，你倒好，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天阴得那么厉害，还打雷，我们都不敢给你打电话，你爸还以为你迷路了呢！”
爸爸在一边温声说：“好了好了，这不是没事嘛。”
“……”妈妈瞪了爸爸一眼，低声道，“担心她的也是你，不让说的也是你。”
“哎呀，对不起嘛，妈妈！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话到嘴边，符桃却鬼使神差地拐了个弯，没有说出自己晕倒的事，“我遇见同学了。”
说着，她回头看去，陆清明刚好走到转角，还在接电话。看到符桃一家三口，他停在原地，远远地挥了挥手，以示再见。
符桃终于想起来之前为什么觉得奇怪了：陆清明问她怎么一个人在那里，可他不也是一个人吗，他的家人呢？他们要是和他一起看到她倒在那儿，不可能不管不顾、只留他一个人“救她”吧？
算啦，不想了，说不定他也和她一样，因为什么事情掉队了呢。
一家三口快速下山，一上车，妈妈就催着爸爸赶紧开车：“快点快点，可别让大家都等着咱们开饭啊，多不好。”
“不会的，今天路上堵，他们走不快。”爸爸一点也不着急，跟平时一样稳稳当当地开着车，又说，“你们累了就先眯一会儿，今天起太早了。”
明明是再平凡不过的日常对话，符桃听着听着，心头却忽然泛起一阵酸楚。她凑到妈妈旁边，软乎乎地抱住她，脑袋靠在她的颈窝里蹭了蹭。
妈妈一脸莫名其妙地放下手机，摸了摸符桃的丸子头和后脑勺，问她：“怎么了这是？咦，头发怎么湿乎乎的，出汗了？刚刚那个是你们班班长吧，你们……哎？你该不会是叫上人家一起去找猫妈妈了吧？”
“不是，没有，”符桃失笑，她把头埋在妈妈怀里，声音闷闷的，“我就是忽然好想你啊，妈妈。”
她和陆清明一路说笑争执，后来又闷头赶路，没时间细细回味，此时平静下来，才突然感觉到后怕。
她小时候身体很差，不，是特别差，动不动就进医院，直到中考那年，忽然就好了。高中这两年她一直很健康，还以为终于摆脱了那场漫长的噩梦，还把持续多年的、在包包里放糖的习惯都改掉了，没想到，绝望竟然再次降临。
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真的太可怕了，她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啊。
——还好，还好只是个梦……
——呃，是梦还是幻觉来着？怎么有点记不清了？奇怪……
妈妈误以为符桃是在为小奶猫伤心难过，就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劝道：“好了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想点开心的吧！我跟你说，待会儿咱去的那个农家乐可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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