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二）铁甲钢拳5
天还没亮。
稀薄的夜色渐渐退去，天际泛出一片小小的鱼肚白。
微凉的风里还夹裹着些许的湿气，盖在脸上钻进衣领还是有些冷的。
查理裹紧了身上的兜帽衫，搓了搓手。
没走几步，就是空地上的原子。
这个耐揍又简陋的机器人安静的站在那儿，两个椭圆绿眼睛亮了起来。
查理站在原地看了一会这个机器人，良久才轻笑了一声。
他走到机器人的面前，打开影子模式，扭了扭胳膊，转了转脑袋。
笨重的机器人眨巴着绿眼睛，也甩起了胳膊转动着脑袋。
查理摆好拳击的起始姿势，双脚与肩同宽，双手握拳拢于胸前，然后打出了一个直拳。
原子像是一面镜子一样完全还原了这个动作，带出几声机械摩擦的声音。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小矮个儿，跟你打的都比你高，所以我们应该向上打才对。”
查理又打了两个直拳，方向向上，满意地看着原子跟着照做。
直拳、左勾拳和摆拳，查理连着打了几套连击，然后摸着自己有点生锈的胳膊甩了甩，嘀咕了一句，“真是太久没用了，”抬头却看见原子也在甩手揉肩膀，他笑出声，“嘿，伙计，我会记得给你上润滑油的。”
“我们继续。”
直拳、勾拳、闪躲、下蹲、最后一击。
“再来一次。”
左刺拳、右直拳、左勾拳，连击bo。
“速度还不够快。”
左下平勾拳击胃、格挡、滑步、左下平勾拳。
“速度再快一点！”
renee披着外套倚靠在房间的窗口，看着不远处空地上打拳的一人一机，忍不住笑了。
太阳渐起，夜色转眼褪得一干二净。
那个脱掉外套穿着背心的男人已经汗流浃背，流畅紧绷的肌肉线条充满了力量的美感，姿势利落，步法敏捷，像一头矫健的豹子。
renee舔了舔嘴唇，突然有些饿了。
狭小的体育场馆里挤满了人，中间一个用铁杆围起来的拳击台。
此时的拳击馆里人声鼎沸，背景却是不知道那里来的迷之bgm。
拳击台的中央，renee带着原子正在踩着热烈明快的节拍热舞。
钢铁与少女，力量与柔软的碰撞，还没比赛，这段舞蹈已经把现场的气氛带至了高潮。
在人们的欢呼尖叫里，renee和原子跳完了这段大概只有三分钟的舞蹈，随着对手机器人的上场，renee退到了查理站的地方。
renee把耳麦塞进左耳，查理在右边还在交代，“听着，这次的机器人体积大，攻击力强，你能躲就躲，动作要快。”
renee认真地点了点头，又仔仔细细扫了一遍对面的那个藏蓝色的对手。
依旧是比原子胖一圈的体型，关节处都做了加固，四肢粗壮，脑袋小巧，虽然丑了点，但是一看攻击力就不弱。
原子的优势在于体型小，动作灵活。
随着哨想，renee迅速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场上的原子身上。
对面的机器人依旧是猛攻策略，上来就是迈着沉重的步子挥着铁拳冲了上来。
“原子后退，”renee握着耳麦冷静地下令，“左拳，格挡，滑步，摆拳。”
硕大的机器人以一种不符合体型的速度躲开了攻击并冲着对方机器人腰腹处打出了一拳。
对手踉跄了退后了两步。
纵使renee在比赛前就已经对查理重新编入的命令很熟悉了，但是在实战中她依旧感觉到了那种属于人类拳击手的敏捷迅速，相比于对方一板一眼笨重的猛攻，原子动作更加敏捷，出击速度更快，步法更是灵活得不可思议。
就这样一攻一守，她就知道了这场比赛原子一定会赢。
血厚防高，闪避高速度高，除了装备渣了点，吊打对面高输出的小脆皮简直轻而易举。
很快在她闪避几波攻击以后，正常比赛就变成了原子的个人秀。
renee这个人有个华而不实的毛病，纯颜狗，打架喜欢自带特效，于是在对手被原子一串猛烈的攻击打得几乎失去战斗力以后，renee开始犯病了。
冲着对手脸上来了一拳，来完之后旋转跳跃再眨巴眨巴绿眼睛嘲讽脸，打完过肩摔以后又是一个下蹲着的大鹏展翅迷之pose。
观战的查理：到底是谁他妈把眨眼睛这种无聊的程序输进去的！
很快，在观众尤其是女性观众的呼喊中，原子脚踩对手，仰天长啸。
renee笑得嘴都合不拢，在哨响后对着耳麦开口，“原子，飞吻。”
银色的机器人转动脑袋眨巴着绿眼睛，向场上四面八方的观众飞吻。
查理：
接连扫荡了几个场子，原子这个面憨实奸的技术流已经小有名声。
当然碰到过厉害的对手，renee赢过，也因为中二差点输了比赛，有时候姨妈期身体不适或者没有打架的心情那就是查理上场了。
查理和renee这种绣花枕头不一样，他打拳那是靠着高闪避先走一波强攻，不把对面的机器人打成高位截瘫绝对不会停手，在他的比赛里，炫技卖萌什么的，不存在的。
他和renee大概就是女装大佬和休闲玩家的区别，两个人技术和判断力上的差距就算renee浑身长满肝、日夜修仙熬成甘地也是弥补不了的。
所以随着比赛层次的提升，查利接手的比赛也越来越多。
renee志不在此，开始了偶尔虐菜碰到boss呼叫救援的模式。
相比拳击，她更擅长的是营销造势，比如赛前舞蹈，比如赛后卖萌，比如打理原子的推。
两者相结合，不败的业绩和独具特色的卖点，才是原子迅速走红的关键。
傍晚的天际像是打翻了一瓶橘子水，橙红色的霞光深深浅浅，阳光渐凉。
renee正站在小板凳上给原子的各个关节上润滑油，顺带修补些小伤痕。
查理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抱着立体投影的平板在研究战术。
时间过得不知不觉，等renee保养完了她家原子，看见身后的夕阳依旧美得如梦似花。
心血来潮想拍照。
她打开了原子的电源，“原子，蹲，双手平举。”
银色的呆萌机器人蹲下伸手，乖巧得像条小狗，renee满意地爬上了原子的双手，抱住了它基本不存在的脖子，“原子，站起来。”
机器人放佛手里根本没有重量一般，迅速站直，带出了renee一声惊呼和一连串的笑声。
“查理，快，帮我拍张照片，我要po网上去。”
查理早在renee开启电源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笑了笑，掏出手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没有修饰过的照片依旧美得动人。
钢铁之躯上是纤细小巧的少女，背景是浓墨重彩的夕阳。
冷色与暖色，坚硬与柔软，毫无违和地融在一起。
renee笑嘻嘻地凹完造型，看着好像不太高，于是就想往下跳。
她松开了挂在原子脑袋上的手，直起腰，坐在它的一条手臂上，甩了甩腿就想往下跃。
“你小心——”查理在一边警告她，谨慎地靠近了几步。
话还没说那姑娘的鞋带被原子的一个部件勾住了，眼看着双脚落地就要变成脸朝下了，查利出手捞住了她。
刚给原子洗过澡，地上有点湿，他脚一滑，再加上惯性，两个人在草地上滚做了一团。
renee先是一懵，然后发现自己趴在了查理的胸口，于是恩将仇报给了他一拳，笑着吐槽：“你这英雄救美的业务水平也太差了吧。”
查理双手摊开大字状倒在地上，笑着瞥了眼身上的姑娘，“我说，你是不是该减肥了——”
没说完，又挨了一拳。
renee滚到了旁边的草地上，没急着起来，和隔壁的人一起大字状摊平看天。
天空开阔，橙红色的夕阳渐渐淡去，晕染开一片深浅的白。
“下周我们要去联赛了？”
“嗯。”查理看着天，简单地应了一声。
“简直像是做梦一样。”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散了。
可是查理还是听见了，他也是同样的感觉。
短短几个月，他从穷困潦倒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转眼变成了小有所成的联赛参与者。
从前他那么努力都没打进的世界拳击联赛啊。
仿佛曾经所有的急躁和急于求成都渐渐离他而去，他开始慢慢得稳扎稳打得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梦想。
他的机器人用着他的动作，走着他的步法，挥着他的连击，看着它站在场上干掉一个又一个比他强壮的机器人，就好像自己又重新站到了拳击的赛场上。
那种热血澎湃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在他身体里放了一把火，让他颤栗，逼他疯狂。
renee懒癌发作，伸手去够到了小板凳上的平板，死活也不肯爬起来，胡乱拍了几下居然打开了广播。
“调频1055，世界机器人拳击电台，机器人拳击的广播之家，欢迎收听。”收音机传来轻快的男声音，另一个男声很快接嘴，“嘿，汤米，你听说过一个叫原子的机器人吗？”
听到这儿，renee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两个人都竖起了耳朵听广播。
“当然，当然！”主持了强调了两遍，“谁会不记得那个跳舞的机器人？和机器人一起跳舞的还有个漂亮的小姑娘，观众简直是为他们疯狂。”
嘉宾接话：“你知道更疯狂的是什么，我手上有他们打败的机器人名单，我的天，华尔街、孤狼、独眼杰克、骚乱，就没有一个菜鸟！这些大佬都是原子的手下败将，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主持人熟练地接过了话头，“我告诉你为什么杰瑞，这个叫原子的机器人动作快，能闪避大机器人的重拳，敏捷度高又耐揍，这就是原因，这就是它干掉了那么多成名机器人拿到联赛资格的原因，我猜它在联赛绝对会有一番作为！让我们记住这个名字，a-t-o-m，atom！”
renee举起双手，一声欢呼，跟着主持人一起喊着原子的名字。
查理笑着起身关掉了广播，主持人狂热的声音瞬间消失。
“起来吃饭去，别开心太早了，联赛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每个机器人都有自己的团队，而我们只有两个人。”查理自己笑得一排白牙闪着光，却还在试图恐吓旁边兴奋过度的小姑娘。
renee朝查理伸出了手，温热宽厚的手掌一把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力道太大，她差点撞进他的怀里，她扶着他的手臂，语气雀跃轻快，天真得无畏：
“可是我有你啊。”
查理一怔，回过神来小姑娘已经蹦蹦跳跳地回仓库吃饭去了。
他一声低笑，回头看了眼原子，慢悠悠地跟了进去。
底特律纯美风拳击场。
黑色的圆形建筑像是巨兽一般匍匐在底特律市中心的一块空地上。
漆黑的夜被路灯照得消失殆尽，拳击场外围巨大的一圈广告牌上是几个庞大的机器人。
正中间是一个纯黑色的机器人，流畅的线条、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盔甲，没有一丝缝隙的钢铁躯体，哪怕只是一张广告牌都能泄露出一丝冰冷的杀气来。
宙斯，世界拳王。
这个时候的renee和查理在休息室里对原子做着最后的调整。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打职业赛，不免有点紧张。
renee一个一个检查着原子的关节、电源、控制器、电线和连接器，认真起来紧张的感觉也消失了不少。
只是旁边的男人太过聒噪了些。
“renee，听着，你不要不能紧张，放轻松，这虽然是联盟的职业赛，但也只是场垫底赛，不会很难的，一定不会很难的，你听我说，你不要太紧张，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不要因为紧张失误就输了比赛。”
查理来回踱步，看到renee忙着检查原子好像没听见，又凑过去强调，“比赛是为了获得乐趣，我们不能紧张，听见没有，只要我们冷静下来，一定可以把对面的傻大个儿揍成傻x的，所以不能紧张，一定不能紧张，你听到了没，我让你不要紧张。”
到底是谁紧张？？？
renee叹了口气，背着他翻了个白眼，敷衍道：“是是是，我不紧张。”
“这就好，你不紧张就好。”查理搓了搓手。
renee不想理他。
门口传来敲门声。
她和查理回头，看到门口站着个西装革履人高马大的毛子哥哥。
“你们好，我是萨拉查，我的主人想要见你们，”毛子哥哥礼貌地一笑，“我的主人是法拉·科波娃，拳王宙斯的拥有者。”
renee瞥了眼旁边张着嘴满脸惊讶的查理，觉得大概他第一场职业赛直接把他的脑子搞坏了。
“科波娃小姐有什么事么？我们等会儿还有比赛。”
毛子哥哥走进了房间，人高腿长，带来一股压迫感，“是关于原子的一些事，小姐说很快的，只占用你们十分钟时间。”
renee瞥了眼毛子哥哥西装下健硕的身板，点头答应，拽着查理跟着毛子哥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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