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此子够狠
“县太爷！此子向来油嘴滑舌，性情顽劣不堪，县太爷可千万不能受他蒙蔽啊！”陈文情急之下，连忙说道：“小民额头的伤，便是他打的！”
沈济听了，面色有些不愉，什么话？我就那么容易被人蒙蔽？哼！把本官当成什么人了？至于陈文头上明晃晃地肿包，沈济心情灰恶之下，反倒懒得去看。
其实这也怪不得陈文口不择言，实在是陈恪方才所说的话，效果太好了。
没看到就连原本懒洋洋的那几个衙役，这会儿都瞪大了双眼看着陈恪，有的还情不自禁地点头，有的则交头接耳低声说着什么。
再不反击，恐怕自己这个苦肉计就要白费苦心了。
听到陈文这么说，陈恪就知道大伯心神已乱。不过陈恪并没有露出嘲讽之色，而是面带委屈的对沈济说道：“老父母，小民父母俱在京师，留下小民在此，乃是为了读书之故。平日大伯对小民爱护有加，谁知道昨日大伯却突然提出要将小民的侍女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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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陈恪脸上满是沉痛，让人不禁对他将要说的话愈发感兴趣。
停顿了这么一下后，陈恪顺势将众人的反应都收入眼底，然后继续说到：“这侍女乃是小民父母所买，身契放在小民这里。未得父母之命，小民如何敢随便将其卖掉？”
沈济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这孩子倒是个真孝顺的。
“我就算要卖婢女，也是为了你们父子，可恨你这无知小儿非但不领情，还，还翻脸打人……”陈文看到沈济点头，心中愈发着急，大声说道。
“肃静！”沈济脸色一沉，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足够威严，吓得陈文不由缩了缩脖子。
沈济呵斥完陈文，和颜悦色地对陈恪问道：“你说未曾殴打过你伯父，可有什么证据？”
“小民的侍女可为人证。”陈恪回道。
陈文忙道：“婢女怎可为人证？”
“有何不可？”陈恪反问道。
“这……那管家陈九也可为我的人证！”陈文眼珠一转，大声说道。
陈恪故作茫然地问道：“陈九昨天没来啊？”
没想到陈文反应倒不慢，说道：“陈九昨天和我同去，只是未曾进屋子罢了。”
双方都有人证，这却不好分辨了。沈济心中暗道，虽然可以将他们传来对质，但他更想看看陈恪是否还有别的办法。
陈恪看着大伯不慌不忙的说道：“既然大伯说头上的伤是侄儿所为，那么请问大伯，侄儿是如何动手的呢？”
“你，你就这样，突然冲上来用拳头殴打我……”陈文一边说，还一边比划。
陈恪点了点头，见众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便认真说道：“看伯父额头上的肿包不小，想来很疼吧？”
“哼！”陈文不知道他这么问的目的，生怕又有什么陷阱，只得冷哼一声不接他的话茬。
“能肿成这样，看起来用了很大劲。”陈恪还是一本正经的说道，他这样子再度引起众人的注意，都盯着他等着。
陈恪好整以暇的说道：“按照大伯的说法，昨日下午侄儿是这样用拳头打了大伯，以至于到现在，额头上的肿包依旧清晰可辨的，不知道侄儿说的对不对？”
他也和陈文一样比划了一下，不过是学着陈文方才的动作而已。
“呃，就是如此！”陈文先是楞了一下，虽然很不想让陈恪牵着鼻子走，可他现在不承认又不行。
陈恪再度点头，说道：“既然大伯的额头都肿成这样，那侄儿的手也应当淤青肿胀才是。”
说着，他便伸出双手，平展手掌对沈济说道：“老父母请看，小民的双手可有异样？”
他的手很干净，虽然算不上很白，但是没有一点淤青肿胀的痕迹。
不止是沈济，就连那个师爷和两边站着的衙役们，都看的非常清楚。
陈文自然也看到了，脸上不由露出愕然的表情，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沈济从陈恪的手上收回目光，转而看向陈文，冷声问道：“你怎么说？”
“这，小民，小民觉得，拳头比额头硬，所以……”说到这里，陈文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就算拳头比额头硬，可也不至于自己头上这么大个肿包，陈恪手上却毫发无损吧？
陈恪见众人都露出思索的表情，又接着说到：“小民有个请求，还请老父母成全。”
“你说！”沈济此时对陈恪颇有好感，点头道。
“请老父母让人取一块木板来。”陈恪郑重说道。
沈济有些奇怪的看了眼陈恪，不知道他要木板做什么。不过沈济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很快便有衙役取了块长方形的三寸木板来。
众人都有些好奇，不知道陈恪要块木板做什么？就连陈文，也瞪大了双眼看着陈恪。
陈恪先对沈济道了声失礼，然后请最近的那个衙役拿好木板，紧接着捏紧拳头用力打去！
只听“砰！”地一声，木板——当然不会应声而裂，只是陈恪这一拳打的很用力，那个拿着木板的衙役，都不由回退了半步。
疼！陈恪这一拳打出去，自己也疼的要命。他一边“嘶嘶”地吸着冷气，一边把抖的跟鸡爪似的手展示给众人看。
因为太过用力，陈恪右手骨节上的皮破了，手指面上也红肿起来。
“老父母请看小民的手。”陈恪忍痛对沈济说道：“额头不过比木板多了层皮肉而已，若是小民能把大伯的额头打成那样，小民的手断然不会像方才那样。”
沈济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此乃常识也。”
他现在看向陈恪的眼神，已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能想到拳头击打硬物后必有淤青并不难，难的是此子对自己够狠。
方才那“砰”地一声，让沈济听着都疼。
“方才大伯说拳头比额头硬，姑且算是真的，那么大伯比拳头都硬的头上，能有那么大个肿包，我这没有额头硬的拳头，也当留下淤青。”陈恪高举着拳头说道：“事实证明，确实会红肿，只不过现在还未淤青而已。”
陈文目瞪口呆地看着陈恪举着的手，心乱如麻，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实际上他额头上的肿包，是他今天上午自己撞的。而这条苦肉计，也是他和小舅子王书办一同商量出来，准备用来对付陈恪。
他和王书办都认为只要去县衙告陈恪忤逆，殴打亲长，这罪名就绝对能让陈恪吃不了兜着走。
谁会想到陈恪竟然如此狠辣，一步步将自己逼到了死角？
此时陈文的心里，竟然生出一丝悔意，不过现在后悔有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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