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表白
于萍不停的朝他摆手，那小厮却以为是叫他快过去，于是一路小跑，便迎了上去。
他没太注意她们站的位置，一个人大喇喇的杵在了浦园门口，甚是体贴的说道，“两位小姐久等了吧，穿过这园子，便是杏园了。”
于萍脸色已经撑不住了，可这会已是退无可退，她们也只能当做什么也不知，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于卿跟在她身侧，可于萍这会儿再后悔也是晚了，思来想去，也只得端正了脸色，故作镇静的随那小厮走进了月门。
浦园本就不大，必经之路便是那座石桥，于萍后背都浸出了汗，也不抬眼，手上只紧紧拉着于卿。
她盼着这人能放她们一马，只当她两是刚刚才到，可若是他问起来，于萍已经打定主意咬死不承认了。
一路上静默无语，转眼已来到石桥前，身前的小厮躬身朝桥上行了个礼，那人显然还站在那。
她们迈上石阶，却紧紧贴着另一侧围栏，桥下的池鱼倏然滑过，便漾起一尾波澜。
于萍垂着首，只想赶紧过去，却不料刚走过桥中间，那边伫立的男子，也转身望了过来。
“于小姐。”他唤。
背着身的于瑶和于卿便具是一怔，可他又怎么会认识她们？
于萍稍在内侧，闻言便僵硬的停下了脚步，她甚是紧张的委身行了一礼，抬眼才发现，这人竟是褚家的那位门领少卿！
也该！能叫长漪郡主青眼的，满江陵城又数的出几位，可他现下唤住她们，是想问责了么？
于萍有些心虚，手心都冒出了汗，她想开口解释两句，却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好在这位褚大人并不像生气的样子，月色如幕，好像为他镀上了一层银辉，褪去了平日的疏冷，多了一份温润斯文，他目光甚是柔和，望过来的时候，险些叫于萍晃了眼。
可那视线却若有似无的落在了她身侧，于萍有些疑惑，顺势看向于卿，那边的褚誉，却又开口道，“能和三小姐说句话么？”
于萍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褚誉目光坦荡，自家那三妹妹，也在此时缓缓抬起头来。
池水中有金鲤倏然跃起，又扑通一声落入水中，他二人分明无语，遥望间却似溅起澜波，于萍默默看了一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于卿，竟是识得这褚誉。
那既是如此，她也不好再留在此处，趁着于卿还在错愕的功夫，于萍便撤了手，朝着褚誉盈盈一福。
褚誉颔首，算是谢过于萍，目送于萍离开了浦园，才又转头望向于卿。
可她却是除了方才那一眼，便再不愿抬头看他了。
“我与长漪，并没有什么关系。”
褚誉向她解释，也没有想到会让于卿碰巧看到这一幕，她本就有些多虑，如今怕是又要想多了。
“许久未见，今日却在这看见你，我原是想着，与你说些话的。”
他叫人留意杏园，出来也是为了寻她，虽说有些唐突，但他好像越发地耐不住自己。
褚誉是个简单的人，想清楚对于卿的心思之后，便没有再犹豫过。他本是想跟着于卿的节奏来，可今日见了，才发现自己原来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沉稳。
月色撩人，桥边的灯烛都仿若蒙着一层薄雾，许是怕吓着她，褚誉的声音放的很轻，可当少女娓娓扬起头来，却是连眼尾都带了些不自然的红晕。
“褚大人不该与于卿……说这些。”
她仰着头，粉润的唇瓣细抿，一双美目圆睁，好像是受了什么气，可她这会儿脑子实在有些不清楚，就是感觉褚誉万不该当着大姐姐的面，将她拉扯下来。
虽说是她们窥视在前不对，可他这般做，想过有什么后果么？大姐姐该怎么想？她又该如何解释？
热意上头，于卿忿忿地盯着眼前人，不免就想到了他那位冷傲的弟弟，一个两个，都惯是肆意的性子。
“褚大人与郡主的关系……不必与我说，于卿和姐姐也绝不会乱嚼口舌。”
若是要再来警告她，也大可不必，于卿一口气说完了，心头的憋闷却并未松解许多，可她到底还记着褚誉的身份，仅仅借机发泄了一下，倒并不敢太放肆。
她想着褚誉也许会不悦，可话已出口，她也不准备再收回去，大不了叫他再训斥两句，以后遇见避着些便是了。
可当她做好了心里建设，预想中的责难却没有来，男人身上清冽的楠木香，伴着一声浅浅的叹息，悠悠的传了过来。
“你生气了？”
于卿一愣，怔在他深沉的眼中，她仔细想辨明褚誉的意思，却只在他眸中看见了自己。
“是我不好，没想到长漪会跟过来，若是叫你不高兴，我道歉好么？”
于卿哽结，脸上腾得烧了起来，褚誉的声音温柔的不像话，委声哄她，好像是她在吃醋闹别扭一样。
可他们又哪里是那种关系？
于卿无措的避开眼，固执的盯着指尖，再不想增加误会了，“我没有……不是生气，褚大人，我是说，您其实不必与我解释这些。”
“于卿身份低微，从前多有叨扰，实是思虑不周……以后便不会了。”她记着褚琰的警告，也认清了他们之间的差距，她不想再糊里糊涂的误会下去，这样对两人都好。
可褚誉却说，“身份低微？这是你拒绝我的理由么？”
“于卿，你讨厌我么？”
于卿脑子嗡嗡的，思绪乱成一团，可她能说讨厌他么？
褚誉是她见过最良善可亲的武官，她对他是有好感的。
可这种好感却无法凌驾与世俗之外，就像褚琰说的，他们并不合适。
“褚大人不要妄自菲薄，是于卿配不上大人。”
“可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么？”
“你知道我见到你，心中有多欢喜么？”
他低头看着于卿，少女蜿蜒的菱颈都染上了薄粉，有种不熟悉的情绪在翻腾，褚誉缓缓走近一步，将她罩在了身影之中。
“于卿，别急着否定我，试着给我个机会好么？”
机会？
于卿屏息，却不知为何，竟然在这样的时刻，诡异的想起了褚琰。
那个高傲冷漠的少年，总是一次次的告诫她，不要靠近褚誉。
他看不上她，更是见过她最落魄的样子，只是这些事情，褚誉具是不知罢了。
无力感涌上心头，于卿只感觉头晕的厉害，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脚下不自主退了一步，却刚巧碰上了突出的石墩，她本就站在桥栏边，这会重心不稳，忽地便朝外倒去。
好在褚誉离得近，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那宽阔的手掌带着炙热的温度，顺势又扶住了少女柔软的腰肢。
这一刻好似被定住，有什么声音在耳边哐然作响，于卿整个人却半点也动弹不得，掌心所及是褚誉坚实温热的胸怀，那鼓噪的动静几乎与自己的连成一片。
可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
于卿的眼睫不停地颤，身上却越发虚软，想要撑着他稍稍站直了，却反而好像是攥着他的衣襟离不开，有种不知名的感觉逐渐成形，于卿紧紧咬着唇瓣，视线却只敢落在方寸之间。
可就是在这样一种情景中，她却恍然越过褚誉的肩头，注意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婆娑的竹影带着着萧索冷清的意味，于卿定定看了一瞬，人却倏然僵住了。
那里太暗，只有斑驳的余辉，他的身影几乎要融在摇曳的暗影之中，于卿却偏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即使看不清，于卿也知道他现在应该是什么表情。
冷漠、轻蔑，恐怕还带了些鄙夷，光是想起他那张漠然冷情的脸，于卿便犹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淋下，霎时就清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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