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由假成真
那些曾经发生过，但已经烟消云散的往事，此刻借助着千年不腐，用宝石磨成的颜料，自时间的长河里汹涌而来。犹如巨浪一般，将许尽欢吞没。
颜料鲜明如新，画面栩栩如生！壁画中的人物在迷蒙的烟尘之中，由平面自立体，由死物成活物。一个个纷纷从石壁之中跳出，在她眼前继续上演一千三百年前发生过的一切。
她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一团团的雾气在她周边盘旋围绕，犹如一层层薄纱将她拢住！那些来自地宫里的玉化尸身上冒出的“鬼气”，仿佛都自动自发的朝她汇聚而来！
察觉到这里有些异常，裴思建伸手想去抓她。
“许尽欢！”
可一伸手，却仿佛是抓到了一团棉花。
怎么会这样？他心头一惊，用力一扯，一团烟尘在眼前散开，哪里还有什么许尽欢！
怎么会？人呢？明明刚才她还在他的身边！怎么就不见了踪影？他惊慌失措，扭头往四周看，伸手在四处摸。
被他搅乱的云团翻滚不定，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在层层叠叠的云雾之间，他依稀看到许尽欢的身影就在前方不远，一步步朝前走着。
她要去哪里？不许走！
他追上去，用手赶开那些雾气，想要抓住她。明明只差那么一点距离，明明……走了几步过去，却发现哪儿什么也没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惊慌失措，抬头看向石壁，却发现，整个山洞的石壁山此刻竟是空空如也。
那些绚烂多彩，栩栩如生，满篇满幅的壁画，竟然统统都消失不见了！
是他产生幻觉了吗？许尽欢不见了？壁画不见了？解语花呢？桑桑呢？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陷入了一团迷雾之中，什么也看不见了！
对！这些都是障眼法！一定就是这些迷雾在捣鬼！这些雾气，这些来自死人身上的雾气，一定有问题！
他必须找到许尽欢！
“许尽欢！”他大喊，声嘶力竭。语气里已经有清晰可闻的颤音，他害怕了！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解语花。
“裴思建？你在哪儿？雾气太浓了！我看不到你们！”
虽然不乐意，但此刻能听见一个活人的声音，总比什么都听不见要强。
“我不知道？我也看不到你们？许尽欢呢？她怎么不见了？”
“是这些雾气在蒙蔽我们的眼睛！把眼睛闭上，顺着声音过来！”解语花说道。
对！他怎么没想到！裴思建立刻把眼睛闭上，顺着他的声音摸过去。
“这边！我在这边！”解语花则不停的说话，给他指引方向。
裴思建摸索着过去，走着走着被人一把抓住胳膊。
“谁？”他浑身一颤。
那人没有出声，抓着他的手犹如铁箍一般，用力狠狠不拽，把他拽进了更浓的雾气之中。
“你……”他刚要挣扎，要喊，就被另一只手捂住了口鼻，然后怀里塞了一面小鼓。
桑桑！不对，活佛！他立刻睁开眼，扭过头去。
身边果然是干瘦的中年藏汉，但双眼明亮如星，充满智慧。
见他镇定下来，桑桑，也就是活佛便松开手，扭头伸手朝旁边一指。
他顺着手指看去，立刻瞪大眼。
许尽欢就在他的眼前，背对着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她身边的雾气已经浓稠到了犹如一团团浆糊似得，在不断翻滚和搅拌之中，逐渐的开始变幻出一些有形状的东西。
而在她的前方，雾气则几乎快要凝结成实体，赫然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
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些西王母国的公主们玉尸千年不腐，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在这里迎接一位真仙的到来，再塑昆仑神宫？
这些西王母国的传人到底是怎么搞的？为了这所谓的仙境，所谓的长生不死药，就连死了，也要继续履行这份执念吗？
不行！他不能叫许尽欢去给这些死人陪葬！
他跑上去，张嘴喊。
“许……”
才张嘴，才迈步，就又被活佛箍住手臂，捂住口鼻。
放手！他挣扎！这些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理想，私欲，都宁可送她去陪葬死人。
可他不愿意！
他要她活在人间，享受生活！
她是人，不是什么佛母，真仙！她是人！
“裴思建？你跑哪儿去了？”找不到许尽欢，好容易听见了裴思建的声音，结果喊着喊着，这家伙又不见踪影了。
是这人蠢到听着声音也找不到自己？还是说……
解语花心头一惊。
难道裴思建和许尽欢已经联合在一起，准备把他抛弃？
不！决不允许！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大墓就在眼前，仙境一步之遥，就连真仙之体，老天爷也已经送到了他手里。
他怎么能功亏一篑！
休想！休想摆脱他！
他要找到她们！
“许尽欢？裴思建！”他声嘶力竭的怒吼，张开双手在浓雾间用力挥舞，使出全身的力气搅动。到处奔跑，四处寻找。
浓雾被他搅得团团翻滚，但翻着翻着，就逐渐沉淀下来，慢慢的凝结成一团团柔软蓬松的东西。
他停住脚步，呆呆的看着四周。
自上而下，布满了整个山洞的浓雾此刻已经把一切都遮盖住了。壁画全部消失，山洞也在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由这些浓雾变化而成的物体。
似云朵，似石头，似芳草，似香花，似玉树。甚至还出现了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他张大嘴，一时愣住无语。
虽然壁画上画的明明白白，许尽欢也说的清清楚楚，西王母国公主的神力就是能把脑海中虚幻的景象变成实质。
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当真亲眼看着这些从玉尸体内蒸腾而出的“尸气”，从虚无缥缈的烟雾真的开始凝结成实物，还是令人瞠目结舌！
他究竟是该赞叹西王母国公主神通广大才好呢？还是哀叹这些致死都不能放弃追寻昔日荣耀的可怜死人的悲哀才好？
都说人死万事空！可这些人就连死了，也不忘继续追寻她们的寻仙之梦！
但这仙境，依然是假的！
他伸手一抓，那些浓雾凝结而成的亭台楼阁就崩塌成灰。
摊开手心，全是一团团细如烟尘的沙粒！不用风吹，自己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假的，终究是假的！即便是堆积了数十代公主的玉尸，所凝结而成的仙境，也依然是不堪一击的烟尘沙砾而已！
公主再有神通，也只是凡人！
想要重建昆仑神宫，只能依靠真正的神仙！
他站在原地，平静的看着四周翻滚的浓雾渐渐沉淀下来，自动自发的按照千年之前深深烙印在每一位西王母国公主灵魂深处的仙境残像，组建成一个梦中的昆仑神宫。
清气上升，组成天空，日月，星辰，白云。浊气下降，组成山川，河流，大地，还有香花，芳草，参天的巨树。
各归各位，各司其职！
浓雾散去，变露出站在这一片白茫茫天地万物之间的四个活人。
最前方，自然是许尽欢，她已经一脚迈入了神山。
其后是裴思建和那个干瘦的藏族汉子，两个人拉扯着，呆若木鸡。他们仿佛紧随其后，有仿佛和她隔着两个世界。
她已入仙山，而他们还留在人世。
而站的最远的是他，一眼望去，则又和他们隔了万水千山。
找到他们了！
虽然看似遥远，但解语花心里明白，眼前的一切都仍是障眼法罢了！
只要这些幻境还没有真正变成实质，她，他们还有他，就都仍然停留在那个山洞里而已。
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赶快找到地宫的入口，把许尽欢的真仙之体请出来。让她恢复力量，让眼前的幻境变成现实！
地宫在哪儿？在哪儿呢？
整个山洞都已经被雾气幻化而成的东西蒙住，不但壁画不见踪影，连整个地面也面目全非。
到处都是白茫茫犹如塑料泡沫似得东西，一碰就碎，碎了就化成烟尘，然后烟尘又重新组合。
对啊！一碰就碎！他立刻用脚狠狠的踩，用力的剁，恨不得把整个地面都踩塌了，好现出真实的本相。
地面上的香花，芳草，小桥，流水统统都不堪一击，稍微一碰就碎成渣。可整个山洞那么大，他踩碎了这一片，转个头去踩另一片，再回头，刚踩碎的地方就已经恢复如初。
踩来踩去，他很快就分不清，脚下的地面究竟是踩过了，还是没踩过。
踩得气喘吁吁，连方向都搞不清，就一愣神的功夫，好这地面有全部恢复如初。
解语花茫然的站在原地，心都要凉了。照这样下去，何年何月他才能把整个山洞都踩遍，找到地宫入口？
找不到地宫入口？他如何请出许尽欢的真身？
老天爷好不容易把玉棺给他送到了跟前，结果，他自己又找不到了！
这叫什么黑色幽默？
这是纯心耍他吗？
脑子里嗡的一声，气血翻涌！
糟糕！他情绪激动了，会引发癫痫！
急忙狠狠一口咬破舌尖，噗的吐出一口鲜血，用剧痛把激动的情绪压住。他瞪起眼，眼珠子鼓到凸起，面目狰狞无比。
胸膛里心跳声如同擂鼓一般，又急又噪，咚咚作响。敲得他耳膜阵痛不已，几乎就要聋了。
不敢再看地面，他强迫自己仰起头，看天。张大嘴，用力大口的呼吸。
这白茫茫的天，真白啊！白的犹如尸蜡一般，油腻腻，半透明，凝结成那些令人作呕，一眼看去就全是假的东西。
真正的天应该是蓝的！日月星辰都会发光，可这些……
咦？那个太阳，好像真的在发光？
不对，不是发光！是闪光！那太阳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他立刻奔跑过去，跑得急，步子重，脚下白茫茫的地面崩塌破碎，纷纷化成烟雾。翻滚的烟雾之间，露出原本黝黑粗糙的真实地面。但此刻，他已经无暇顾及。
他要爬到天上去，看一看那个太阳里到底什么在发光！
那太阳高挂在天山，天是那么远。人怎么可能爬到天上去触摸太阳呢？
“休想骗我！都是假的！”他用力挥手，狠狠的抓去，撕开所有的幻境。
那些虚幻的东西崩塌，他用力抓住坚硬的石壁，以一种豁出去大不了一死的气势，全然不顾退路，奋力往上爬。
当真爬到了天上，伸手抓住了那个太阳！
触手是一块冰冷坚硬的金属，四四方方长条形，用手就可以握住。这东西嵌在石壁里，似乎是壁画的一部分。但究竟是那一部分，他却猜不出。
猜不出就猜不出，拿到手他尽可以慢慢猜！
他握住那东西，狠狠的拔出！
东西自石壁里出来，就听见整个天地之间响过一阵闷雷似得轰鸣！
一道金雷自一片惨白的幻境之中闪现，如同利剑出鞘，刷的一刀劈开了整个幻境。
这道闪电就从他背后劈过，只差一点就击中他。劈过他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背后转瞬而逝的高温，只要多停留一秒，就能把他整个人烤焦。
金雷劈过之处，惨白色的幻境统统消失，暴露出黝黑粗糙的地面。同时还露出了一个巨大的黑口子。
“地宫！”他兴奋的大喊一声，毫不犹豫的撒手，从半空中跳落。
一落地，就听见脚骨咔擦一声，直接断裂了。可他丝毫都不觉得痛，蹭的就站起身，纵身跳入地宫。用肩膀顶着棺盖，用力推。
棺盖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被一点点推开。
金雷劈开幻境，许尽欢被震醒。
她茫然四顾，看着身边奇怪的景象，连忙回头。
“裴思建？你们怎么离我那么远？”
见她回头，还喊了自己。裴思建高兴的跳起来，连忙拔腿冲上去，大声喊道。
“我们离得不远！这些都是尸气变化而成的幻想！”
“幻象？！”她伸手捏了一把神山上的参天巨树，巨树立刻崩塌。
“解语花呢？地宫里的真仙之体呢？”看来还是需要真仙之力才能让幻境变成真实。
一听她还惦记着这个，裴思建就拉长脸。
“你就不能不去吗？”明知道她肯定要去，说也无用。可不说，他心里憋闷。
她不理会，仍旧四处寻找解语花。
他一把拉住她。
“让她去吧！这是她的因果，她的劫！”桑桑迈步上前，捧着手中的达玛茹，缓缓说道。
“她的劫？”裴思建不解。
桑桑，此刻的敦炯多杰看着许尽欢。
“我在须弥境闭关的时候，观世音菩萨已经把你的因果都给我看了。你前世欠下的因果，今生今世必定要偿还。不偿还因果，你是无法看透红尘，与我相伴。所以你去吧，去了断你的因果。了断了那些前尘往事，往后，你就自由了。我会陪着你！因为，你是我的因果。”
什么因果，什么劫！统统是胡说八道！
了不了断，因不因果，她都不能去！前尘往事是因果，大和尚是因果，难道他就不是因果？
她只顾着别人的因果，就没有想过他的因果吗？
不许去！不要去！留下来！和他一起！
他紧紧抓住她的胳膊，绝不放手。
因为知道，自己要是放手，就没有因果了！
这是人间，她是人，她此刻还有心，还有情。倘若成了仙，成了神，那她就不会再记得他了！
他捏的那么重，仿佛是准备将她的胳膊捏折。这疼，透过皮肤，钻进骨头，直达她的心里。
用她曾经最在乎的那张脸，用她曾经拒绝的那种表情，用她曾经辜负过的眼神，时隔一千三百年，又一次控诉她的离弃！
别走！留下！和我一起！
不是不心动的！不是不心疼的！不是不心亏的！一千三百年前如是，一千三百年后，亦如是。
也不是不挣扎的，不犹豫的！
可是！正如一千三百年前一样，她有更重要的人，更重要的事！
就如此刻这虚幻的仙境一样，他也是假的！
真的那个，在真的仙境里！
她得去那边！
她伸出手，按在他的手背上，正准备要往下抹……
“许尽欢！”解语花声嘶力竭的怒吼从身后传来。
三人回头。
就看到他站在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之上，身边是一个黑漆漆不见底的窟窿。他伫立在这个窟窿边，一只手举着，手里抓着一个金灿灿的东西。
“金符！”许尽欢双眼一睁，失声道。
“金符？什么金符？”裴思建不解。
但她已经变了脸色，嘴唇都抖起来。
“怎么会？怎么会？”
解语花举起手里的金符，用力一握，然后狠狠一甩手，掷向她。
“你干什么！”裴思建怒吼一声，一个箭步挡在许尽欢前面，张开双臂把她紧紧抱住。就算不懂，也知道这东西让她惧怕，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纯金打造而成的金符，虽然只是薄薄的一片，可金子比重大，这一片投掷而来，狠狠砸在裴思建的背上。
就听见噗的一声，扎穿衣服，直接扎进肉里，一下没进去半截。
血立刻汩汩的冒出！
裴思建吃了痛，可是心甘情愿。因为怀里的她没事！
“许……”
低头一看，却是骇然一愣。
怀中的她整个人僵硬如铁，面部维持这惊恐的表情，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也张开，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嘶吼。
“许尽欢！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他用力的摇晃她，想要把她晃醒。可结果只摇了几下，她喉咙里的呵呵声就戛然而止，整个人犹如过了水的面条一般，瘫软倒地。
“许尽欢！她怎么了？她怎么了？”抱着瘫软如泥的她，裴思建声嘶力竭的质问，抬头看向站在身边一动不动的桑桑。
可桑桑却不看他，也不说话，而是扭过头去，看向解语花身后那个黑漆漆的窟窿。
自那黑窟窿里冒出一团柔和的白光，白光一升起，站在窟窿边的解语花就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立刻一个箭步退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远离。
柔和的白光越升越高，渐渐浮出一顶用薄薄的金片打造而成的金冠，金冠下是乌黑如墨的长发，黑发掩映之间，是雪白如玉的脸庞。
山洞里本没有风，可金冠上垂下的流苏却轻轻摇摆着，金铃发出铃铃的悦耳之身，犹如仙乐一般。
在铃铃的仙乐声中，那白玉雕就而成的真仙缓缓睁开眼了双眼。
长长的睫毛犹如扇动的鸦翅，漆黑的眼珠犹如黑曜石一般闪亮，闪耀着独属于无机质的冰冷质感。
眼珠缓缓转动，冰冷的眼神停留在裴思建的背上。
鲜红如血的嘴唇微微一挑，露出一个毫无感情的浅笑，这位真仙无声的冷笑。
手指轻轻一抬，宽大的衣袖如同蝶翅一般。郁罗箫台粼粼发光，仙境之地就在她的羽衣之上。
嗖的一声，冰月自许尽欢的背后飞出，落在上清玉妙真仙的手里。
一直无动于衷的裴思建这才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这位真仙。
然而凡人在她的眼中，跟一只蝼蚁没有任何区别。蝼蚁就算是把眼睛瞪出血，真仙也看不见它。
她一手握住冰月，另一只又轻轻一抬。
许尽欢挂在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就嗖的又飞出去，化成一团团白光在她掌心里汇聚成一朵琼花。
她在夺走许尽欢的东西！裴思建悲愤的心想，用力把许尽欢抱在怀里。
她夺走了她的生命，她的元神，她的冰月，她的琼花。她还夺走了她的记忆，她的人性，她的情感！
她夺走了许尽欢的一切！
李安琪尖叫着，从许尽欢的琼花里飞出。她被无情的驱逐了！
失去了琼花，她马上就会飞灰湮灭，吓得簌簌发抖，惊魂不定。
“大嫂！活佛，救救我的家人！”裴思建惊呼，转头看向敦炯多杰。
然而活佛的情况也不妙，他也闷哼一声，自眉心飞出一片小小的花瓣，原本红润的脸色顿时变得灰败。
“到我的鼓里来！”
李安琪来不及细想，嗖的飞起，钻进了绿皮小鼓里。
看到大嫂得到了活佛的庇佑，裴思建这才松了一口气。
相对于他们的惶恐害怕，解语花却是兴奋的双眼发光，面色发红。
真仙降世了，快让昆仑神宫也现世吧！
掌心里的琼花恢复了最完整的姿态，从花苞缓缓盛开，放射出耀眼的光芒。上清玉妙真仙一手持剑，一手持花，脚踏着满地的祥云，一种曼妙无比的姿态缓缓起舞。
随着她的舞动，琼花的花瓣分散开，把光芒洒落在每一片祥云之上。
光芒所及之处，祥云便幻化成芳草和香花。芳草碧绿，香花莹白，在和煦的春风中摇摆着。
春风所及之处，蓝色的天，雪白的云，金色的太阳，银色的月亮，还有闪耀的繁星，在天空轮转不停。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山川拔地而起，江河湍流不息。
她伸手一指，一粒小苗在山顶长出。受日月精华，吸雨露春风，越长越大，越长越高，经历千百万年之后，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
巨大的树冠之上，出现了一座坛城。
玉宇琼楼，琼花玉树，瑶池仙境！
仙境之上，更有一座玉石雕成的仙山，那边是西王母的玉京山，也是郁罗箫台之处。
上清玉妙真仙舞步停住，掌心中琼花再次汇聚，变成含苞待放的姿态。她抬手把这朵花苞别在金冠上，然后直起身。
双臂合拢，又缓缓打开。宽大的广袖张开，羽衣后背上是整幅的玉山仙境。
此刻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景象，和她羽衣背后所绣的图案分毫不差！
仙境由虚构的幻想，变成了现实！
可，他们该怎么进入这个仙境呢？
让众人看清了仙境，玉妙真仙把双臂再次合拢，然后举起手中的冰月，狠狠挥手一劈。
半空中根本什么也没有，可众人都听见了金玉撕裂之声！
是时空被撕裂了！
玄风自另一个时空吹入，拂过整个山洞。
那是来自玉京山的仙风！
迎着风，真仙迈步而去，大步朝着那玉宇琼楼而去。
丝毫不理会身后这些凡人！
看着她进入，解语花浑身一颤，把手里拿着的白玉面具塞进怀里，深吸一口气奋力站起，跌跌撞撞的跑过去，顶着玄风也爬进了仙境。
裴思建狠狠一咬牙，脱下衣服把许尽欢绑在怀里，跟上。
敦炯多杰握着绿皮小鼓，也进入仙境。
－－－－－－题外话－－－－－－
哎哟，终于进去了！累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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