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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婚礼(首订求支持)


前方婚宴处的宾客们还在热热闹闹地喝喜酒,但他们却不知在酒店的另一个角落里,正上演着惊天动地的一幕。

        翁析匀礼服上那标识着“新郎”的礼花都已经取下,此刻的他,犹如从幽冷深渊出来的魔神,强大恐怖的气场,那双赤红的眸子闪着一丝嗜血的冷芒。

        他仿佛看不到别人了,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桐民翰身上。

        “桐民翰,你十几年前借着一桩飞机失事的事故,诈死,行踪不定,东躲西藏,如果不是因为听到你女儿要结婚的消息,你怎么会冒险现身?今天既然你来了,就留下吧!”

        随着这一声阴沉的命令,薛龙和另外两个魁梧的壮汉即刻上前将桐民翰擒下,他被三个人拽着,旁边还有一群翁析匀的手下围住,看来他是没有机会跑掉了。

        桐一月面对着久别重逢的亲生父亲,还有她老公,她只觉得有种锥心的疼痛在折磨着她,她宁愿父亲没出现过,也不愿见到这残忍的画面。

        桐一月那通红的眸子噙着点点晶莹,哽咽的声音饱含悲愤:“翁析匀……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把我们结婚的事大肆宣传,真的是为了抓我父亲?我父亲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用我们的婚姻来耍手段!”

        翁析匀没有回头看桐一月,他冷冽如冰刃的眼神死死锁住桐民翰:“你该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十几年前,你还在故宫博物馆当保安的时候,曾做过什么事,你敢当着你女儿的面说出来吗?”

        桐民翰浑身一震,脸色大变,同时看向女儿,她的面容更是惨白……

        桐一月听到翁析匀说的话,心惊胆寒,她当然知道十几年前翁析匀的母亲在故宫博物馆的工作室被害,可是她从不知道自己的父亲那时也曾在故宫博物馆当保安。

        翁析匀今天的惊人之举,抓住她父亲,莫不是因为父亲跟当年翁析匀母亲被害的事有关联?

        桐一月面如死灰,不敢往下想,双目圆瞪,颤抖的嘴唇说不出半个字。

        天,仿佛都在顷刻间变得阴霾,明明是夏天,却怎么好像进入了寒冬……

        桐民翰除了震惊,还有几分慌乱与愤怒:“翁析匀,你别在我女儿面前瞎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曾在故宫当过保安?”

        他这么一说,桐一月那灰暗的眼神又微微一亮……

        “翁析匀,在我的记忆中,我爸爸以前不是做保安的工作……会不会是你搞错了?”桐一月强忍悲恸,说话的声音很沙哑。

        她还抱着一点希望,希望这件事只是误会,希望能有转机。

        然而,既然是一个局,翁析匀布置了这么久,怎能没有后手。

        这时候,翁析匀的手下带着一个穿唐装的男子走过来,那标志性的“地中海”脑袋,可不正是郭群么?

        桐一月蓦地心头咯噔一下……郭群来干什么?

        郭群的脸色也很难看,他同样震撼,翁析匀叫他来参加婚礼,原来竟是为这一出!

        “郭群,看看这个人,你认识吗?十几年前,故宫博物馆的保安,你应该不会陌生。”

        翁析匀这听似平静的语气下,实际是暗潮汹涌,他那双深如宇宙黑洞般的瞳仁里,翻卷着可怕的暴风雨……

        郭群这老狐狸,婚宴上喝得不少,一张老脸发红,可此刻却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连带着酒劲都散了三分。

        “十几年前的事儿,太久了,就算那时真见过,现在也记不住了。”郭群的回答并不确定,不知是他真的忘记还是故意隐瞒。

        但这不要紧,还会有人站出来的……

        林玉翔和他妻子孟珍,也被请到了这角落里,夫妻俩的震惊不比郭群少,尤其是在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时。

        “翁总……虽然时间久远,他看着比当年苍老了些,可我能肯定就是这个人,没错。他脖子上这颗痣,我记得特别清楚。”林玉翔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

        他妻子孟珍也紧跟着说:“我们当年曾去故宫博物馆见过你母亲两次,那时她还在负责《万里江山图》的修复工作。两次去,都是见到的这个保安,要对我们进行严格的检查之后,才能被允许跟你母亲见面。”

        “对……就是这样,所以我们才会时隔多年还记得。”

        这两口子一人说几句,指认桐民翰,这无疑是对桐一月深深的打击。

        “爸爸……”桐一月面色惨白,强忍的眼泪在打转:“您有没有在故宫博物馆当过保安?您可不可以跟我说实话?”

        桐民翰心疼地看着女儿,神色复杂,犹疑之下终于是微微点头,算是承认了。

        “翁析匀,就算我曾在故宫博物馆当过保安又怎样?你今天这么对我,是做女婿的对岳父该有的态度吗?我女儿真瞎了眼才会嫁给你!”

        父亲他……承认了?桐一月在旁边已经快喘不过气来,心里的惊恐更甚。

        翁析匀此刻仿佛是来自幽冥的判官,阴冷恐怖的气息笼罩全场,他的每个动作和言语,都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桐民翰,你还记得当年在故宫博物馆工作室负责修复《万里江山图》的那五个人吗?唐瑞莲,我的母亲,就在你辞职离开的第二天晚上,被杀,那幅画也不翼而飞。这些事,别说你不知道!”

        他句句冷狠,汹涌滔天的怒火燃烧着他,那双原本漂亮的凤眸已变得腥红可怖。

        “我……”桐民翰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还是强作镇定地说:“我是知道,可那是警察来找我调查情况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件事,难道就因为我辞职的时间很巧,你就怀疑我跟你母亲遇害有关?真是荒谬!”

        “我追查了这么多年,没点证据怎么会为你铺下这张网?桐民翰,还有一个人,你也该见见……”说着,翁析匀抬手指向右方几米之外的花台处。

        竟然还有人?桐一月的心越来越痛,越来越冷……今天的婚礼,怎么就变成对她父亲的审判大会了?而她都不知道翁析匀安排了多少人来指证她的父亲!

        在场的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那里,只见一个清瘦的女人从花台后走了出来。

        桐一月在看清楚这女人的脸时,先是愣了几秒,感觉好面熟,当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身影时,她终于惊呼出声:“夏绮云?你是夏绮云!”

        夏绮云此刻没有戴眼镜了,实际上她根本就不是近视。

        并且她之前在翁析匀别墅住的时候,她还乔装打扮过,通过精巧的化妆术加上面粉细纱等作为辅助来改变鼻子的形状,也因此桐一月才会觉得她的鼻子看起来很奇怪。

        她那么做,是为了不被别人认出来,可现在她演戏也演完了,不用再掩饰真面目了。

        夏绮云穿着一件淡雅素净的衣服,乌黑的长发衬托着她苍白的容颜,依旧是那么弱柳扶风似的,但她的真容确实美得惊人,就像是从古画卷中走出来的神女,绝色的五官,气质高贵圣洁,风姿超然,哪里还有之前那唯唯诺诺的样子?

        以前桐一月所看到的夏绮云都是假装的,甘愿当佣人一样伺候人,那也是假装的。

        最让桐一月惊恐的是夏绮云看翁析匀的眼神,那样深情,就像是在看自己的恋人……

        恋人?这个词儿,让桐一月几乎昏厥过去,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不……不会的!

        但是,往往人越惧怕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夏绮云在大家的注视中,走到翁析匀身边,然后……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温柔地说:“析匀,我熬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了。”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熬了很久?

        桐一月又惊又怒,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傻子都看得出来,夏绮云和翁析匀之间绝不是相识短短一个多月那么简单,也就是说,这两人是早就认识了!

        “翁析匀!”桐一月干涩的喉咙里迸出他的名字,饱含悲愤:“你们……你们以前全都是在演戏,在骗我!”

        她的痛,多到无法承受,仿佛胸腔都要爆开了。

        翁析匀那只垂着的右手,紧紧攥成拳头,狠狠咬牙,眉宇间流泻出几分痛惜,但很快就被他的坚决和狠意压下去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审问”桐民翰,其他的事,翁析匀都可以先放在一边。

        “绮云,你告诉桐民翰,你当年都看到了什么。”翁析匀的声音越发冰冷了。

        夏绮云的视线落在桐民翰身上,清瘦的身子因为激动而有点颤抖:“我爸爸叫夏岳,也是当年跟唐瑞莲阿姨一起负责修复《万里江山图》的五个人之一……”

        她的声音显得有点飘忽,将在场知道那件事的人的记忆都带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个时候,我才8岁,我很粘我的爸爸,两个月都没见到爸爸,我就闹着要妈妈带我去找他。”

        “《万里江山图》是传世名画,是人类共同的瑰宝,价值无量,它的修复工作事关重大,所以负责修复画卷的五个人,在为完成任务之前,每天都是在严格监控下进行工作的,并且有规定,一个星期只能有半天的时间离开工作室去外边透气。”

        一下说了这么多,夏绮云像是略有点喘,她的身体还真是很差,抓着翁析匀的胳膊更紧了。

        “我和妈妈去看望爸爸,也是经过保安的严格检查之后才进去的,虽然那时我年纪小,可我记得很清楚,当时那个保安就是桐民翰……”夏绮云纤细的手指指着桐民翰,十分肯定。

        “那天下午我见到了爸爸,他带着我和妈妈在故宫里参观游玩,我去上厕所的时候,无意中听到有个男人在打电话,他说的别的话,我没印象,但有一句话我印象很深刻……他说‘明晚你们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下手,过了五分钟,就会触动报警器’……我当时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可我后来看到是谁在打电话了,就是你,桐民翰……你脖子上的红痣,令人印象深刻。”

        夏绮云说到这里,在场的人无不震动,尤其是桐民翰,他眼里终于是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惶恐。

        他是万万想不到当年还有那么个小女孩儿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

        夏绮云原本苍白的面容出现一缕不正常的潮红,翁析匀知道她定是身体不适了,不由得紧张地扶住她:“你歇歇,我来说。”

        夏绮云温顺地点头,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两人默契的互动,犹如利剑刺在桐一月的身上,将她那颗疼痛的心完全粉碎……到底谁才是他的新娘?

        翁析匀俊脸陡然一沉,锋利如刀的眼神死死盯着桐民翰:“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当年,修复小组所在的工作室,大门是当时世界最顶尖的密码防盗系统,并且是同时设置三套密码,每一组密码都由12个数字组成,你身为保安组长,你的指责是每三天轮换一次密码并告知你的同事。”

        听到这里,桐一月已经是比死了还痛苦,看着父亲的表情,她有种预感,多半她最惧怕的事情要成真了。

        更令她痛心的是,夏绮云根本不是罗嫂的女儿,那只不过是骗她的伎俩罢了。

        还有翁析匀和夏绮云……一个是她老公,一个是她视为朋友的女人,两人竟然在她面前像恋人般亲密。

        还有比这更让人生不如死的事么?

        他们每说一句话,都是在对桐一月的凌迟!

        “桐民翰,你辞职的前一天,临走前,本该轮换密码的,但很巧的是当时密码锁竟出了点小故障,导致无法更换密码。负责维修这套防盗系统的技术人员又因出了车祸躺在医院里而不能及时去维修,于是只能暂时用着未更换的密码。”

        翁析匀岑冷的声音越来越阴狠了,因为就要说到母亲遇到的情景……

        “由于没更换密码,在你离职后的第二天晚上,歹徒攻破了防盗系统,只用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完成了杀人夺宝的计划。别说那故障时凑巧,根本的原因是,你离职前最后一次所要更换的密码是连你都不知道的一套新密码,所以你不得不铤而走险,干脆让防盗系统故障,使用那套未更换的密码,你们的计划才能成功。”

        总算是将这件不堪回首的往事说了个大概,每个人的脸色都很沉重,包括郭群那老狐狸,也似乎是被勾动了某些情绪,惋惜而又无奈地说:“我在瑞莲遇害前,还曾给她通过电话,就是因为我听到了一点异常的风声,知道有人想要去故宫作案,可我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什么。我只是担心瑞莲,所以才会想到给她打电话,询问一下修复画卷的进度如何了……”

        郭群此刻也没有了那种猥琐的眼神,有的只是对故友的怀念:“我没想到那次的通话就是我最后一次听到瑞莲的声音……”

        一直沉默着的桐民翰,面对着这么多双眼睛,就像是面对了一把一把的刀子。

        人证这么多,他确实无可辩驳了。逃了这么多年,他也真是累,所背负的思想枷锁,每天每夜都折磨得他喘不过气来。

        或许,是该到了解的时候,他今天如果不说出来,只怕是无法善终了。

        “好好好……翁析匀,你比警察还厉害,能查到这么多的线索,看来我不认也没办法了。可是……”桐民翰蓦地两眼迸出精光,冷笑说:“你以为我一个当保安的为什么要做那种事?《万里江山图》是无价之宝,跟《清明上河图》同等的珍贵,打它的主意,不会有好下场,我难道不知道吗?”

        “可如果我不答应这幕后的人,那我的妻子和女儿就会有危险,她们会死!为了她们能活,我什么都可以做,就算是勾结外人监守自盗,我也在所不惜!”桐民翰也激动了,脸红脖子粗的,往事太沉重,不看重负。

        最难过的就是桐一月了,事已至此,她连最后一丝奢望都被打破,原来父亲当年真的做了那种事。虽然父亲没有直接杀死唐瑞莲,可父亲是整件事的关键人物,若不是父亲与歹人串谋,唐瑞莲就不会死!

        残忍的真相,就这么被无情的揭开,宛如一把看不见的在她心上划出一道伤口,血肉模糊……

        “爸爸……你……你怎么可以……你因为妻女的生命受到威胁,你就做出这种昧良心的事,你觉得我和妈妈知道了之后,我们会开心吗?爸爸你当时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桐一月这哽咽的嘶吼,更加重了此刻悲凉的气氛。

        桐民翰闻言,虎目泛光,差点掉泪。

        “女儿啊,还有翁析匀,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应该报警的?你们……真是太天真了,如果当时的情况是可以报警,我怎么会甘心收人利用?”

        桐民翰自嘲地说:“这个世界上很多事,不是1+1等于2那么简单,杀人夺宝的幕后黑手,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是谁,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有远超常人的势力和地位,在当时,他绝对能做到只手遮天……如果我没料错,这件事很可能跟境外势力也有关联。觊觎这幅画卷的人,一定是个心狠手辣的疯子,才会为了得到这幅国之重宝而花费多年的精力去布局。”

        现场瞬间陷入沉寂,桐民翰所说的话,实在太惊人了。开始翁析匀还只是能确定幕后黑手定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可现在听了桐民翰的话,他才发觉,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涉及到境外势力,这性质都不一样了,再继续追查下去,一个不小心可能会引起国与国之间外交上的矛盾。

        看来,唐瑞莲的枉死,《万里江山图》的下落,想要查明,这条路还是任重道远啊。

        话说到这份上,那件惨案的大概轮廓已经出来,接下来就该想想怎么处置桐民翰了,是将他私下关起来还是将他交给警察?

        桐民翰当年不惜诈死,就是为了逃避被人追查,连家都不敢回,更不敢去见女儿,后来才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让他的朋友去孤儿院收养桐一月。

        可今天,他该说的都说了,结果会是怎样,就看翁析匀怎么做。

        “桐民翰,你说你没见过那个人,可你连一点关于那人的蛛丝马迹都想不起吗?”

        桐民翰本想闭口不语了,但是见到女儿那凄凉的目光,他就感到一阵难过。

        一声叹息,桐民翰沉沉地说:“我记得当时跟我通电话的人,说的普通话并不是很流利,似乎有点特别的口音,像是……岛国的口音。”

        岛国?小鬼子?

        翁析匀那杀神似的目光中翻卷着惊涛骇浪,还想再问,但是突然间,毫无预警的,空中猛地飞来一颗黑乎乎的东西掉在地上。

        “散开!”翁析匀第一个出声,这是他对危险的警觉,但还是为时已晚……

        只听噗通噗通两声,紧跟着现场就冒出了两股白烟。

        一颗是,一颗是,从天而降,扰乱了这一切。

        混乱中,人影变得模糊不清,眼睛也刺得难受。

        翁析匀想寻找桐一月所在的地方,可是他的手被夏绮云紧紧抓住,直到烟雾消散一点……

        “大少爷,您没事吧?”薛龙最担心的当然是翁析匀了。

        “不好,桐民翰跑了!”

        “大少奶奶也不见了!”

        “……”

        淡淡的烟雾还在缭绕着,但已经可以看清现场的情况,先前桐民翰和桐一月所在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这父女俩竟是趁乱跑了?

        翁析匀的脸色黑到了极点,立刻吩咐薛龙封锁整个酒店的出口。他知道也许已经晚了,却还是想最后挣扎一下。

        他不信桐一月会那么走掉,一定是桐民翰把桐一月拉走的!

        这一点,翁析匀还真猜对了。在烟雾起时,桐民翰第一个拽住桐一月,因为站得最近。

        桐民翰之所以要带走女儿,是因为觉得今后女儿在这里也不会快乐,干脆就一起一走了之。

        桐一月整个人都是懵的,浑浑噩噩被父亲拽着跑到了厨房的后门,一出去就看见有一辆黑色商务车在等着。不用说,这就是桐民翰的同伙了,和都是他的同伙所投……目的就是为了帮助他逃跑。

        “女儿,跟我走!”

        “不,爸爸,我的孩子还在里边,我不能走!”

        桐一月的坚持,桐民翰又气又急,但他不敢耽搁,就怕又被抓住,只能急匆匆跳上那商务车……多年未见女儿,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时间又要分别,这种伤痛,桐民翰无能为力,只因为当年一念之差做错事,后半生都会在阴影中度过。

        桐一月望着那商务车,泪水模糊了双眼,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好像做了一场噩梦。

        这后门的巷道没什么人,但却又来了一辆车,开车的人还是桐一月认识的。

        “喂,妞,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惊喜?”乾昊一停车就扯着嗓子喊。

        桐一月现在没心情跟他说笑,木然的神色,好像魂儿都没了。

        乾昊见她这样子,心里一疼,干脆将她拽起来,硬将她塞进了车子后座。

        “乾昊,你要干什么!”桐一月怒吼,刚想下车,却看见旁边的篮子里装着一个……孩子?

        “宝宝!”桐一月惊呼,顾不上追问,急忙将那婴儿抱在怀里。

        天啊,难以置信,乾昊居然把桐一月的孩子给……偷走了?

        乾昊坐上车,启动引擎,一边开车一边得意地说:“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特崇拜本少爷?哈哈……你们先前那一出大戏,我可是全都看到了,当被人扔出来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跑去后边休息室把你的宝宝抢走。翁析匀他们当时谁都不会想到这点……啧啧,连我都要佩服自己的机智了。”

        原来如此,乾昊这家伙的脾性还真是难以捉摸,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才会做出这种惊天动地的事。

        乾是当时是在暗中观察翁析匀他们在对质,神思敏捷的乾昊,看见烟雾一起,就知道那一定是桐民翰的同伙在施救,更料到桐民翰一定会将桐一月带走……

        这一切都是乾昊在瞬间产生的念头,根本没有事先计划好的。也就是说,抢走桐一月的孩子,再将桐一月带走,都是乾昊临时起意的。

        宝宝睡得很香,在妈妈怀里可舒服着呢。

        乾昊像是想起了什么,嬉笑的神情骤然收敛了:“桐一月,我很严肃地告诉你,夏绮云,我也认识,她就是以前你和翁析匀去澜栖镇玩的时候,被翁析匀谎称是来碰瓷儿的那个女人。曾经我和翁析匀都是夏绮云的朋友,但她最终选择了翁析匀,确切地说,她才是翁析匀一直以来最在乎的女人,是他的秘密**。”

        桐一月呆若木鸡,更深的悲伤在身体里肆掠着,撕扯着她的神经。

        “妞,知道当初翁析匀为什么消失半年多然后又回到你身边吗?除了是为了布局将你父亲引出来,还有一个原因……”乾昊说到这里,有点不忍心了,因为真相太过残酷。

        “原因是……夏绮云她不是佣人的女儿,那都是骗你的戏码。夏绮云有先天性心脏病,她虽然是翁析匀的女人,却不可以跟他做真正的夫妻,两人就算再亲密都没有做那种事,因为翁析匀担心夏绮云的身体负荷不住会心脏病发……但夏绮云和他,却又都想要有个孩子,于是就有了他会将你的避孕药换掉,让你怀孕……”

        真相……这才是全部的真相,这是一把撒在桐一月伤口上的盐!是压垮她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难怪翁析匀以前会有那些怪异的举动,他的解释都是敷衍桐一月的,掩盖他真正的目的。

        难怪那婚纱的事,翁析匀也没有追究,因为那根本就是夏绮云弄破的,他知道……

        桐一月的脑中一片轰鸣,今天发生的事,好比连环轰炸,谁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那种极度的悲伤与痛苦,真是比死了还难受百倍。

        曾以为自己找到了幸福,原来,幸福只是假象,只会让她在跌入深渊的时候更痛!

        桐一月已经神志不清了,要不是孩子在身边,她恐怕早就撑不住昏死过去。

        但即使没昏,她此刻也是气息羸弱,犹如大病一般。

        “这是……要开去……哪里?”她气若游丝,断续的音节听着太揪心。

        乾昊那妖媚的脸上露出一丝疼惜:“妞啊,你现在的处境,还有必要回到他身边吗?他有夏绮云,你应该趁这个机会让自己和宝宝脱身,否则你的孩子就会变成夏绮云的孩子,以后叫夏绮云做妈妈了……跟我走吧,远离这个伤心之地,正好我是今天要打算回m国的,是私人飞机,你放心,翁析匀绝对想不到你会乘坐私人飞机离开。”

        桐一月呆住了,混乱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该不该离开。

        她唯一之知道一件事……她绝不能跟宝宝分开,更不能忍受宝宝被抢走了去当夏绮云的儿子!

        一场盛世婚礼,是无数人艳羡的光景,可实际上真正的主角不是新郎新娘,而是桐民翰。

        但最终的结果竟是桐民翰被同伙救走,桐一月也跟着不见了,宝宝也失踪了……

        罗嫂是被人打晕的,抢走宝宝的人太狡猾,利用了监控器的死角,所以只能在事后的监控录像中看到那个人的背影,确定是个男的。

        造成这样的后果,足以让翁析匀震怒,他明明布下了天罗地网,桐民翰怎么能有机会带着桐一月逃掉?

        还有,孩子的去向,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干的!

        翁析匀坐在休息室里,眼前放着桐一月的包包和手机,旁边是婴儿车,空荡荡的。

        这屋子里的气氛太压抑太森冷,以薛龙为首的手下全都出动去寻找了,这里只有夏绮云陪着他。

        夏绮云依偎在他身边,小鸟依人般的依赖,如久别重逢似的,一秒都不想离开他。

        这个男人,她爱了太久,她忍受的东西也太多,她甚至为了离他更近,甘愿假扮罗嫂的女儿,就是为了能每天看到他,等着今天这一重要的时刻来临。

        “析匀,你消消气,不管怎么说,今天桐民翰的出现也是很有价值的,不枉费你这些年一直都在追查那件事的真相。虽然目前还没完全揭开,可至少我们也有了更明确的方向。”

        夏绮云这温柔的声音饱含着情意,确实是男人们最难以抗拒的。

        翁析匀轻轻拍拍她的肩,淡淡地说:“放心,我没事……到是你,今天太累了吧,身子可还撑得住?”

        夏绮云咳嗽了两声,气息有点弱,但还是微微摇头:“别把我当瓷娃娃嘛,累是有一点,但我可不想现在就躺下休息,我要陪着你。”

        翁析匀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闪过一丝复杂的光线:“我还有很多事要忙,烂摊子总要有人来收拾的,你不用一直守在这里,一会儿我就让薛龙送你回别墅。”

        “析匀……”夏绮云撒娇地伏在他怀中,看样子是并不想先回去。

        可翁析匀顾及她的身体,他说了的话,不会改变主意的。

        夏绮云抱着他的腰,眼眶泛红,哽咽地说:“要我先回去等你也行,可你别回来太晚。我们好不容易可以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了,你今天早点回来陪我。”

        开心……是的,夏绮云是该开心的,因为她也是辛苦守来了这一天。

        只是,翁析匀呢?他也对着夏绮云温柔地笑,但这笑意却未达眼底,只因他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一个甜美的笑脸,还有宝宝那可爱的小脸蛋。

        夏绮云不用再隐藏身份,今后可以每天厮守了,可他为何却高兴不起来?总觉得这颗心,有点空洞,好似是被挖去了一块肉。

        薛龙进来了,神情严肃,还有几分激愤。

        “大少爷,我们布置得这么周密,却被桐民翰跑掉,是因为一个叫程军的厨师长,他放走了桐民翰和大少奶奶。这个厨师长原来竟是桐民翰的同学。”

        原来如此!

        难怪呢,翁析匀今天所安排的人手都是忠诚可靠的精英,但万万没想到,百密一疏,谁能料到一个不起眼的厨师长会是桐民翰的旧人?

        这个变数是始料未及的,不是翁析匀不够聪明,而是这人算不如天算,事有凑巧,只能说桐民翰的运气还不错。

        翁析匀的脸色如黑炭一般,俊脸上也布满了冰霜。

        “还有呢?”

        “抢走小少爷的人是……今天到场的宾客,清点了一下,目前离开的有33个人,排除一些与这件事毫不相干的人之后,就只剩下乾昊是跟大少奶奶相识的,再比对监控器上那个人的背影、所穿的衣服……能确定就是乾昊。”

        乾昊?

        翁析匀精冷的眸子猛地收缩,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嘴角的冷笑噙着一股狠劲。

        “乾昊就是故意添乱的……他老爸乾钧呢?”

        “乾钧吃过午饭就离开了……大少爷,我们要不要现在就杀去拍行?”

        翁析匀眸中的狠色一凛:“乾昊不会在抢走孩子之后还带去拍行的,他再怎么胡闹也不会把拍行扯进来,他现在一定是去了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大少爷……”

        “薛龙,你先把绮云送回别墅。”

        “是!”

        夏绮云依依不舍地看着他,很不想先走,可更不想违背他的意思。他喜欢听话的女人,她是知道的。

        夏绮云跟着薛龙离开了,只是这心情并不平静。

        她不傻,她能感觉得出翁析匀那股压抑的怒气不仅是因为桐民翰跑了,也是因为桐一月不见了。

        夏绮云心里酸溜溜的,不舒服,却又聪明地隐忍着没有问他。

        有些话,戳穿了反而很尴尬。她相信,翁析匀爱的是她,不是桐一月。

        薛龙一言不发地坐在驾驶室里,夏绮云坐在后座,刚上去,她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她走来。

        这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男人,不正是翁冕吗?

        翁冕向来是不喜形于色的,可此刻他也难免有点激动。

        “翁冕,好久不见。”夏绮云像朋友一样跟他打招呼。

        翁冕双眉紧蹙,深深地凝视着她,眼底尽是一片痛惜:“夏绮云,你果真是回来了。先前在婚礼仪式的时候看见角落的你,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夏绮云微微一愣,随即温婉地笑着:“翁冕,你比以前更成熟帅气了,如果是在街上遇到,我可能都不敢叫住你。”

        翁冕自嘲地冷笑:“你当然不会叫住我了,你眼里从来只有翁析匀。现在我是不是该恭喜你,终于守得云开了。”

        他话里的讽刺,夏绮云何尝听不出来,可她只能装作听不懂。

        “可是,夏绮云,你和翁析匀,为了达到目的,就非要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吗?”翁冕的质问,当然是指的桐一月。

        夏绮云那苍白而漂亮的面容一下子就沉了,不悦地看着翁冕:“看来桐一月的魅力还不小,连你这个翁家二少爷也都在为她说话了。但你没有搞清楚一件事,鹊巢鸠占,她始终不会长久的,该属于我的位置,谁也拿不走。”

        “鹊巢鸠占?夏绮云,你这个词儿用得真讽刺,就算你是翁析匀的**,可是桐一月她是翁析匀的老婆,她为翁家生了个儿子,但你呢?鹊巢鸠占,你说的鸠,是你自己吧。”

        “翁冕,你……”夏绮云生气了,怒视着他,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算了,你说的话,我不计较。既然我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见面,现在我得去休息,抱歉了,失陪。”

        夏绮云说完,薛龙也发动了引擎,在翁冕那复杂的眼神中,车子远去。

        从翁冕和夏绮云的对话就能听出一些端倪,这夏绮云不但有翁析匀的青睐,她竟然还是翁冕喜欢的女人,只不过,翁冕是单相思。

        翁冕站在原地久久未动,他在清理着自己的思绪,理智地说,刚才见到夏绮云时,他没有以往那种想要将她据为己有的冲动了。他比自己预料的更平静一点。

        更重要的是,翁冕觉得夏绮云不再是以前那个纯净得不染纤尘的女人了,她的心思比以前更复杂,占有欲也更强。她甚至眼看着桐一月无辜地受伤也无动于衷。

        说来也怪,翁冕现在不担心夏绮云的病情,他担心的是桐一月,不知道现在她怎么样了……

        此时此刻,乾昊载着桐一月,已经飞奔到了翁析匀的别墅。

        今天翁析匀的手下几乎全都在婚礼现场,这别墅只有一个保镖在看着,而乾昊却带了几个手下来,这保镖一个人哪里挡得住,被当场打晕过去。

        桐一月冲进去拿走了自己的身份证,另外乾昊还派人去找周璐清家里拿走了户口簿。

        这样乾昊就能拿着桐一月的证件,通过一点手段,以最快的速度为她办好签证。

        不得不说,乾昊这货的脑子反应奇快,最关键是这些举动都出其不意,翁析匀怎么料到乾昊会为桐一月办签证,他更不知道乾家的私人飞机准备今天起飞去m国。

        不管是巧合还是注定,桐一月犹如惊弓之鸟,她为了保住孩子不落入夏绮云手里,同时她也被今天所发生的事伤到了极点。

        离开,对她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逃避了不想面对的人和事。

        她的父亲桐民翰,当年虽没有直接害死唐瑞莲,但他的所作所为却给那个杀人夺宝的黑手了机会,否则唐瑞莲不会死。

        翁析匀视桐民翰为仇人,当年的事不可能释怀,那他和桐一月还能一起好好生活吗?

        那是一道鸿沟,起码现阶段是难以逾越的。

        傍晚的机场,笼罩在一片夕阳的余晖中,飞机起航,舷窗处那张柔美的侧脸布满了哀伤。

        随着飞机距离地面越来越高远,桐一月的心却越来越往深渊跌坠,心痛已无法诉说,无处排解,任凭泪水模糊了双眼,无声的恸哭最后变成止不住的嚎啕大哭,哭到声嘶力竭,哭到喉咙沙哑……

        可是怎么,那悲伤却不曾减少一点点!

        直到今天,桐一月才知道,爱情,是冰与火的体验。热情甜蜜时,感觉像到了天堂,残酷伤痛时,就能一念间跌入地狱。

        谁先爱了,谁爱得深了,谁就给了对方伤害自己的机会,就像现在,她的心已经碎成粉末,痛到灵魂已死去……

        好端端的婚礼变成了一堆烂摊子,翁家为了不是面子,只能在晚饭前谎称新郎新娘已经启程去度蜜月了。

        宾客们虽然感觉很奇怪,却识趣地没有追问,照样吃吃喝喝的,保持着平稳地结束。

        可翁老爷子就气得不轻,当着众人的面没有发作,可背地里,他的雷霆之怒,翁家的人都承受不起。

        翁老爷子不在乎桐民翰跑了,不在乎桐一月失踪了,他只在乎翁家的血脉去了哪里。

        但就算把这座城市找个遍,他们也失去了先机,再快也没有乾昊的动作快。

        翁老爷子之所以会同意翁析匀办这个婚礼,是因为他被翁析匀说服了。

        翁析匀当日带着桐一月去翁家时,私下跟老爷子在书房里达成了协议,他明确地说了要引桐民翰出来,否则誓不罢休。

        翁老爷子鉴于心中对那件事有愧,无奈之下也只好答应翁析匀,但他的条件就是要留住那个孩子,其他的对他来说无所谓。

        可现在,宝宝被乾昊抢走了,翁老爷子第一时间给乾钧打电话,但不巧的是,乾钧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离开后那电话就不通了。

        翁析匀回到别墅的时候天都黑了,夏绮云在等她吃饭。

        桌上的菜只有两个,却都是夏绮云亲手做的,是他喜欢的口味。

        翁析匀看上去情绪好些了,没那么阴沉,吃着夏绮云做的饭菜,他却皱起了眉头。

        “绮云,以后就让佣人做吧,你身子不好,就别下厨了。”

        夏绮云感觉甜滋滋的,伸手夹起一块肉放在他碗里,柔柔地说:“你是真的担心我的身体还是嫌弃我做得不好吃了?”

        “你认为呢?”

        夏绮云忽地眼神变得暗淡,楚楚动人的容颜泛起愁绪:“析匀,你知道吗,我在这里住的一个多月里,每天看着你和桐一月在一起,我心里有多难受?可是我知道,为了要引桐民翰出来,有些事我们必须去做,也必须忍……”

        他静静地听着,眼里含着疼惜,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不为人知。

        “绮云,让你受委屈了,以后,一切都会好的,包括你的病,只要找到适合移植的心脏,你就会跟正常人一样了。”

        说起这个,夏绮云就更伤感了,握着他的手,歉疚地看着他:“对不起……因为我这个病,这辈子我都不能给你生孩子,就怕孩子会遗传到像我一样的先天性心脏病。”

        “因为我这个病,从我们在一起的那天开始,就没有做过最亲密的事……析匀,这些都是我欠你的,今生只怕是还不清了。”她泫然欲泣的双眼,柔弱得令人心疼。

        翁析匀搂着她的肩膀,温柔地轻笑:“别说什么欠不欠的,你并不亏欠我。”

        夏绮云心有所动,情不自禁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我们来日方长,今后,我不会再离开你身边。”夏绮云紧紧抱着他,这话像是在对他说,也像是在对自己下决心。

        夏绮云,确实是翁析匀的秘密**,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偏偏乾昊和翁冕都知道,并且这俩男人还都是夏绮云的爱慕者。

        几年前,翁析匀、乾昊、翁冕,三人同时喜欢上夏绮云,可见她的魅力有多大。

        但最终是翁析匀胜出了,不过,夏绮云因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还很严重,不但不能生孩子,甚至都不可以做那些爱做的事情。

        翁析匀很清楚,若翁老爷子知道夏绮云的情况,是绝对不让允许两人在一起的。所以两人只能保持秘密关系,不能公开,为了也是保护夏绮云。

        在桐一月遇到翁析匀的时候,夏绮云远在国外治病,翁析匀也是被桐一月所吸引,与她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可有一天,翁析匀得知夏绮云的病情危急,他来不及准备,匆匆赶往夏绮云身边,幸好是夏绮云被抢救过来了,翁析匀陪她在国外养病半年多。

        那段时间,翁析匀才将自己的母亲当年遇害的事告知了夏绮云,巧的是,夏绮云在十多年前曾去过故宫看望她的父亲,阴差阳错听到了桐民翰的那一通诡异的电话。

        夏绮云以前并不知道翁析匀的母亲被杀了,直到他说出来,她才知道原来当年听到的电话内容那么重要。

        于是,夏绮云就成了他的帮手,成为指证桐民翰的重要人证。

        翁析匀在桐一月生孩子的时候出现,随后竟查到桐民翰就是桐一月的亲生父亲,他根本没死,他当年是借着飞机失事而诈死的。

        桐民翰十分机灵,藏匿多年都没有被抓到,行踪飘忽,翁析匀很难下手。唯有把婚礼的消息尽可能地放大,让所有人都知道,赌一把,看看桐民翰会不会出现。

        翁析匀赌赢了,桐民翰来了,当年那件事也审问出了一半,只可惜,凡事都有意外,翁析匀开始并没有想让桐一月走,毕竟她是孩子的妈。

        但鬼使神差的,桐一月和孩子都不见了。

        这么算来,翁析匀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恐怕他自己都说不清。

        大约晚上十点多,翁析匀被倪霄叫出去了,夏绮云很想跟着去,但她不能,她知道,翁析匀情绪不好,有倪霄在,兴许能安慰一二。

        倪霄这家伙,下午也是全程目睹了桐民翰被逮到以及逃跑。

        以他对翁析匀的了解,就算是心理再强悍的人,遇到今天这种一连串的变故,也会有些受不住吧。

        海边的一艘游艇,此刻迎来了两个超级男神,游轮缓缓起航,驶向广阔幽深的大海。

        这是翁析匀的私人游艇,也是一个有着特别回忆的地方。

        就是在这艘游艇上,他和桐一月第一次接触,她被夺去纯真,从女孩子变成女人。

        今晚,翁析匀选在这里跟倪霄小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瑰丽的月华如梦幻般美得令人心悸,一片柔柔的银白色光晕洒下来,笼罩在这个绝美的男人身上,他沉静如水,清冷孤绝像是独立在尘世之外的神祗。

        可那双被幽暗掩盖的瞳眸里,藏着深深的纠葛和几分不可测的复杂。他像迷雾,像眼前这黑茫茫的大海,谁能看得清看得懂呢?

        “我说老兄,你真这么沉得住气?女人孩子都不见了,你不想找回来?别说什么你找不到,以你的能力,你铁了心要找的话,我不信乾昊能得逞,除非……”倪霄说到这,故意停下来,就等着某人接话。

        翁析匀垂眸看着杯子里深红色的液体,眉宇间流泻着点点凉意,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说:“一开始我是打算要将桐一月和孩子留在身边的,但是……仔细想想,如果留下,她又该怎么自处?当初我换掉避孕药时,是想着将来她生下孩子,就给她一笔钱,而我就和绮云带着孩子生活,可这最难测的是人心,算不尽……”

        他后边没有接着说下去,但可以想象,他的意思是,最先的计划,在他和桐一月的相处中,他的心理发生变化。

        一开始,因为对桐一月的感情并不深,所以能狠心地策划着,可当两人带着孩子生活一段时间,那种幸福的家庭生活,让他差点搞不清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情感的变化,是他无法控制的,也因此,他会多了一份对桐一月处境的考虑。但这些,他都放在心底,不曾说出来……

        第114章 五年,归来

        “所以,翁大少爷你现在是觉得桐一月一定是被乾昊带走了,你默许她和孩子从此离开这里,因为你对桐一月动心了,你不忍将孩子交给夏绮云而伤害桐一月,但同时也不忍伤了夏绮云。最好的结果,反而是让桐一月母子离开……”

        倪霄这番话,还真是说对了八分。这家伙不愧是翁析匀的发小,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翁析匀不置可否,没有承认对桐一月的感情,却也没有否认。

        但他的态度说明了一切,正如倪霄所说,翁析匀假如真的冷酷到底,未必不能将桐一月还孩子找回来,只不过,他没有那么做。

        “离开,有时或许是最好的选择,留下,或许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翁析匀感慨,自嘲地笑笑,那笑意却是染着一抹难以言说的落寞。

        一切,终归是告一段落了,无论这当中谁伤了谁哭了谁累了谁痛了,眼下过不去的坎儿,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消磨掉。

        伤口会止血,伤痕会结痂,慢慢地沉淀在记忆里,岁月中。

        汹涌过后归于平静,容颜未变,变的只是那颗摸不透的心。

        这天过后,翁析匀又开始了忙碌的工作,别墅里的女人变成了夏绮云,她终于是如愿以偿了,收获了她的幸福。

        只是,翁析匀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少,愈发地平静了。他经常出差,把自己的行程安排得很满,像是故意要忙得像陀螺似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好像真的忘记了桐一月那个人,好像忘记了曾经有个孩子……好像那一切都是前尘往事,他一个字都不曾提起,身边的人也都识趣的不提。

        他将所有情绪都藏得更深了,他彻底变成生活在黑暗角落的人,更加深不可测了。

        没人知道,在他的保险箱里,藏着一枚卡地亚胸针,被他当珍宝一般收起来,从不示人。

        如果桐一月在这里,她一定能认出,这枚胸针就是他以前送给她的。

        是真的忘了吗?真真假假似乎都不重要了,生活还要继续,地球还是在转着,不曾为谁停滞,命运的轮轴依然推着你前行。

        五年的时间,匆匆而过,有的人还沉溺着,有的人却已迎来了新生。

        机场,国际候机楼出口。

        来来往往穿梭的人们,行色匆匆,各种面孔交错而过,是刚来还是即将离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身边的人是谁。

        人群中,一个娇小纤细的身影牵着一个白嫩嫩的小萌娃,神采奕奕,笑容明媚,一大一小的组合,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宝宝,这就是你出生的地方,怎么样,还喜欢吗?”

        小萌娃很臭屁地仰着脑袋:“这才刚下飞机,月月,你就问这么难的问题,本少爷暂时不回答。”

        女人被孩子的话逗乐了,**溺地摸摸他的头:“好啦,少爷,现在就带你去好吃好喝,然后再请你对家乡做出评价。”

        “月月,算你上道。”小萌娃笑得贼兮兮的,一想到大堆美食,这小祖宗就开始流口水了。

        龙庭商贸中心。

        这是本市最大的购物广场,那一栋标志性的大厦,整个都是属于龙庭集团的。

        这家商贸中心今天格外热闹,因为是周年庆,筹办的活动很丰富,诸多国际大牌平时都不打折,今天却都算是齐齐给了龙庭集团面子,统一优惠折扣,前来扫货的人很多。

        对于广大消费者来说,这种日子就跟过节似的,特别是一些“剁手族”,三三两两有说有笑满怀兴奋地享受着购物的乐趣,在某些大牌店门口排队等候,虽然耗时,却还一个个精神抖擞的。

        既然是周年庆,那不仅是购物,美食店的生意也很火爆,各种新菜式新花样都在推出,加上这又是星期天,带着孩子来的家长不少,活泼的身影欢乐的笑声,整个场地都充满了勃勃生机。

        几年前,这座商贸中心开张时是由龙庭集团的总裁翁析匀剪彩的,几年的时间,商贸中心已经成为了新的购物天堂。这不得不提一下翁析匀当初的高瞻远瞩,以及他为公司带来的更好更新的管理模式。

        在这一片喜庆的海洋中,位于五楼的卡蒂亚店里,迎来了一位身穿黑色衬衣戴着墨镜身材高大的男人。

        虽说是戴着墨镜,可仍然能从他挺直的鼻梁和立体的脸部轮廓看出他具有超高的颜值,无可挑剔的线条,精巧的下巴,就算是整容都整不出这种效果,这是天生的,是老天爷的杰作。

        他拥有令人垂涎的黄金比例身材,在一身阿玛尼夏季新款男装的陪衬下,凸显出他沉静如水冷傲华贵的气质,魅力指数足以让女性同胞们疯狂。

        他坐在vip区,看着经理拿出来的几款珠宝,神情淡淡的,漫不经心地瞥着,不知是挑剔还是在考虑什么。

        经理也识货,从这男人一走进来开始,经理就预感到此人的不凡,现在见人家迟迟没有表态,经理不由得有点尴尬了。

        “先生,这都是今年最新款的胸针,如果您觉得还想看看别的,我再拿些经典款来。”

        这男人抬眸,正要说话,却听身后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

        “陈经理,你就算是把卡蒂亚所有的珠宝摆在他面前,他都不一定能选中满意的,还是让我来对付他吧!”

        一个略带法国口音的男声说着中文,居然还用上“对付”这词儿,也不怕顾客不悦?

        陈经理一愣,赶紧地堆笑:“总裁,您来了……”

        进来的男子个混血儿,卡蒂亚珠宝在亚太区的执行总裁兰卡斯。

        黑衣男人缓缓摘下墨镜,慵懒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说:“你还知道来,我以为你又跟哪个美女约会去了。”

        “翁大少爷,你在这里,我敢不来吗?”兰卡斯调侃着说,他那双深蓝色的瞳眸噙着笑,阳光俊帅,迷死人不偿命的。

        没错,翁大少爷就是翁析匀,他来商贸中心,没通知任何人,属于“微服私访”。

        翁析匀随意瞄了一眼柜台,淡淡地说:“兰卡斯,你迟到了。”

        那混血美男兰卡斯苦着脸说:“这可不能怪我,你是不知道外边多堵,人太多了。谁让你这商贸中心的生意那么火爆呢,周年庆这场面都赶上hk特区了。”

        “算你小子会说话,就不跟你计较了。”

        “翁大少爷,你不是要带我去上边那间新开的餐厅吗?我肚子饿了。”兰卡斯也不客气,有什么说什么,他跟翁析匀认识好些年了,彼此都很随意。

        翁析匀也干脆,大手一挥:“走吧。”

        两个超级美男就这么走出了,身后的经理一脸崇敬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翁析匀的容貌比起五年前没有变化,但经过几年的沉淀,他的气质更加完美,更成熟内敛了。

        男人到了这个阶段才像是一坛酒,开始散发出醉人的醇香,越品越有味道。

        他比以前更沉静,即使在朋友面前,他也很少高声大笑的。他波澜不惊的表情,深邃的眼眸平静清冷,真让人怀疑,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让他动容的?

        好在兰卡斯心宽,也知道翁析匀是这脾性,如果换做其他不了解的人,只怕是很难跟翁析匀做朋友了,因为别人眼中他就是个大冰块儿。

        五年前的翁析匀在外人面前就是冷贵的男神,现在可好,进化成冰山了,对自己人都经常是一副面瘫脸。

        “我快要休年假了,到时候我们约上倪霄,一起去北欧吧,怎么样?”兰卡斯兴致勃勃地说着,一脸向往。

        卡蒂亚珠宝亚太区的总裁,地位超然,可是兰卡斯在翁析匀面前却没有半点架子,只有兄弟间的情谊。

        翁析匀垂眸,长长的睫毛掩住了他眼中的墨色:“到时再说吧,我的时间不一定能挪得出来。”

        兰卡斯一听,顿时很不客气地扁扁嘴:“切……又来了。你是打算把自己累成狗吗?你是总裁,犯得着这么忙?明明很多事都可以交给下属去做,可你偏偏要自己去。还是倪霄说得对,你就是故意在自虐。”

        翁析匀闻言,手中的叉子微微一顿,眼底一抹异色稍纵即逝。

        “兰卡斯,你连自虐这词都学会了,不错,你的中文又进步了。”

        兰卡斯立刻就得瑟了:“那是必须的,学了这么多年中文,没进步的话,你这个老师就该去撞墙算了。”

        “为什么是我撞墙?难道你不知古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哈哈,像我这样聪明伶俐的人,你都教不好的话,说明你水平太次。哦对了,我听说格拉梅特拍行又要办拍会了,你真的不打算把你家珍藏的宝贝拿去露露脸?”

        这个兰卡斯,思维够跳跃的,说着说着一下子话题跨度那么大。

        格拉梅特……这几个字,勾起了翁析匀心底一丝莫名的情绪。

        “你在我家看到的那些藏品,都是非品,我不会拿去拍。”

        翁析匀说得很简单,但实际上,那些藏品是他母亲生前珍爱的东西,对他来说,不是经济价值的问题,而是一种纪念。

        “啧啧,你真行,守着那么一大笔财富还忍得住。我初步估算一下,你家的藏品如果拿去拍,总价值起码是十个亿不止吧。”

        “这我可没算过,或许吧。”

        “兄弟,你境界真高……”

        两人边吃边聊,其实是兰卡斯说话的时候多,他跟翁析匀就是性格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一个是冰山,一个是火炉,这样还挺互补。

        吃晚饭,俩男人去了顶楼露天咖啡厅休息,那里是一个绝佳的观景点,能看到周围繁华景象,也能看到远处的青山河流。

        露天咖啡厅被妆点成一个花园式的休闲场所,有常见的圆桌座椅,也有设计成摇椅的座位。

        这里空气清爽,自然风吹着比空调更舒适。

        兰卡斯,别看他都三十岁了,却还是童心未泯,一来就去摇椅上坐着,还冲翁析匀招招手。

        半透明的遮阳伞下,俩男人坐在摇椅上,并且还都是像耀眼的星辰般引人注意。

        已经有不少人在往这边打量了,那目光有点怪怪的。

        “翁少,你看那些人啥眼神?”

        翁析匀向来不在意那些,漫不经心地说:“他们或许因为我跟你……”

        “以为我俩是同志吧……这可不妙,我刚看见有两个美女坐在一桌的,我还打算过去跟她们认识认识。”兰卡斯毫不掩饰自己对女人的兴趣,还算挺诚实的。

        翁析匀知道他这德性,摆摆手说:“你赶紧去,我一个人在这儿清静清静。”

        兰卡斯忍不住发笑:“兄弟,不是我打击你,你能清静得了一小时就算你厉害了。”

        说完,这货就真走了,去找前边那桌的美女聊天去了。

        翁析匀靠在摇椅上,闭目养神,时不时喝两口香喷喷的咖啡,难得的清闲。

        但是,兰卡斯说得没错,翁析匀确实连一小时的清静都没有,因为,在他坐下来之后没多久,这咖啡厅就来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她一身素衣,长发飘飘,精致秀美的面容有点苍白,杨柳般的身材有些消瘦,但这却为她增添了一种令人疼惜的病态美。

        她走到翁析匀身边,蹲下身子,双手伸出来捂着他的眼睛……

        翁析匀猛地坐了起来,见是夏绮云,不由得微微一愣:“你怎么来了?”

        夏绮云佯装不悦地扁嘴:“我也是来购物啊,薛龙说你跟兰卡斯一起吃的午饭,我打你的电话又没人接,我就想上来碰碰运气,你果然在。”

        翁析匀掏出手机一看,还真有她的未接电话。

        “手机静音了,不知道你打了电话。”

        夏绮云这才展开笑颜,坐在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美目流盼生辉:“这么说,你今天下午有空了?那你陪我逛逛。”

        夏绮云比以前更加粘着翁析匀了,每天他不在家的时候她都会几通电话过去,时常都想要他陪伴,可是翁析匀总是太忙,今天这点空闲都是夏绮云自己好不容易逮到的。

        翁析匀抬手揉揉眉梢,点点头,算是应允了。

        夏绮云很开心,这几年,翁析匀陪她逛商场的时间少得可怜,有时出差还几天半个月都不回来。像现在这样能陪她,对她来说都是很珍贵的。

        有得必有失,夏绮云虽然和翁析匀在一起了,可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并且,在几年前翁析匀策划婚礼上抓桐民翰的时候,翁老爷子就曾提出条件,不允许翁析匀公开夏绮云的身份,她只能是他的秘密**。

        所以,直到现在夏绮云与翁析匀的关系都没有公开过。

        实际上翁析匀并非真的害怕老爷子会做什么,主要是他担心夏绮云的身体,她还没做心脏移植手术,平时受不得刺激,假如公开关系,她的生活必然受到影响。

        夏绮云,至今都没有适合她移植的心脏。太难找到适配的了,首先要是自愿的活的供体,还得是跟她一样的rh阴性o型血……

        如果是其他一般常见的血型,适配的机率更大,可偏偏夏绮云还是个罕见的“熊猫血”,所以,难上加难。

        她是易碎的玻璃似的,平时都被小心翼翼的保护起来,受不得刺激,不管是喜怒哀乐任何一种情绪都不能太浓,否则就可能发病。

        饮食起居都是特别精心照顾的,就连看电视都不能随便看,太悲的太搞笑的都不看,看小说还只是看点平淡的东西……

        先天性心脏病本身就是个复杂的难题,不小心呵护的话,夏绮云早就去见上帝了。

        她的生活跟常人不一样,不管什么都得特别留意,就怕这病会突然犯。

        这样的日子,说起来也很痛苦,如果不是有翁析匀在她身边,她或许早就撑不下去了。

        可翁析匀又何尝好过呢,身边有个这样的病号,凡事都要顾及她的情绪,还不能太亲热,因为不能做那种事,男人若是太想要,却又得不到释放,那滋味的痛是女人体会不到的。

        翁析匀就是这么熬过来的,时间久了也能习惯清心寡欲,就算是美人在怀,他都可以控制欲念。

        翁析匀的两个好兄弟,倪霄和兰卡斯,经常调侃他,说他快要修道成仙了。因为据说他五年来都没有跟女人做过那种事。

        这份定力,已经不是单纯的毅力强大,都快成超人了。

        夏绮云和翁析匀先去了卡蒂亚珠宝,那个陈经理一见翁析匀又来了,态度更加恭敬热情。

        夏绮云看了一圈,最后竟是想买胸针。

        新款的胸针,夏绮云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还不够称心如意。

        “经理,还有其他好看的款式吗?”

        陈经理赶紧地点头:“还有经典款,我给您都拿来吧。”

        经典款,虽然不是今年的新款,但质地和设计,一定是经得起甄鉴的。

        夏绮云看到经典款的时候,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拉拉翁析匀的手,柔声问:“你帮我选选?”

        翁析匀狭长的凤眸瞟了瞟眼前这几款胸针,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最后说:“我对女人的这些首饰,真没什么研究,还是你自己选,喜欢哪个就买下,或者多买几个也行,省得挑。”

        瞧瞧,这财大气粗的,好阔卓,真是……壕啊!

        翁析匀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的**,交给经理。

        “一会儿就刷这个吧。”

        陈经理眼前一亮,接过这张黑卡,感觉像是捧着一件瑰宝。

        识货的人才知道,这种黑卡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不是光有钱就能拥有的。

        这是花旗银行推出的一种黑色信用卡,号称“卡中之王”。不接受自主申请,只有银行会主动邀请客户加入并发卡。门槛极高,对客户的条件也极为严苛。

        总的来说,只有壕,并且是具有极高社会地位和声望的壕,才可能有这种黑卡。

        旁边还有几个vip客户也在挑选珠宝,见此一幕都不禁纷纷咋舌……花旗银行的黑卡,这位男神究竟是谁?

        而他身边的女人也太幸福了吧,就凭这张黑卡都够她在各大奢侈品店尽情地买买买了。

        夏绮云很享受别人的这种艳羡的目光,她觉得那都是她应该得到的,也是她的一种骄傲。

        挑来挑去,夏绮云挑到了一款“小鹿”造型的胸针。精致小巧,还有着一种青春灵动的气息,尤其是南洋金珠镶嵌成的鹿眼,越看越是感觉喜欢。

        “析匀,这个好看吗?”

        夏绮云将这胸针别在自己身上,询问的眼神望着他。

        翁析匀回头一看,顿时僵住,嘴角微微抽了抽,眼底的一丝波澜被他压下去。

        “看起来很普通……那个紫色的不错。”翁析匀终于还是出手,指了指另外一枚胸针。

        先前还说让她自己选呢,现在却又给出建议。

        不过,夏绮云没有留意到他的异常,只是温顺地点点头:“就要那个紫色的吧。”

        陈经理总算是松了口气,还好是选到了,如果没选到,若是兰卡斯问起,他还真不好交代。

        不一会儿,夏绮云挽着翁析匀离开了,胸针就戴在她衣服上。

        低头看看,还忍不住又问:“这个真的比那个小鹿形的胸针好看吗?”

        “嗯。”翁析匀低低地应了一声。

        没人知道,翁析匀之所以会让夏绮云买买这一枚紫色的胸针而不是小鹿形的那枚,原因只是……家里,他保险柜里就有一枚小鹿形胸针,跟夏绮云看上的那一枚一模一样的。

        那是翁析匀曾送给桐一月的胸针,刚才夏绮云居然也看上同一款,可是翁析匀当时就脑子发热,莫名的不想夏绮云也买一枚这样的胸针回去。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翁析匀不想去深究,某些过往的人和事,埋在记忆力才最好吧。

        只是,真的忘了吗?

        如果已经忘记,就该能坦然面对才是,又何必连一枚胸针都计较?

        逛了一圈,夏绮云也有些累了,坐在一楼休息了一会儿,上洗手间去了。

        翁析匀站在过道后门,那里外边有个小水池,还有座位。

        可是,这男人的心情却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想起先前在卡蒂亚见的那一枚胸针,勾起了对某人的回忆。

        原本以为自己将胸针放在保险柜里不拿出来,就不会被触动,可是谁想到今天夏绮云也会看上那款胸针呢。

        翁析匀这些年一直都在克制和压抑着的东西,就那么不经意的,像是老茧被抽开一根丝。

        思绪,不受控制地乱飞,他深邃的眸底掩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叹息。

        不愿去想,却偏偏要被翻起,看来他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才会真正放下吧。

        就在翁析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忽地,身边不知怎么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爬上长椅,坐在他身边,奶声奶气地说:“帅哥,你有女票吗?”

        翁析匀惊愕地一转头,看见一个穿着果绿色衣服的小男孩正满脸好奇地望着他。

        这孩子长得太好看了,唇红齿白大眼睛粉嘟嘟的脸蛋,纯净无邪的笑容像天使,能将人的心都萌化了。

        翁析匀竟忍不住莞尔一笑,被这孩子给逗乐了,心底那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耐着性子说:“小朋友,你为什么会那么问?”

        小萌娃歪着脑袋想了想,笑得贼兮兮的:“我觉得你很好看,我家月月也长得很好看,可是月月没有男票……”

        这孩子,简直是个人精啊,这么小都要当红娘了,可是,月月是谁?

        童言无忌,翁析匀只觉得这孩子很可爱,他说的话,自然不会当真,可他还是想逗逗这孩子。

        “你可以告诉我,月月是谁吗?”

        小萌娃露出思索的表情,但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却闪过一道狡黠:“月月是这个世界上最美最好的人,也是最幸福的人。”

        越来越有趣了,这孩子说话特逗。

        “最幸福?那……既然她都最幸福了,为什么你还要帮她找男票?”翁析匀居然会被这孩子勾起一丝好奇心。

        小萌娃仰着脑袋,得瑟地说:“因为月月有我啊,她就是最幸福的人。”

        翁析匀感觉这小家伙就是上天派来的开心果,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出现来逗乐他的。

        说来也怪,他还真想跟这个小家伙多说几句。

        “照你这么说,我觉得月月不需要男票了,有你就够了。”

        小萌娃皱起了眉头,嘟着小嘴瞪着他:“你还没回答呢,你到底有没有女票!”

        翁析匀这回是真的忍不住大笑了,哪来的小娃娃,思维这么奇怪呢,居然想将他跟一个不知道是谁的月月撮合在一起?

        这哪儿跟哪,都是小孩子的胡话嘛。

        “女票嘛,我……”翁析匀还没说完,只见这小萌娃突然大叫一声……

        “月月,我在这里!”说完,小萌娃一溜烟儿就跑了,跑进那道后门,直奔一个女人怀里而去。

        翁析匀回过头去看,视线却被其他人挡住,没看清楚到底那个小萌娃所说的月月长什么样。

        夏绮云从洗手间出来了,见翁析匀独自一人坐在长椅上发呆,不由得关切地问:“析匀,你怎么啦?”

        翁析匀拉回心神,摇摇头:“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夏绮云蹙着眉,她分明感到他的心不在焉,难道是刚才发生了特别的事?

        翁析匀若无其事的,没有多说,起身带着夏绮云离开了。

        先前那小萌娃的一段插曲,却在翁析匀心里留下了印象。

        可爱的小男孩儿,像个小大人似的追问他有没有女票,这事儿说起来太不可思议,翁析匀只能感叹现在的小孩子懂事真早,一个个都机灵得很。

        说起孩子……翁析匀心底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的宝宝,今天也该是那般大了,只是,宝宝过得还好吗?她过得还好吗?

        宝宝现在长什么样呢?

        翁析匀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先前那小男孩,那五官长相,很像一个人……难道?

        翁析匀神色不对,夏绮云更是不安,他很反常,到底怎么了?

        翁析匀想到了桐一月,那个小男孩长得很像她……还有,小男孩口中曾说的“月月”……该不会真那么巧吧?

        翁析匀的心无法淡定了,剧烈跳动起来,某根沉寂的神经也在颤动。

        可他转念又想,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哪有这么凑巧的,又不是拍电视……

        “析匀,你今天是身子不舒服吗?”

        翁析匀深呼吸一口气,轻声说:“我没事,走吧。”

        他头也不回,径直走向前边的停车场。但这颗心,真的可以做到将今天的事抛之脑后吗?

        商贸中心里,那个要为月月找男票的小萌娃,此刻正被月月数落呢。

        角落里,月月一本正经的,严肃地说:“宝宝,你太调皮了,刚才妈妈只是在上厕所,叫你就在里边等,为什么要跑出去?你知道这样多危险吗,万一遇到坏人,把你抢走,你就一辈子见不到妈妈了。”

        小萌娃委屈地撅着嘴,抱着她的脖子,撒娇地说:“我错了,月月不生气……不生气啊……”

        “你认错很快,可是真的记住了吗?刚才真是吓死妈妈了。”

        “嘻嘻……月月,我刚才给你找男票去了,我看到一个长得好帅好帅的男人,可是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女票。好可惜你没看到,如果看到,说不定你也喜欢的。”

        女人闻言,真是哭笑不得,自己这儿子,确实是聪明伶俐,可是他才五岁啊,怎么就开始操心起她的事了,是幸福来得太早。

        “好了,我的小少爷,你就那么想把我推给别人?不怕我要是有男票了之后,就不跟你玩了吗?”

        “哈哈,不会的,因为你的男票一定要是爱我的疼我的,不然就不能当你男票,我会一直粘着你们的。”

        “你这小机灵,脑袋里怎么都装着男票女票的,你给我听好了,过段时间就去上学,读一年学前班。”

        “上学啊……那是不是就有好多漂亮的小女生跟我一起玩儿了?我可以去找女票咯……咯咯咯咯……”

        女人这严肃的脸也笑崩了,谁让这孩子天生就有逗比精神呢,她怎么可能一直板着脸。

        “你干爹都教些什么,赶紧给我学乖一点,到了学前班可不能把小朋友都吓着了。”

        小萌娃脖子一梗,很认真地说:“干爹说啦,这个国家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女的越来越少……干爹叫我早点找个女票回家养着。”

        女人听了,牙痒痒,心里暗暗腹诽:好你个乾昊啊,给宝宝灌输些什么思想呢,等你回来了,我得好好跟你聊聊,找你“谈谈心”,哼!

        一个小巧干净的一居室,地方不大,但里边的装修和摆设是挺齐全挺温馨的。

        粉红色的**单和窗帘,预示着主人还有着一颗少女心呢,虽然她已经是一个五岁孩子的妈妈。

        这是她租的房子,和宝宝一起住,刚搬进来几天。

        过去的五年,她不是生活在m国,而是英国,因为格拉梅特拍行的大本营是在英国的。

        最开始她也确实是被乾昊带去m国了,那里曾是乾昊留学呆了两年的地方,不过他只是去办点事,办完就带着她和宝宝去了英国。

        当时乾昊的父亲乾钧,由于身体出现了问题,需要治疗和静养,不适宜再继续操劳了,乾昊必须要回到英国去接管拍行的事务。

        几年的时间,能改变什么呢?至少对桐一月来说,她比以前更成熟了,也学会了更好地面对生活,她和宝宝每天都不曾分开过,宝宝健康成长,聪明伶俐……这些都是她最大的收获。

        桐一月此刻正在厨房里忙活,刚做好的水果布丁,是宝宝最喜欢吃的口味。

        这孩子,最喜欢吃的东西就是布丁和肉。

        沙发上,宝宝在看电视,津津有味的,时不时还发出咯咯咯咯的笑声,当看到妈妈拿着什么东西出来时,宝宝顿时高兴起来。

        “哇,布丁!”

        小家伙馋嘴地立刻拿起一个,勺子挖一口喂进嘴里。

        看着宝宝这天真无邪的笑容,桐一月心里就特别地欣慰和甜蜜。

        “小少爷,慢慢吃啊。”

        “嗯……好好吃,月月真好。”小家伙一边吃一边不忘夸赞她,嘴巴真甜。

        桐一月也跟宝宝一起吃,一大一小并排坐着,吃着美味的布丁,就连满足的神情都是一样的。

        如果有人拍下来,那一定是个美好温暖的画面。

        桐一月这五年来,没有刻意减肥,但是身材早就恢复到产前的体重,娇小匀称,加上她时常锻炼运动,所以她并没有赘肉和肌肉松弛,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容光焕发的,就像是有了第二次发育一样。

        她很年轻,美丽脱俗,不知道的人肯定猜不到她会有个五岁的孩子。

        “小少爷,咱们商量个事儿。”

        宝宝仰着小脑袋,纯净的大眼睛看着她,煞有介事地点头:“说吧。”

        母子俩相处的方式很轻松,有时像是朋友。因为这孩子与众不同,比同龄人聪明多了,不能只将他当个孩子看待,他更像个小大人。

        “我们回到家乡了,要在这里长久地住下去,但是呢,有个最大的问题,妈妈得想办法赚钱,不然你以后就没有奶粉喝,没有布丁吃,没有肉肉吃了。所以妈妈要出去上班。”

        桐一月竟然有一丝紧张,不确定宝宝会是什么反应,这孩子很粘她的,知道她要出去上班的话,会不会闹?

        宝宝一听,果然就撅着小嘴,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月月出去上班了,要晚上才能回来,那我每天见到月月的时间就很少……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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