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关于封控
初六大猫就去了重庆。
他走后，赵晚星把屋里的次卧好好收拾了一番，丢掉很多没用的杂物，把其余东西收纳好。
又在网上买了两套床品，几幅装饰画，添了可爱的陶瓷台灯，按照大猫的品味慢慢收拾出一个卧室。
拍照给大猫发过去：【喜欢吗？】
【那个次卧吗？给我弄的吗？】大猫回的很快，又发过来一句：【喜欢！】
【那你的小绿床单等着接待你了】
天气总是阴沉沉的，冬天快要过去，摩托车也很久没骑过了，一直放在楼下，车衣上都落满了枯叶和尘土，赵晚星正准备下楼洗洗车，检查一下车况的时候，南宇打来了电话。
“你在哪？”南宇的语气很急切。
“在家啊，怎么了，出什么事？”
“还出什么事，这几天你没看新闻吗？你核酸做了没？这几天先别出门，带好口罩，这次很严重，不像前几次都是输入型，到昨天发布的，都有八十多例了，这次真的很严重，你现在去超市或者菜市场囤点东西，一切生活用品都备好。”
“八十多？怎么这么快？我这几天没怎么上网，前几天有买了很多菜，你那咋样？还在上班吗？”
“还在上，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前几天囤的些啥呀，像一些用的快的，米面油馒头，烟酒，卫生纸卫生巾什么的，这些，再去囤点。”
“好吧，我洗完车就去。”
“还洗车呢？！”南宇暴躁地说：“现在就去！行了挂了，等会发照片检查。”
挂了电话后赵晚星打开微博，匆忙浏览着相关消息，这次确实跟前几次不一样。
前几次都是输入型，每次一有确诊，就会火速安排全员核酸检测，两轮下来没有新增，大家也就放心了。
但这次每天都有新增确诊，经历过两年前，赵晚星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又去菜场转了几圈，买了些烟酒水果。
晚上跟大猫闲聊的时候，微信弹出来很多消息。
前同事a：【我这几天都不敢出去上班了，真想辞职，好羡慕你啊啊啊啊】
【要不你也辞吧。】
摩友b：【听说没有，城南从太白到新兴南路都封了，小寨地铁也停运了。】
【不信谣不传谣。】
【真的，你看。】发过来一张盖着章子的红头文件。
赵晚星淡定回到：【这样的文件图片我也能p，这种大消息官方会报道的。】
【哎呀我又不会骗你，现在雁塔真的很危险，你快跑吧。】
【我跑？往哪跑啊，镐京是我家，你淡定点，我又不在雁塔。】
【随你便吧，反正我要回老家了。】
【？你是雁塔的，老家不会要你的，做梦呢。】
【放屁！】
【汉中全面劝返雁塔，你去哪？】
谢听云：【星星星星！出来！】
赵晚星直接打视频电话过去，很快接通，谢听云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身后是一片树林，刚一接通那边就说：“累死我了。”
“哈哈哈你在干嘛呢？怎么一点形象都不顾了。”
“我跟你讲。”谢听云压低声音说：“这他妈谢雁书，我那傻逼堂哥的朋友，找我给她拍照片，一整天了！还在挑刺！说我给她脸拍的太大了、树林不够茂密、天色不够亮，我真想吐，非要今天拍，今天就这天气啊！脸盆是怎么也拍不小的啊姐！”
“好缺德啊你小声点，别让人家听到了。”
“小不了，老娘快气死了，爱听听去吧，都不想给她拍了。”说完把镜头翻转，拍客户那边，客户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一个脸色阴沉气呼呼的，一个在轻声安抚她。
“转回来。”赵晚星霸总附体：“别拍后面，让我看你。”
镜头回转了，但好像被放在了地上，在朝上看天，声音很小，赵晚星只听好像是客户在说什么，谢听云生硬的回了一句：“那都是后期修图做的，镜头拍出来只能这样。”
又是一阵模糊的女声，语调不忿。
顿时招得谢听云的回怼：“没错，我就这水平！如你所见。”
女声更大了：“……雁书……不……交待！”
“交待你妈个大头鬼！爱拍拍，不拍滚，老娘不伺候了，真是够够的了。”谢听云直接撂挑子，把手机拿起来，这下赵晚星能看到她的脸了，还转向后面在骂人：“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还听说我拍原图好看，我做整形手术也好呢，你怎么不去整整？再见吧你！”
赵晚星：……
把头转回来顿时换了一副面孔，撩了撩头发，笑靥如花地说：“星星小宝贝啊~让你看到我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可真是不好意思。”
赵晚星：……
“年后我快忙死了，各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冒出来，都没时间跟你聊。”谢听云打开车门，把相机包放在副驾驶，倚在车门点燃一根烟，问道：“你最近怎么样？跟大猫还好吗，进行到哪一步了？他活好吗？你最近看新闻了吗？镐京感觉有点严重啊，怎么搞的？你还好吧？”
“还好，明天领证，好，看了，不知道，还好。”
“唉。”谢听云叹了口气说：“有点想吃肉夹馍了。”
“等这段时间过去了再来一趟呗，给我带点兔头，我请你吃三秦套餐。”
“没问题，反正我回成都也就过个年，年过完了也该走了。”
两人就这样聊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天快黑了，赵晚星提醒她赶紧回家，两人才挂断。
晚上跟大猫打电话时，大猫问了几句她的情况，像多年没见了一样事无巨细。其实没分开几天，但这几天变化太快了，大猫连连提醒她去趟医院，找赵医生再拿点药。
一觉醒来又是下午，新闻报道地铁三号线小寨站即将关闭。
地图迅速在她脑子里展开，西影路一路往西，长安中路往南，两条路会交汇在小寨。
那个十字非常大，非常拥挤，每次骑车过都得等很久的红绿灯，上下班时候等的时间更长。
她出门赶去医院，拿了药后大猫就催她赶快回去。
【打车回，别坐地铁。】
【我知道，没坐地铁。】
第二天下午，南宇又打来电话：“你再去看看，家里还有什么缺的。”
“哎呀。”赵晚星头疼：“什么都不缺，两三天不出门都够吃！”
“不是这么简单的！我听小晨说，可能要封城！”
“小晨？是你的那个女孩吗？”
“对！这不是重点，封城！这次可能是第一次出现后，这么长时间里最严重的一次了，反正我提醒到了，可能晚上就会发布消息，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急匆匆挂了电话。
赵晚星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外面灰白的天色，坐了很久。
给大猫发了条消息：【可能要出不了门了。】
【我知道】大猫回复得很快。
【你这个周末就呆在重庆吧，别来镐京。】
【没关系，别担心。】依旧回的很快。
大猫那边好像很忙，每条消息都很简短，简单说了几句，赵晚星就不再打扰他，说了句【那你先忙，我出去看看有什么要添的东西。】结束了聊天。
傍晚时，果然在一个群里看到了新闻截图。
她果断穿好外套出门。小区道路上人非常多，哪怕是平时放学那会，都没看到有这么多人。
所有人都步履匆匆，要么在打电话要么在发消息。
擦肩之际，隐约都能听到“封城”两个字眼。
赵晚星骑上电动车，她猜现在大超市的人一定非常多，果断选择去老巷子。
路上非常拥堵，马路牙子上有大叔在卖柑橘，赵晚星在人群中挤着买了五斤。
车流堵塞的很长，尾灯排成曲折长线，赵晚星拿出手机拍下来。把橘子挂在车头下面，慢慢悠悠地往前挪动。
老巷子人非常多，各个卖菜的铺子都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她去了粮油店，店门口排了很长两个队伍，老板娘在店门外支了张桌子维持秩序，用喇叭安抚大家：“不要急，米面油都有货，大家排着队别乱！很快就能排到！”
赵晚星去队尾排队，不一会身后也排满了人，大家议论纷纷，大都是老年人，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儿女让出来囤点东西就出来了。
老巷子的道路很窄，堵车非常严重，大家都在沉默而焦急地等待。
买完米面的人从门口挤出来，把赵晚星挤得一个趔趄，老板娘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喊着：“别挤！别挤！这边都是老年人，大家当心！”
赵晚星感激地朝老板娘笑了笑，道谢。
买了一袋面、一桶油，老板给了她一个很大的袋子，提着非常重，电动车在巷口，走两步就勒的手疼，一路走走停停。
在巷子转了很久，零零碎碎买了很多东西。
她又骑上电动车，去到平时最喜欢的砂锅店，发现已经关门了。
路边有卖甘蔗的，买了一袋甘蔗。
回家路上看到一个大型生鲜店正在补货，她又排着队买了一大袋肉和土豆。
所有东西买完天已经黑了，电动车也已经超负荷，艰难地把东西放好，小心翼翼地回家。
路过小区门口的蜜雪冰城，想着封城后可能就很久喝不到了，得买一杯。里面的两个服务员忙的四脚朝天，等了很久。
买完奶茶又去旁边的麻辣烫带走了一份，挂在后视镜上，慢慢悠悠地朝回走。
单元楼下，东西多的一次性提不完，她来来回回调整了好几次，多亏一个路过的女孩帮她提了一袋。
出了电梯，东西挂满两只胳膊，她出电梯转头，看见大猫站在门口，身旁放着一个行李箱。
赵晚星惊讶极了：“大猫？”
一直在玩手机的人转头看过来，被她胳膊上挂着的东西震惊了，快步走过来：“拿了这么多，勒手吧？”
赵晚星发愣，一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边随着大猫往门口走。
十分钟后。
大猫叹气：“回神！这么不欢迎我，那我走了。”
“你怎么回来了。”赵晚星坐在餐桌前，撑着头问他：“那会回消息那么心不在焉，是在路上？”
“嗯，周末了，我应该回来了。”
“应该什么啊。”赵晚星说：“明天就封城了！出不去了，你知道封城是什么意思吗？”
大猫点头：“我知道。”
“知道还回？”赵晚星气结：“工作不要了？”
“没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了，你要气死我，刚跳槽多久啊。”赵晚星在客厅转了一圈，坐在沙发上：“怎么能因为儿女情长就把工作辞了？你是大猫吗？你怎么变了。”
大猫顿时有一大堆肉麻的情话涌到嘴边，但不知怎么，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支支吾吾憋的脸都红了。
赵晚星：……？
“脸红什么？你是大猫吗？”
大猫抓狂，本来应该是感动的事，自家这位非但没看到感动，还连番质问，而自己巧舌如簧的人，这会居然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
这个世界不正常，晚星不正常，我也不正常。
“就是回来了，你想咋地吧。”大猫自暴自弃。
赵晚星不说话了。
沉默了片刻，大猫过来坐下问她：“在想什么？如实说。”
赵晚星抬头看他：“你像以前一样还好，万事都先爱自己再爱别人，我倒觉得没有负担。现在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报你了，……万一……”
“没有万一。”大猫打断：“所有后果都如我所愿，没有万一。”
“对我这么有信心吗？”
“那当然。”
大猫坐在她旁边，翻看微信聊天记录，说道：“你都不知道，光昨天一天，我收到二十几个朋友发来的消息，他们还不知道我在重庆，以为我还在镐京，都在跟我说封城的事，那架势，不知道的以为要末日了，我怎么可能不回来。”
赵晚星心里酸甜交织，倚在他肩膀上。
晚上她没有吃安眠药，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两点的时候下床轻手轻脚地拉开阳台门，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抽烟。
小区昏暗，路灯亮着几个，对面几栋楼也有零星几点亮光。
在这个封城的晚上，有人同样彻夜难眠。
抽完烟又坐了片刻，觉得身上发冷才出阳台，关好阳台门。
走到次卧门口，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窗帘没拉上，些许灯光照进来，铺在床上。大猫睡得非常安稳，暖气很足，可能是觉得有点热，被子踢在一边，囫囵卷着被大猫抱在怀里，睡衣卷起来，露出一截后腰。
光秃秃的仙人掌在床头柜反射着油绿油绿的光。
赵晚星关上门，回房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被微信消息吵醒，连着响了好几声，赵晚星烦躁地揉着眼睛一看，竟然是赵妈妈的微信。
【听说镐京封城了，你家里有吃的吗？】
【那天大猫跟我们讲了半天你这个病，说是这病跟他们说的精神病有区别，讲了老半天，说些什么神经递质，激素什么的我们都听不懂，但知道了这病不由人，说你也辛苦，我们该支持你。】
【你现在一个人在镐京怎么过啊？我们现在也进不了城，家里有吃的吗？】
一溜下来发了很多，赵晚星看完后回复：【有吃的，一切都好。】
刚发完消息就听见大猫敲门声：“醒了？”
还没等应声，就开门进来。
赵晚星急忙往被子里躲去：“干嘛！你出去。”
大猫笑出声，坐到床边，俯身道：“害羞了？”
“哎呀你先出去！”赵晚星把被子提到脸上，露出眼睛：“你也太不礼貌了！我还要再睡一会！”
“还睡？那可不行。”大猫连带着被子一起抱住：“都十一点了，昨晚是不是没好好睡觉？我饭都做好了！快起！”
“那你先出去，我马上就起。”
“我可不信。”大猫说：“你可不是一般的喜欢赖床，快起，我做了土豆炖排骨和可乐鸡翅，你尝尝跟你做的比起来，谁得更好吃一点。”
赵晚星无奈叹气：“真是怕了你，我起，你先出去，我现在就起床，真的，不骗你。”
大猫的手艺还不错，但可乐鸡翅比起赵晚星做的，差多了。
“两荤一素，可不能顿顿这么吃。”赵晚星说：“省着点，不然后面没得吃了，特别是肉。”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想着第一顿嘛，稍微奢侈一点。”
赵晚星说的没错，一顿下去肉就剩的不多了。
冰箱里的菜虽然多，但确实经不住吃。
封城第二天，两人做了核酸领了出门证，可以两天出去一个人购买物资。
大猫一大早就出门，沃尔玛物资充足，时时刻刻在补货。
发过来的照片上一眼望去全是人，称量台排队打价，打完价排队结账。
大猫看着这人山人海的阵仗，想着后面就是能出来也不能再出来了，感染风险太大了，他又回头加购了足足一倍物资。
漫长的排队等待，等他回去已经下午两点，赵晚星做好了饭等他。
“外面人太多了，挤得要死，真的像打仗一样，你看我的手。”大猫伸出手让她看，手背上有几道鲜红的抓痕：“一个老太太跟我抢小蛋糕，一把就抓在我手背上，我看她就是想抓我一把。”
“那蛋糕你抢到了吗？”
“……”大猫瞪她，从几个大购物袋里找出歪七扭八的小蛋糕，气呼呼放到桌子上：“抢到了，给给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晚星开心大笑。
把小蛋糕掰了一块，喂给归纳物资的大猫：“来，你抢的小蛋糕，你吃第一口。”
大猫一口叼走，吃完问：“还有吗？再来一块。”
“没有了，我要吃。”
闲来无事，晚上叫上南宇、小晨、一堆人在一起打游戏。
“三级头要吗？”大猫轻声问。
“我都听到了！”南宇大喊：“我要！还悄咪咪地，不想给队友？”
大猫尴尬一笑：“没有没有，那你来拿呗。”
赵晚星飞速跑过去，站在三级头边上，给南宇标记了位置：“来拿吧。”
南宇走到门口视角转过来的一瞬间，赵晚星捡起三级头，飞快翻窗出去：“先到先得。”
“哈哈哈哈哈。”小晨大笑：“太绝了你们俩，难怪南宇老是说自己很可怜，原来以为是夸张手法，没想到是纪实文学！”
“呦。”大猫说：“你觉得自己很可怜？终究是我们没伺候好你，没让你开心了呗。”
赵晚星：“感情淡了呗，嫌弃我们了呗。”
大猫：“这么多年终究是错付了。”
南宇：……
小晨：“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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