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少牢木(2) 收了一只鬼蜮变的男孩纸|青鸾养鸡场开放
警觉的黎渊迅速用幻术隐蔽了洞口,黑暗中二人唯有聆听自己如鼓声般的心跳。
砂落声依旧不绝于耳,仿佛整个天地都是一尊巨大的沙漏。
弥月悄悄拽紧了黎渊的袖角----只见昏天暗地中,那名魔族领主的斗篷裹着风沙呼呼作响。
方踏上洞穴前的天然石台,先前还威风凛凛的陌生魔族便再也撑不住地跪伏在地,嘶哑地咳出一口鲜血。仗着黎渊无懈可击的幻术保护,弥月在一旁惊诧地打量着他----披风下的身形意外地瘦小,一头夹杂满砂石的蓬松红色乱发混合着斑斑血迹,目测伤得不轻。
----你想救他吗?弥月端详着黎渊深蹙的眉头下微妙的神色变化。被他不置可否。
----在魔界,他们自生自灭。见他仿佛又要重蹈当初插足豺妖和除妖道士间斗争的覆辙,弥月冷酷地提醒道。
虞渊如今除黎渊一行外空无一人,一个失去领地又恢复力量的魔族会怎么做?不言而喻。
少年喘息着将身躯的重量倚靠在石壁上,透明的琥珀色眸子随着生命之火的行将熄灭,忽明忽暗。
“哦天呐……居然是辰砂。”认出那张脸的弥月兀自喃喃。
那少年,是曾经收容弥华的领主家独生子。
黎渊平静地解开了幻象,缓缓迈进洞外昏黄的天色,将骨节修长的指尖搭在那孩子的肩侧。名为辰砂的少年先是一个激灵,随后便沉沉睡入梦境。黎渊释放出来的光球宛若点点流萤,飘摇萦绕,缓缓浸透入他血痕斑驳的身躯。大大小小的伤口,皆在此等神迹下无声愈合。
黎渊抱起呼吸起伏均匀的辰砂,将他放躺在一块磐石间,并小心地将他的后脑垫起。完成这一切后,他轻然拍了拍掌心的灰尘,示意弥月随自己归营。
“你给我留下来。”弥月一屁股坐在辰砂身旁,固执地强调,“你是想等这小子醒了之后遇到不知道哪里来的魔族小怪然后把对方当恩人?听没听过鲛人公主的故事?”
“他们这一族叫‘鬼蜮’,又名短狐,是魔界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可以潜伏在水中喷射出有毒的沙石。人类常说的‘含沙射影’便是指的他们。”
弥月一边用自己的妖火点燃从断崖上收集来的枯枝取暖,一边自顾自地跟黎渊介绍。虽然天界的师傅早就将很多魔物的知识倾囊相授,黎渊仍然礼节性地听她添油加醋。
“能修炼到人形的鬼蜮很少见呢。大概因为虞渊地势偏远吧。”
“辰砂的意思是‘朱砂石’,是经常被当做灵丹的一种毒沙----这个名字很好听,对吧?是我哥起的呢。”
“你知道辰砂有大名儿之前叫什么嘛?沙粒粒!噗哈哈哈哈……”弥月自己被自己逗得前仰后合,兴奋地用树杈使劲捅着面前的篝火,丝毫没有注意身后已经幽幽点起一双怨念的琥珀色眸子。不忍直视的黎渊终于憋不住了,清了清嗓子告诉她那位“沙粒粒”已经醒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辰砂反感地瞪着她。刚要起身离开,顿时便浑身一阵酸痛,不得不软下腿来靠回墙壁。
“悠着点儿,我虽用内力强行催合了你的伤口,但战斗中的疲劳却只能靠休养回复。”黎渊不紧不慢地提醒道。
“你又是谁?”辰砂更加戒备地向洞里缩了缩。闻此,黎渊朝弥月摔了个“都怪你多事”的眼色。
“我是弥月呀,不记得了耶?他是狐妖黎渊,我哥哥弥华的朋友。”小猫妖忍着揍他一顿的心情愉快地调和气氛中。
“记得。”辰砂双眸一暗,不愿看她,却在挪开视线之际,目触四壁的血痕和锁链,瞬时神色一惊,只得又望回弥月,轻声嚅嚅:“你长大了。”
弥月明白,他对自己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发疯的雨夜,那个丧失心智的祸端。
“好啦~好啦~”她不在乎地耸耸肩,旋身扭步溜出牢洞,对洞内二人唤道:“再不回去岚素姐要发怒了哦~会罚你俩不吃饭的。”
见辰砂并没有动身的意思,黎渊也懒得管他,只任弥月化回猫形爬上自己肩头,安然腾云落下山坡。不过片刻,背后便风沙呼呼作响,仿佛一群熊孩子在疯狂地摇沙铃玩儿。不需要用余光去瞥视,黎渊也明白,那少年正一路低头跟随,脸颊羞赧得比发色还来得红艳。
大老远地,就听颢魄在营地里警惕地狺狺狂吠,幸亏黎渊快步上前解释身后为啥跟了个陌生娃儿。得知经过后,这匹狉狼无可奈何地唾骂道:“你们这帮牛鬼神蛇,专门半路捡伤员回来扩充人手吗?!”
是夜,琴声悠远。
“七月秋蜜毒,花溅成泥漉。银镫碎、相思故,金瓯……残驻……”顺着弥华弹奏的曲调,弥月无意识地吟唱,仿佛那原本便是兄长想要填就的辞藻。
琴声飘落闲亭小桥流水,一条白鳞大蟒悠然沉浮在碧波之间,用他的身躯描摹着蜿蜒的河道。
弥月循着琴声凑到已故的哥哥身旁,淘气地向他耳边哈着吐息,逼迫他停下早已开始紊乱的弦音,转而低头与她拥吻。
“弥月,别闹。”梦境的主人----黎渊出面劝着,就近坐下,继续追问弥华未完的疑虑,“师傅他……真的是你的挚友么?”他的师傅,那般地痛恨妖族,也一直这般教导着所有的弟子,要对妖族赶尽杀绝……
----他与我一样,都是被天界征收的仙宠。自我叛变后,就未曾与他详谈,我自然不了解他教导你时的想法。弥华非常平静地解释。
----不是所有妖物都像我和狉狼颢魄那般念旧。他又添了一句。
黎渊十分纠结地望着面前心如止水的青年猫妖。照弥华的说法,那条与师傅同名的巴蛇,归顺天界后,就隐藏了妖族的身份,作为一介仙官,生存在明争暗斗的天宫……莫名地,他居然难以理解师傅的作为了。反倒是即使几度叛变、罪孽深重,依然心系族人的弥华,更让他能够理解。
毕竟,斩断过去,完全站在故族的对立面,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残酷的决心……
“哥……你别把我晾在一边嘛。”此时,弥月对他俩的攀谈毫无兴趣,只一个劲地撩弥华,也不管梦中所见的不过是一抹虚影。黎渊刚劝了她两句,只见她柳眉一挑,桃面含嗔,不住叱着:“我已经跟哥哥阴阳两隔了,好容易梦中再会,你舍得把我们兄妹俩分开么!”随后便撒娇地在弥华怀里乱蹭,郁闷得有正事与她哥相谈的黎渊在旁无话可说。弥华倒是乐得被她打岔----又或者,这压根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喔喔喔~~”一夜平静后,清晨的阳光在雄鸡的啼鸣中冉冉升起。弥月满足地在地铺上打了个滚儿,把被子换了个角度蒙到头上打算继续呼呼大睡。
----慢着,哪里来的鸡叫?
“为什么你们这帮娘们儿还想起来养鸡了啊!!!!!!”帐外适时炸开颢魄和弥罗的狼啸与狮吼。显然也有人有同样的疑问呢。
“一个适宜居住的世外桃源最重要的特点就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现在已经有你这头犬了,当然要养鸡咯。”岚素理所当然地解释,顿时大毛狼颢魄又炸了:“老子才不是狗啊!!”
“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隔壁屋的暗珊揉着本来就熬红了的朦胧睡眼晃荡出门,突然吓得又蹦回屋内,“这这这鸡可是会吃人的啊!!!”
弥月顿时好奇地蹿了出去。只见平地冒出的鸡圈里,挤着一窝看似平凡无奇的白头鸡----然而它们的脚爪却并非鸟类所有,看起来甚至更像是老鼠的后肢上安了一对老虎的锐爪,其中几只趾缝间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这种魔物叫鬿誉啊,你在魔界住那么久都不知道?”见搪白指责自己跟兔子一样大惊小怪,暗珊受不了地反质,“它们专门嗅闻伤者的气息,冲上去开膛破肚!”
听他这么一说,岚素不耐烦地辩护说这些可爱的小鸡仔只是在实行魔界清道夫的职责、看起来是吃人但实际上只是在清理死者防止他们腐烂变质云云……完全没人理她,包括苏方尘都在纷纷催她赶快把这堆活动的鸡毛掸子撵走。
“虽然每天都热热闹闹是好事,但是无论什么事大家都要吵闹一番真的好头疼……”依旧被排除在争论漩涡外的透明小幽灵亡奈忧伤地评论。
“看看你们把好端端的虞渊整成了什么样子。”他身边传来按捺着怒火的陌生男音。
“其实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啦……”亡奈习惯性地接茬,突然一个激灵,扭头瞅向身后----一身沙土、发色赤如丹火的少年一脸阴郁地瞪着周遭乱哄哄的一切,伴着他脚底的砂石仿佛有生命般弹跳着。
“唔……那个……新人你好。”亡奈尴尬地跟他摆摆手,见他目光瞪得更凶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那句话戳到了他痛点的小幽灵连忙抽身,“我、我跟苏方姐她们一起去人界购买补给品啦!想要我带什么的话跟我说一声就行----唔、没、没有是吗?啊那好拜拜~~~”随即烟也似地溜了。
“呵……‘新人’。”在亡奈离去后,辰砂默默重复着这个称呼。
察觉到他不良情绪的暗珊非常机智地编了个理由跟亡奈一起踏上了出界的顺风车,留下倒霉的搪白和一帮大老爷们儿在营地里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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