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姜周蹙眉看着顾翩，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但也不由她不生出点警惕来。
两人结梁子在先，又是顾翩主动挑事，姜周这反应并不奇怪。顾翩没再说什么，只是从容不迫地亮起车前大灯，短促快速地连亮三下，正好与警队密语合上，姜周眉头一跳。
顾翩又下车来，示意姜周摇下车窗，然后把早就准备好界面的光脑递给姜周。那是某社交平台的私聊界面，联系顾翩的人的头像与网名姜周都非常熟悉。
顾翩又递进来一张纸：“霍承怕你不信，让我把这个再交给你。”
姜周接过打开，上面果然是熟悉的字迹，写着“张继，活靶，五局四胜。”
这是张继有意向姜周找碴，提出的比试。其实现在仔细一想，大概张继那时候已经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但那时候姜周还一无所知，只当是普通切磋，于是应下了。
结果张继胜之不武，他打枪的时候用的是固定靶，到了姜周这却冷不丁改成了活靶，导致姜周第一枪脱靶。
好在姜周适应得快，把剩下两局打赢了，张继脸色难看，偏要五局三胜。谁想又比了两局，还是姜周赢。他却不肯放过姜周，两方人马在靶场较起劲来，就在张继要说出过分的话时，还是霍承把她叫走了。
这是队与队之间的小摩擦，霍承按得快并没有闹大，因此知道的人不多。姜周看到纸条，聊天记录与灯光密语，终于信了大半。
她把纸条撕碎，道：“没料到霍承竟然会找上你。”
这句话斟酌着说，其实也不算真心。那天霍承来拜访，离开时，姜周坐在窗边正好看到霍承打开车顶灯，用密语告诉她，让她再等他二十天。
姜周自收到这条信息开始就琢磨过，现在霍承是有求于符减，自然不能在任务完成之前与他硬碰硬。姜周都能理解，但是，对于二十天后何去何从的问题，她其实也没多大乐观。
霍承能用的人有限，愿不愿意帮她还是另说，符减还很有可能把他们监视起来，他们就算有心也帮不了忙。可当时姜周又是那样的处境，若没有人接应，替她盘算，她就算跑出来也跑不远。
在行动之前，姜周总觉得这次出逃会是无用功，可她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而且，她愿意相信霍承。一是信他人品，二来也知道他承担着怎样的风险，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如此安排。
所以她还是出来了，虽然花费了些代价，但和自由相比，不值一提。
姜周换到了顾翩的车子上去，一坐稳，就见顾翩不停地透过后视镜打量她。
姜周撩起耳畔的发丝别到耳后去：“怎么了？”
顾翩道：“你真舍得离开？这世上不会找到比符先生更好的alpha了。”
姜周轻易地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怀春诗行，那是她不曾拥有的绯色浪漫，她道：“你之蜜糖，我之□□。”
顾翩的目光似乎在指责姜周不知好歹，但她没有多说什么，深怕再多一句话就能劝姜周回心转意，忙和她说：“后座有霍承给你准备的衣裳，你换好我，我就带你走，要快。”
omega并没有太多的自由行动时间，顾翩此行完全是两头瞒骗，和顾升痕说去找顾牵，其实她还没有联系顾牵，因为怕被顾牵问出行动目的被禁足。
所以一定要快。
姜周蜷在后座换衣服，顾翩发誓她并不是有意看到的，但是当姜周身上暧昧的痕迹暴露在空气的时候，她却像傻子一样呆呆地坐着，目光在也挪不开，脑子却前所未有地活跃着，无法克制地去幻想那些涩气亲密的画面。
她颤着嗓子问道：“你被符先生标记了？”
姜周把上衣拉到了腰侧，挡住了顾翩灼烫的视线：“没有。”
她飞速地抬眼扫过顾翩，年轻漂亮的omega脸色白里透着青，眼神惶惑不安，又含着愤怒与嫉妒，活像原配捉奸成双的反应。
姜周那瞬间的感受有些奇怪，有觉得好笑，更多的则是不舒服。她想，顾翩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可姜周深知只要离开这儿，顾翩和符减如何，就再也和她没有关系了，所以她只提醒了一句：“如果我今天走不掉，日后能不能不被标记，就不是我可以把握的事了。”
顾翩如梦初醒，她启动了车子，可是脸色还是白的难看，颇有点失魂落魄。
她舔了舔嘴唇，像是在示威，但更多的是为了安慰自己：“无论是为了家族，还是为了个人，我都会嫁给符先生，我并不介意和别的omega分享符先生，可是……”
她意识到自己要说漏嘴了，在那句“你不行”要脱口而出之前，她狠狠地咬住下唇。
这是她连日来的恐惧，虽然之前误会在先，她总觉得符减没有那么爱姜周，可即使是这样淡薄的，在顾翩眼里都不配称之为爱的情感，已经是符减所能表现出的对omega最大的亲昵了。
这让顾翩觉得不安又不甘，潜意识里已经把姜周当作最大的竞争对手了，所以在霍承找到她的时候，她才会那么轻易地答应冒这次险。
对顾翩来说，这不是冲动，而是防患于未然。
而姜周在听完顾翩的话后也陷入了短暂地沉默，但很快，她抬起眼笑了下，像是挑衅，又夹杂着太多的漫不经心，她道：“那你确实该尽快把我送走，我是绝不会容忍我的alpha三心二意。”
一路上，顾翩把车开得飞快。
在分化之前，这对她来说是常态，可分化后，她被规训成了一个守规矩知礼节的名门贵o，飙车这种事对她来说，遥远得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可因为姜周那两句话，她不得不一路把油门踩到底，根本不敢有丝毫松懈。
只要姜周能离开申卡就好了。
“我送你到码头，你去找三号码头一个叫赖三的人，定金已经交付了，他会把你塞在集装箱里运出去，目的地是塔龙，那个地方虽然比较乱，但和联邦没有引渡条款。”顾翩快速地道，“飞船下午四点半就开了，而晚宴晚上七点才会开始，在那之前，符先生还要和霍承参加申卡和联邦的会议，最后敲定建交的各方面细节，所以你一定能逃出去的。”
姜周听完就明白了，霍承真的给她选了个千载难逢的时机。
最后顾翩把车停稳后，姜周为报答她的帮忙，给了她一条建议：“你最好和顾牵联系一下，让她帮你把这辆车毁尸灭迹。”
顾翩道：“没有关系，我是顾家的女儿，符先生不会对我怎样的。”
姜周便不再说什么，抬手戴上鸭舌帽，把帽檐压得尽量低，然后去找三号码头。
驾驶座上，顾翩看到姜周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松了口气，开始准备收拾自己这次闯的祸。
头一次对姜周下手后，符减对顾牵的处决方式让顾翩产生了两个致命的错误认识，一是高估了顾家在符减心中的分量，二是低估了姜周在符减心中的分量。
所以直到播出这电话之前，她一直都觉得这只是件大不了的事，直到顾牵疑惑地问她：“什么晚宴？我没和你说过，晚宴已经取消了吗？”
顾翩的脑子嗡地一响：“怎么突然取消了？难道是谈崩了？”
她快速地扫一眼时间，可是又告诉自己，就算谈崩了，符减也该焦头烂额地收拾烂摊子去，没道理会突发奇想去关心一个一直待在府邸的金丝雀。
“没吧。”顾牵也不确定，她现在赋闲在家，和朋友无聊地在跑狗场赌博，哪里知道这种事，“晚宴是中午的时候通知取消的，那个时候会议还没开呢，肯定和这没有关系。”
中午顾翩都出来了，难怪不知道。
“那，”顾翩到底心里还存在幻想，“符先生现在在开会吧。”
“他不参加会议啊。”顾牵很诧异，“他是行政长官，负责统筹全局，这种事当然是让外长去负责了。”
顾翩已经听不清顾牵在说什么了，因为她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保镖在示意她打开车门。
姜周找到了三号码头。
但诡异的是，整个码头都安静得过分，一号和二号还有起吊机在工作，偶尔能看到人影晃过，但三号则是完全的死寂，连起吊机都懒得动了，敷衍地挂在上面。
多年养出的直觉让她下意识就想跑。可老天爷就像打定主意要和她开顽笑，她才转身，那些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耳上挂着呼叫机，腰上别着枪的黑衣人已经将她包围了，他们的脚步声太轻，轻到姜周都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成为囊中取物的物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向她微欠了身：“姜小姐，长官在等你。”
符减在码头仓库的监控室，码头的工作人员正留在那儿回答一些货运吞吐量的问题。
他鲜少有机会碰到符减这样的大人物，而这看上去应该高高在上的长官又显得那么平易近人，手扶在椅背上，半弯着腰边听他讲话，边看着屏幕上的数据，这让工作人员受到了鼓舞，滔滔不绝地讲得更多。
姜周在玻璃门外轻易地看清了这一幕，她意识到，早在她到来前，符减就在这儿等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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