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婚约
小灵握着云汐的手，感受着她的颤抖，却并不很明白云汐的心情。
其实云汐也不是很明白自己的心思。
就像穆若尘和杜青裳如今早已看不懂风齐二人的心思一样。
“天地之广，江湖之大，非你等几个小小天行境所能明白的，你们终有一天会发现，今日所言，是如此可笑！”穆若尘轻叹道。
“师父，源儿不求他日无悔，只求此刻心安！”莫源躬身一揖，起身后，又看向了穆青潇。
“青……”
“不用说了！”穆青潇眉宇间勃发的英气仿佛是对莫源最大的肯定，“源哥，青潇等你！”
杜青裳削瘦身躯显出一阵颤动，却没让此间众人发现，他走到风齐和云汐身边，道：“你们既有此心，我和师兄自不会阻拦，只是希望你们……今后无论身处何地、何等景况，都能不改初心！”
风齐与莫源相视一笑，便听杜青裳又道：“至于你们说的搬离离京之事，且不着急。”
“师父！”风齐急切地唤了一声，因为他清楚，由于掌门丧命和南疆兵变之事，平南侯已失朝廷信任，就算这般猜疑被莫源和杜青裳的出现压了下去，假以时日，未必不会再度被掀起，何况天火失落，就东离至境的反应来看，他们必不会善罢甘休，哪怕只是稍许猜忌，都有可能让平南侯府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更别说如今的他们，将要踏上一条与天下为敌的路，既然走上这么一条路，风齐又如何能放心留自己的家人在离京城这般风云际会之地呢？
他之所以相信平南侯会因为自己的留书决定撤离京都，就是因为他知道，混迹朝堂数十载的父亲，对于这些事情，必定比自己看得明白！
“就在刚才，我得信，步成荣为平乱连斩数十位边关将领，如今，南疆再无一人敢言‘平南侯’三字了，”穆若尘解释道，“步成荣这下算是为你平南侯府彻底解决了危机，既如此，只要你们不急着找上通天阁或者云家的仇家，也何必急于让平南侯府并木石居迁离此地呢？”
“这……”风齐脑海中那一袭儒衫，温文尔雅的步将军忽然变成了手持屠刀犹滴血的杀人狂魔，这让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了，此间诸事已定，我东离与通天阁结盟之事也影响不到你们，况且……有你师父我和你穆师伯在，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杜青裳道，“你们且安心随我去西桓，日后倘若云汐的身份暴露或者你当真和通天阁之间再无缓和余地，我自会安排你们两家撤出离京。”
风齐闻言默默无语，他并非是不相信杜青裳，只是心中顾虑东离与通天阁结盟之事，让他就这么任由侯府众人继续待在离京城，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
“齐兄，师叔可是至境，我师父亦是东离门掌门，你还担心保不住我们两家么？”莫源倒是很快转了性，他劝道，“我们此去乃是拜师，又不是去杀上通天阁、打进沧澜域的，何必顾虑？”
莫源这话出口，就连他自己也为之心安，风齐也似乎想明白了。
“齐儿……谨遵师命！”
“那好，你们随我来吧，”杜青裳一甩袖子，风齐几人便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待眼前一清时，却发现早已离了滴血剑宫，到了内门一处他们从未来过的地方。
“呀，莫大哥呢？”小灵尖叫道，风齐、云汐，连同仍旧被定住身形一动不能动的风挽蝶都在此间，却少了穆若尘父女和莫源。
“源兄！”
“师兄和他们有话说。”杜青裳只淡淡地解释了一句，便自顾负手望向了不远处的那片碧湖和那座湖心亭。
等了片刻，几人未见莫源来此，风齐却见杜青裳忽然皱起了眉头：“嗯？”
“昨日已见过我了，今日却再来，恐怕……是为了齐儿啊，”杜青裳对身旁的风齐道，“我门中至境来了，你且顺着我说的应答，莫要露怯了！”
“嘿嘿，师父放心！”
风齐话音刚落，便只见身旁一道身影缓缓浮现，此人，正是之前与风齐有一面之缘的东离至境流火真人。
“杜青裳见过前辈！”
流火真人微微点头，他扫视一眼小灵、云汐还有风挽蝶，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风齐身上。
流火真人深深地看了风齐几眼，这才向杜青裳道：
“青裳，昨日未曾细问，现在风齐也在，你不妨说说，当年南泽一战，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好让我们几个老家伙安心！”
……
滴血剑宫之中，当杜青裳带着风齐几人离开，莫源立刻发现，穆青潇的神态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穆若尘像是没发现女儿的异状，只对莫源道：
“源儿，昨日门中至境现身，和我们师兄弟二人聊了聊。”
穆若尘略带着笑意，就连脸上的皱纹也似乎淡了些许：“他们的意思，你既是东离人，又有此等惊世天赋，自当为国效力，所以……”
“源儿明白，”莫源本就是乖觉的人，在同穆若尘定下扬名东离门、相助平南侯府的时候，他们师徒二人便都清楚会有今日的局面，“刀尊本就是无门无派的散人，源儿此去虽不知何时回返，亦时刻不敢忘师父栽培之恩……也不敢忘记我东离门……”
穆若尘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莫源所说不忘东离的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但东离至境交给他的任务，却是要他为东离留下莫源这个天才。
“还不够。”穆若尘微微一笑，摇头道，“如果无法让我东离至境放心，你的拜师之行也不会顺利。”
莫源俊秀的脸庞上显出一抹愁容，但眼见穆若尘这般成竹在胸的模样，他却明白了：“还请师父明示！”
“昨日商议之时，我提议，公布青潇乃是我穆若尘之女的消息，然后……让你和青潇订下婚约。”
“婚、婚约？”莫源很少显露出如此惊异之色，但穆若尘所言……实在是……
他怔住了片刻，然后才想起看穆青潇一眼，却只见伊人的脸儿微红带晕，低着头摆弄自己的衣袖，当感受到莫源的眼神，这才悄然抬头，飞快地瞟了莫源一眼，便又迅速低下了头去。
“办法我已经说了，成或不成，你们且自思量！”穆若尘面色无喜无悲，只淡然言道，说完，竟走了出去，留下这一双小儿女在滴血剑宫偌大的大殿里独处。
当穆若尘走出宫殿大门，那饱经沧桑的脸上露竟出了久违的喜色，畅快的笑很快从眉梢眼角延伸到了嘴边。
“哈哈哈哈哈……”
……
穆若尘走后，滴血剑宫大殿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穆青潇往日的飒爽英姿全然不见了，她只低着头，静待莫源开口。
奈何平日行事极为果断的莫源到了这种时候竟也有一时的茫然……
许久的寂静之后，穆青潇见莫源仍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颇有些气闷地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莫源心中一震，正待开口，却看见穆青潇已然迈步而来，她脚下生风，在莫源身前站定。
莫源已经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了。
长身玉立、娉娉袅袅，穆青潇只比他稍矮一点，此刻微微扬起光洁晶莹的下巴，美眸直视着莫源有些窘迫的眼睛，然后，穆青潇拉起了他的手。
“青潇，我……”
“莫源，你愿不愿娶我？”穆青潇说这话时再没犹豫不定，她本就是个不让须眉的女子，扭捏作态和“穆青潇”这三个字从不沾边。既然决定了一生随君，何须害羞？
莫源没有呆愣太久，在那似春水般柔情动人的眼波里，莫源感受到了穆青潇心头那和自己一般无二的炽热情感，他于是重重地点头。
“嘻~”穆青潇笑得得意，莫源看得痴迷……
莫源一把拥住了她，青潇入怀，倍感温暖……
两人相拥，穆青潇忽然抬起头，冲莫源笑道：“源哥，你要是不娶我，说不定，为了留你，炎朔帝会嫁个公主给你呢。”
莫源见穆青潇挑着眉毛，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难得地笑了：“有你就好。”
“嘻……”
穆若尘在门外候了许久，终于等不下去了，当他颇有些不满地重新回到宫殿之中，却着实一怔。
“你们想好了？”
“什么嘛，早想好了，是爹你来得晚了！”穆青潇道。
莫源松了手，穆青潇却仍抱着他，把头埋在莫源胸前，脸上俱是心满意足的神情。在自己师父也是岳父面前，莫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了。
“咳咳，”穆若尘轻咳两声，道：“既如此，此事一切从简，也不用合八字了，源儿，你传信回木石居，且让莫夫人准备一份聘礼，纳成即可。”
“嗯。”
……
东离门内那片碧波之畔，流火真人和杜青裳之间似是随性地交谈着，风齐也时不时回答几句，流火真人并不避讳被定住的风挽蝶，也一样不避讳云汐、小灵二人。但云汐还是识趣地带着小灵到了一旁静候。
小灵一直四下张望着，青鸾出去了一圈，却没带回来她想要的消息，于是，小妮子只好继续茫然四顾，嘴里还不住念叨着：
“莫大哥怎么还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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