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何惧一试
东离掌门原本闪烁着奕奕神采的双眸逐渐耷拉下了眼皮，似乎很难再掀起那万丈豪情来，他就这么漠然扫视着离京城的万般景象，一步步走入阵法，一步步收敛了自己所有的气息……
仿佛一个枯坐入定的老僧，没人能再感觉到他的气息。这和归元境收敛气道功力的本事不一样，和一般至境收敛威压的情况也不一样，掌门不是为了怕惊扰众生，更不是为了掩盖行迹，他只是在酝酿，让原本就无比强大的神魂气力内敛到极致，然后承载更强大的力量，来自这座阵法的力量。
“掌门这是……”
“藏刀经年，一朝洗尘！掌门认真了！”
一众至境之间自是唏嘘叹惋，作为东离掌门，东离门的护宗大阵他自是能一手掌握，然而来此之前，他已将阵法的掌控交了出去，至于皇城之中的这座大阵，则有好几名东离至境都能掌控，所以，现在的他，在阵外诸位至境加持之下，掌控着这座护城大阵，实力堪比七剑之主！
这阵法既能加持皇宫守卫，亦能锁天困敌，穆秋水无论是想从天上走还是打开城门，都没办法……而拥有惊天实力的东离掌门则打算来个瓮中捉鳖！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强大的感觉了……”看着手中的长刀，掌门的双眼完全睁了开来，眼中满是怀念之色，“好久没见血了吧，不急，今天是个好日子！”
他凌空而立，如一尊降世天神般望着脚下这万千东离子民，他身上的气息逐渐显露出了一些来。
至境强者的气息、俯视众生的威严，这是至境完全凌驾于其他凡俗万灵的势！
对于势的运用，或许没几人有风齐那般得心应手，但通玄之后，至境可驭天地之势，这就是为什么即使是归元境巅峰，在面对至境之时也没有反抗之力。
而现在，东离门掌门身上显露出来的一丝气息，让他拥有了一丝属于至境强者的天地之势！
离京城中立时巨变！无论有没有修为，所有人都感觉到身上一沉，而心头的沉重感更为明显。整座京都被凝固的气息与压抑的感觉所笼罩。
“至境之威！”平南侯府之中有几位实力不弱的归元境，他们的感觉自然强烈。
“侯爷感觉到了么？”男子的神情之中有些说不清的严肃，似乎是在担心些什么，又似乎在犹豫着……
“那位所显露的，并非至境之威这么简单，他在逼迫来人现身！我离京城的护国大阵，似乎在躁动……”
至于天行境，恐怕只有天赋异禀而且深谙阵道的云汐才能感觉到些不同寻常的地方了。
但她此刻的心思都在小灵和那女子二人身上，虽然偶尔会抬头望一眼天际隆隆而来，自欲摧城的重重乌云，但更多的，云汐比较关心眼前这位火道归元境是否有能力完全燃烧起这些幽冥火树的木材。
“独孤小姐，这块好了！”那归元境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有些力不从心地道，“不过这一块……”
云汐看着这两块极为相似的木头，从冀北王那儿弄来的幽冥火树木料很容易就被点燃了，其中火焰迫不及待地窜出木头，将四人身处的这屋子都快烧起来了，要不是云汐事先布下了一座对幽冥之火有约束之力的阵法，现在他们几个恐怕真要浴火了。
冀北王府的那块幽冥火树正在小灵和那红发女子面前浮浮沉沉，其中火焰在那归元境的引导下往两人的头发上燃烧……火焰在发丝上跃动，却没有半点焦黑之状，这就是幽冥火树的火焰，可焚万物，亦可生之。
“又是一个火中之精！”云汐猜到了这女子并非常人，但无论如何，她和小灵的天赋却让她们面对寒冰之力的时候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奇怪，去西桓之前……应该没有，也不是残剑谷弄到的，跟天府山应该也没什么关系……这么说，是人世府或者那个白脸书生那儿的……唔，应该是人世府的，”云汐对风齐身上绝大多数药材、宝贝都很清楚，当确定了这木料的由来，她不觉得无崖刀或者樊朝会给风齐一块假的幽冥火树之木。
心有所感之下，云汐再度低头翻阅起了独孤云的医经，却并没找到她想要找的东西。于是她再拿起一本书，那是一本名为《五行灵药》的医书。
“东离……离火……幽冥火树……”云汐飞快地翻过一页页书册，现在的她只能寄望于医书能给她点燃这木头的方法，如果这时候还想着再弄到几块东离王朝独有的至宝，想来有些不现实。
云汐的心很乱，于是她翻书的手在颤抖：那个混蛋，什么时候去皇宫不好，偏偏这时候去！希望劫走你的真是穆秋水，不然……云汐不敢再想下去，她余光瞟到那渐渐弱下去的火势和小灵脸上尚未完全化开的冰霜，手下一抖，便听“嘶”的一声，这书册被她撕下了一个角……
“快！那个包袱，找玉瓶，对，最小的那个！”云汐忽然想起风齐包袱还有从连荒岭吴氏兄弟那儿弄到的万灵清露，便向那归元境吼道，“喂她们服下！”
那归元境伸手控物，将万灵清露取了过来。
“找到了！”云汐拿手点着书册上记载的有关幽冥火树的那一页，“原来是年份的缘故，我知道了！”
“混蛋，看你以后还敢小瞧本姑娘！”云汐忿忿地自语道，但当她再度抬头，窗外的景象和身上的压迫感却让心头的不安愈发浓重了……
……
“太阳位，起！”一声低沉喝声中，东离掌门把手一挥，城中便有一处火光冲天！
“出来！”
“出来——”
城中回荡起东离掌门的含怒大喝，却没让一般修士和没有修为的凡人感觉到半分不适，躲在醉云山脚下的穆秋水却顿觉压迫之感愈盛！
“我傻啊！”穆秋水不屑地哼了一声，“风兄，这老家伙可是东离门掌门？”
“我怎么知道啊……”风齐如今是心力交瘁，没半点兴趣回答他，只要穆秋水被抓住，若是自己安然无恙，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恐怕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看来，你们东离的至境是真不打算放过我了！”穆秋水故作轻松地道，“或许，我带着你去和他一战，然后‘一不小心’放跑了你，这样……”
“穆兄！”风齐忽然提高了声音，“正如我不能看着我好友的夫君被你取了性命，我也绝不会让任何人杀了你！”
穆秋水神情一滞，而后苦笑道：“风兄，现在，这恐怕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了！”他指了指天边由远及近的那道身影，风齐眼中便出现了一道仿若开天辟地般宏伟的火光！
“轰——”
只一招，相隔数百丈，穆秋水却在这一刀下连连退却。
“咳——好强的刀势！”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携着风齐再度消失在了城中。
“出来！”又一声大喝，穆秋水喷出一口鲜血，仰望天际重云，只觉心头一阵无力，“有阵法加持，果然不同寻常！”
他忽地咧嘴笑道，“风兄，你还是别逞强了，逃吧！”穆秋水翻手取出一枚令牌，这是一块圆形的暗色铁牌，上面有一道非常明显的裂痕。
“做戏也需做足，这是一件护身宝物，你逃跑的时候我会出手伤你，用这东西挡下，可保你无虞！东离至境也当不会怀疑！”
“不！”风齐感觉到了那股连接了整座城池的气势，若非自己常修心神，或许只这迫人的气势便会让自己兴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
风齐咬着牙，道：“我不能走！”
穆秋水将身上那件宽松的袍子紧了紧，摇摇头道：“我穆秋水此生识人无数，朋友却没几个，风兄，能认识你，实乃穆某人之幸，但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若累你丢了性命，这条黄泉路，我亦走不畅快！”
“穆兄！”风齐捏紧了拳头，一字一句地问道，“若来人失了阵法加持，你能逃得掉么？”
“哈哈，现在还说什么傻话！”穆秋水正要笑时，却发现风齐的神情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于是他顿了顿，复又认真地道，“莫说来人不过一介年老体虚的暮年至境，便是那号称天下六大极速的流火真人，若是没这阵法，以我来前的准备和这一身修为，又有何惧！”
“好！”风齐一拍手，道，“我助你破阵！”
“什么？”穆秋水讶异道，“你？风兄，并非穆某人小视你，以你的心性、天赋、毅力，今后便是悟得通玄我也不奇怪，但现在你只有天行大成，如何掺合进……我等至境之战？而且这护城大阵也……”
“我有办法！不过有诸多风险，”风齐看着穆秋水的眼睛，道，“穆兄，你若愿意，带我去城门口，我帮你破阵！”
穆秋水没有愣太久，也许是在风齐身上见识过，他虽然知道风齐的修为实力，却也清楚这不是个能以常理度之的家伙。
“穆兄，你不会是怕了吧？”
“哈哈哈哈哈……如今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穆某何惧一试！”穆秋水忽地放声大笑起来，“风兄，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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