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默契
风齐没好气地道：“你个丫头吃我的喝我的，还敢问我要好处？”
“嘁~真小气！”小灵道，“那你叫他们多上几个菜，本姑娘要吃好的！”
“知道了，小姑奶奶，诶，别站椅子上，坐下！坐下……”
说话间，已经有人端上了酒菜来，一只青花松纹壶里面装的是竹叶青，那酒斟入杯中，酒色晶莹剔透；另一壶乃是陶土烧制的短嘴壶，里面装的是陈年的花雕，橙黄清亮，酒香馥郁醇厚。
“不错！是好酒！”风齐喝的酒不多，却也知道这两壶酒得多值钱，可他现在囊中颇有余资，哪会计较这个？
风齐、莫源和云汐同饮了一杯，却不让小灵沾这杯中之物。
“啧啧……真好！可惜我们的小灵年纪小，喝不得酒……”
这时，楼上传来几声笑语，一阵喧闹，小灵便装作没听到风齐的话，只顾拿一双玉箸夹起面前这珍馐百味大快朵颐，汤汤水水糊了一脸，一心只愿做一个快乐的小吃货，根本没理风齐。
“真是个吃货！唔！这儿的菜倒也算得上色味俱佳，喂，你慢点吃……牛嚼牡丹……”风齐一边说着小灵，自己的玉箸却没停下，“咦！这道过江龙用的竟是灵兽九鳃仙鲈！唔~味儿真不错，小灵你尝尝！”
“嗯！的确不错呢！”
“哈哈，没骗你吧！”风齐得意地又夹起一箸绿油油的菜蔬，道，“瞧这青灵草长得多好！”
小灵嘴里塞满了肉，她对着风齐一边摇头，一边口齿不清地道：“嗯……唔不吃这个，寨晦叶峰上净吃这些东西了……”
在小灵的要求下，店家又陆陆续续端上了好几盘精致的菜肴，风齐通晓医道，当年在平南侯府也是吃惯了山珍海味，每上一个菜，无论荤素，总要报一个名儿，还时不时点评一番，可小灵哪管那么多，她只知道每一道菜都比从前吃的好！
若是凌叶和独孤云知晓这没良心的小妮子会这般嫌弃晦叶峰上的天才地宝，难免要大叹三声……
莫源和云汐向来温文尔雅，面对山珍海味也是一样的不紧不慢，但风齐和小灵两人双箸不停，你来我往，抢起菜来。
云汐看着小灵这吃相，见她的小肚子一点点鼓起来，便在一旁一声声地劝她：“慢些吃，先喝口汤！咦——”
云汐夹起一箸九鳃仙鲈的肉，朝盘中的鱼骨扬扬下巴，道：“风齐你瞧，这儿的厨子刀工不错呢！”
风齐细看之时，也发现这条仙鲈的身上被割出了不知多少个口子，细细密密却分布均匀，但鱼骨竟非常完整，没有一点刀痕，他便也赞了一声。
这鲈鱼的鱼头两侧各有四鳃，顶部还有一鳃，故而被称为九鳃仙鲈，乃是南泽水乡之中比较稀有的灵兽。只是这种灵兽一般修为不高，莫说口吐人言甚至化形成人，便是其中最厉害的也就和人类修士之中御气境小成差不多，一般的仙鲈连初入御气的修士都及不上，故而大多被做成了菜肴。
但毕竟身为灵兽，仙鲈的肉质要比一般御气境的炼体修士还要坚硬，若是做成菜肴需得炖煮一天一夜，才有这般口感，入锅之前还必须得有一柄锋利无比的刀在鱼身上切出口子，才烧得出味道来，可如此一来，运刀之时便很难拿捏手下的力道，所以一般端上桌的仙鲈大多骨断筋折，似这般鱼骨完整，鱼肉切口细密的仙鲈，倒真的不常见。
“这儿的厨子不简单啊……”
“管他……卷……简不简单，吃就对了！”
听着三人的话，莫源却只顾自己一杯酒一箸菜，只偶尔抬头看看那两眼放光、手下不停的丫头，便又低下头去了。
这时又有一盘菜肴端了上来，风齐夹了一箸不知是什么的肉放进嘴里，嚼了没两下，却是立时色变！
“肿么啦？”小灵发现风齐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开口问道。
她说着话、嚼着菜，手中的那双玉箸便往风齐刚刚吃的那盘菜肴伸了过去。
风齐眼疾手快，挥手把她的玉箸挡下，随后夺过了这盘菜：“这个，你不许吃！”
见风齐如此，小灵自然不乐意了，她也是下了山才知道，人世间有这么多的美味，从前食竹饮露真是白活了这些年头了，如今风齐一副要独占美味的样子，她如何不怒！
“小齐，给本姑娘把菜放下！”小灵用手背把嘴一抹，拍桌而起，她这一起身，倒是还没她坐着高，可这凤眼圆睁、剑眉倒竖、凶神恶煞的神情，哪儿还有**岁小姑娘的样子？
风齐把这盘菜放到了身后，梗着脖子道：“不给！说了你不能吃，就是不能吃！”
“你！”她气急败坏地大嚼几下，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才开口喝道，“凭什么你能吃我就不能吃！你今天不给本姑娘划出个道儿来，我就……我就把你的药一把火烧了！”见她这时候竟又惦记起自己的药材来，风齐心中暗暗叫苦：小爷我总不能跟你说这家店实诚得很，敢拿凤血兽的肉来做菜吧？
传闻凤血兽有五条血脉，像小灵这样的朱雀血脉纯净无比，几乎和最初的神兽朱雀相当，可和龙血兽一样，凤血兽血脉之中，也有血螭吻这样的货色，甚至盘中之物还比不上雁台山的血螭吻呢。
风齐知道这只被做成菜肴的凤血兽体内真凤血脉稀薄，实力定然弱得很，这才被拿来炖了。可纵使如此，只这“凤血”二字，便能让这盘菜身价倍涨！
但风齐已经顾不上肉疼这无良店家能凭这一盘肉挣自己多少银子，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算血脉再稀薄的凤血兽，那也是凤血兽啊！连自己都尝得出来，何况小灵这身负凤血的灵兽朱雀！
风齐急中生智，立刻改换神情，严肃地道：“小灵，这乃是阴极寒泉之中的鱼做的，对你的身体大有害处！”说这话时他在背后暗暗运起水道武技，只是风齐修为不精，无法成冰，只能弄出些水流来，急得他冷汗直流：要是这小祖宗知道这店家拿凤血兽的肉来做菜，不得把这店砸了？这种能用金银买到灵兽肉的地方，岂会没个厉害的东家？到时候还不知道那东家买不买东离军的账呢！
“你骗谁呢！”小灵看到这桌上有一盘冒着冷气的菜肴，便动都没动它一箸，风齐刚刚拿走的，却并非是那一盘，这下她如何肯罢休？
这时，却听身旁的莫源淡淡地说了一句：“坐下！”
“你！”小灵一路上最讨厌和莫源说话，但她确实有些害怕莫源，此时看见莫源冰冷的神情似乎是发怒了，她虽心有不甘，也只好悻悻地坐了回去。
“小灵妹妹，风齐也是为了你好！”云汐则好言劝道，“这道菜你确实不能吃！”
风齐背过手端着菜，这时，背上的那只手竟觉得有些冰凉之感，他惊讶地转过头，看到的是云汐眼中的笑意。
风齐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呼……还好！源兄降得住小灵，云汐也明白我的意思，总算没让这疯丫头闹起来……
云汐停下了在风齐背后施展的道法，风齐便把菜肴拿回身前，道：“你瞧瞧，是不是还冰着呢！”
小灵凑过来看时，风齐把菜拿得远了些：“看就好了，可别动筷子！”
小灵见这盘子果然冷气四溢，这才放下了手里的玉箸：“算了，本姑娘不吃就是了！”
风齐笑道：“这才乖嘛……”
小灵听了这话，眯着眼看他，莫源便眯着眼看小灵，于是她安生了。这连吓带骗的，三人很是默契地阻止了小灵，虽然，风齐并未告诉莫源和云汐，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时，那老者回来了，他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银票和几粒碎银子，一同放在了风齐面前。
风齐忙吧这盘凤血兽的肉递还给了他，笑道：“这菜我们吃不惯！不要了！”
老者接过这冒着丝丝凉意的盘子，皱了皱眉头，风齐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便摆出了当年那副纨绔子弟败家子的调调：“银子照算，不妨事！”老者这才端着菜走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便有几个男装的女子端上面巾、茶水，小灵学着风齐三人净了面，漱了口，却忽然哭丧起了脸。
她望着面前犹有剩余的汤汤水水，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唉……吃不下了……”
风齐听了差点没把嘴里水喷到莫源的脸上。
看她这伤春悲秋的模样，竟是为浪费了些汤水才有的，云汐也不禁笑了。
其实三人倒也明白小灵何以如此不甘，只因这儿的厨子确实厉害，不仅选用的食材极为讲究，刀工火候也属上乘，做出来的菜样样色香味俱全，便是风齐这位平南侯府的大少爷，当初也少有吃到如此珍馐，小灵这个在山上住了这么些年，只知嫩竹、晨露的小姑娘，面对这一桌炊金馔玉，有此一叹也就不足为奇了。
“好了！”风齐对云汐道，“你和小灵歇着吧，这两日我和源兄有事要办，两天后启程！”
“真是的，明明是东离人，去幽燕山南面做什么……”小灵嘀咕两句，却被云汐拉着，跟在一个男装伙计的身后往楼上去了。
风齐和莫源也被一路引向自己的房间，引路人正要开门，一道身影忽然从他们身后蹿了出来，伸手拦下了二人。风齐抬眼看时，来人竟是方才招呼他们的枯瘦老者！
（还有一章正在码，十二点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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