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红尘常有事
风齐行的是军中拜礼，拜者，服从之意，执剑而拜，便是执兵戈而追随于沙场。
知道了风齐的身份，见他如此认真地行了这一礼，众将还有哪个会不服步成荣，于是个个单膝跪地，执剑垂首，齐声道：
“拜见大帅！”
就连本来拿着柄剑想砍了步成荣的胡高，也被身边的几人扯了两下战裙，而后磨磨蹭蹭地执剑下拜了。
步成荣看着这一幕，不禁满意地笑了，只是意外的，有人的动作似乎不怎么和谐！
楚才扬着空空如也的手，心中暗道：上次狂焱被放血，这次佩剑不在手，只能……该死……难道我真的跟少帅犯冲？
……
走在幽山城宽阔的街道上，风齐很是惬意地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他一步颤三颤地走过街上为数不多的小贩们的摊位前，走过寥寥几个大姑娘、小妇人的身边，一边走一边打量这幽山城的景象。
风齐来过幽山城，但那一次，是被人绑来的，这次在城中行走，别有一番感受。
“不是在打仗么……怎么还有这么多店开着……”小灵嘀咕道。
“幽山城每隔一两年就要打一次仗，这儿的人哪儿还有不习惯的？”风齐望着略显空旷的街道，皱着眉头道，“倒是一开战，这街上的人少了很多……”
“喂！小齐！”小灵道，“你不是问那个大帅要了一个什么采……采……”
“是军需采买令！”风齐扬了扬手里的一张纸，朝云汐使了个眼色，“云大小姐，有了这张纸，在这幽山城中，随你吃喝！”
云汐原本一直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三人身边，一路都没说话，听到风齐似乎在唤她，方才如梦初醒地抬起头来：“啊？你……你说什么？”
“这云大小姐是怎么了？”风齐心中纳罕，“怎么像个小姑娘似的……不对啊，人家小灵倒真是个小姑娘，也都一口一个‘小齐’地叫我，云汐怎么转了性了……”
正想着，身后一只手突然把风齐高高举起的胳膊摁了下来：“齐兄，不可张扬！”
风齐瞟了一眼，发现莫源的神色果然和自己想的一般无二，于是，他看着莫源对自己非常严肃地道：“此乃战时大帅的便宜行事之权，不可乱用……”
这次，风齐和步成荣算是各取所需，步成荣给风齐他最缺的东西，风齐也给了步成荣他最需要的东西，两人倒是狼狈为奸，合作愉快！
步成荣缺威信，而风齐这个传奇中的少帅，正是能帮他最快得到东离军所有将军认可，顺利接任平南侯军职的不二人选，绝对比穆若尘亮明身份来得更好！毕竟，对于这些个兵汉来说，东离门离他们远着呢，就算卖这位未来掌门人一个面子，也没有风齐出面更能让他们心服。
而风齐现在最缺的……当然是钱了！风齐四人现在可谓一穷二白，除了身上几件从不离身的神兵利器，剩下的便是三人包袱里的那些药材了。
风齐在回东离前还必须做一件事情，而去做这件事情，身上多少得带点银子，现在，得知他老爹不在前线，大帅成了步成荣，风齐却还是不得不从他那边弄点银子！
步成荣有银子么？当然有，但风齐没问他要，不是风齐放不下那个面子，而是……风齐嫌少……
便是平南侯在时，边关之地，为将为帅能赚多少钱？银子再多也是战后请功之时皇帝赏的！烧杀抢掠这种事情可是军中大忌，想捞钱，当然得用敌军的脑袋来换，据说校尉一级的脑袋还没风齐在通天悬赏令上的价钱高，风齐若想用军功换钱，那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挣，风齐当然不干！
所以他打起了步成荣的主意，可惜，步成荣这种寅吃卯粮的角色要他自掏腰包，那也是杯水车薪，于是，风齐问他要了一张纸——军需采买令。
军需之物本是朝廷指派，户部下发的，粮饷什么的都是由靠近边境的粮庄或是官仓派出，由征调来的民夫运至前线，不过难保每个环节都不出差错，所以，朝廷自然允许南疆的主帅在物资紧缺时动用便宜行事之权，自行采买，所需钱物朝廷自会补足。
这里，便产生了边疆诸军之中最有油水的一块肥肉！莫源当然知道风齐问步成荣要了这张采买令，是肯定要在上面动心思的，不禁为他担心起来。
“好了~知道啦~”风齐摇头晃脑地道，“云汐，这回可不是我不帮你，源兄不让乱用，那吃好喝好什么的就只好等去了京都喽！”
“啊？什么？”
见云汐还是这副茫然若失的样子，风齐不禁大大地摇了摇头：“没什么！既然这幽山城没什么好逛的了，我们去幽山榷场！”
“榷场……”小灵的两条剑眉一挑，道，“军需之物，榷场有么？”
“榷场分官榷和私榷，若说军需之物，倒是两边都有的，不过官榷的东西大多贵一些，但至少不用担心会被骗，粮饷兵甲都是上好的，私榷之物良莠不齐，有时捡得到便宜，但若是你这双招子不够亮，便要吃大亏！”
风齐忽地闭着眼睛嗅了嗅，街边的铺子里支起了一口大锅，里面“突突突”地烧着狗肉，几个拄着拐的大头兵正围坐在桌旁，大声叫嚷着让叫老板给他们点炉子、上小菜呢……
风齐肚里早没了油水，此刻如何能不馋？他颇有些无奈地看了小灵一眼：不是说凤血者生性高洁，非晨露不饮，非嫩竹不食，非千年梧桐不栖？偏偏这小妮子什么都吃，那一筐鱼大多进了她的肚子，还说什么没吃饱……小爷我还没吃呢！
但想起自己马上就能翻身做回腰缠万贯的公子哥了，他咽了咽口水，继续带着四人往城门口走去。
“那我们去官榷还是私榷？”小妮子忽然来了兴趣，她睁着两只大眼睛，巴巴地看着风齐道，“小齐~若是有便宜的不买去买贵的，岂不是……”她的话分明便是鼓动风齐去私榷，“便宜”二字对她的吸引不大，倒是“良莠不齐”四字，让她有了表演一番“慧眼识珠”的兴致，身为神兽，小灵很相信自己的眼光！
“当然是官榷了！”风齐白了她一眼，道，“官榷的东西除了户部和礼部合办的，大多是皇家和朝中重臣的自家买卖，我可是东离平南侯爷的长子，去那儿采买些货品，只要数量不大，谁不给我平南侯府几分颜面？更何况现在有了这张纸……哈哈，价钱再贵，量再大，他们也得乖乖地双手奉上！”
“你不要命了？”莫源瞪了他一眼，“贪墨粮饷军械，可是要杀头的！”
云汐听到这句话，猛然惊醒，她担心地望了风齐一眼，却发现风齐正打量着从四人身边走过的一个相貌姣好的姑娘，不禁气闷地重新低下了头。
风齐收回了一双贼眼，摇摇头道：“源兄，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贪墨军中物资，这种事情我要做出来，不得被我老爹打死？何况穆师伯还在前线呢，我要不老实，他把我就地正法了谁来救我？”
小灵狐疑道：“那你怎么挣钱？”
“哈哈，山人自有妙计！”
……
出了幽山城，小灵忽然疑道：“小齐，我们要掺和在这儿干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回你那个什么侯府？”
风齐开着玩笑道：“你要是能一路载着我们飞回京都去，我倒是不介意！”
小灵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莫源和云汐，道：“小齐和云姐姐可以，某人个子太大，本姑娘飞不动！”
莫源的确要比风齐高一些，却不比风齐壮实，即便是炼体之术，也只让他更显精瘦而已，小灵这话，明显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莫源听了，却也只能脸带苦笑，他知道，自从那次天府山脚下的夜话，他在小灵心中的形象，怕是跟当初被云汐日防夜防的风齐差不多了……
“咦！小灵，你怎么也转性了？”风齐倒是不奇怪小灵为什么不愿意带上莫源，只是没想到，她竟愿意带上自己和云汐！要知道，凡是神兽，必有傲气，龙鳞凤羽轻易碰不得，更别说坐在他们背上了，难道小灵真的愿意放下自己的傲气？
“哼！”她一扬那尖尖的小下巴，琼鼻微皱，摆摆手道，“本姑娘一向大度，只是小齐你没发现罢了！”
“小灵，我们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去幽燕山的南边一趟！”云汐摸摸她的头发道，“很重要的事情哦！”
小灵愈发不解了，她不想和莫源说话，也不愿再被风齐调戏，于是缠着云汐蹿前跑后地问个不停，云汐便眯着眼睛笑而不语，走在幽山城外的青山绿水之间，两人一倒成了一幅动静相宜、交相映衬的画卷……
“齐兄，你觉得小灵……”
“你放心！”风齐拍拍莫源的肩膀，“你不是说了么！‘小爷来带你见识见识这花花世界！’现在，就是第一步！等到她眷恋红尘之时，和云汐之间也相处地更融洽些，便是没有毒药，也不用担心她会把云汐和我们的事揭出去了！”
“你有把握？”
“七八成吧……不过你要是愿意出卖色相，勾引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自然是手到擒来，哈哈，到时候我便有十成的……源兄，好好说话，我不和你打——啊！”
“云姐姐，他们两个干什么呢？”
“哦~他们呀？常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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