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漫漫西桓路
风齐幡然醒悟,但云汐的剑意已经让他感到了危险。
这一次,云汐动真格了!
那凌厉的杀气……便是此间的夜色都比不上云汐剑意的寒冷。
“慢着!”风齐忙出言阻止,“云汐,我……我之前没想到这一层,你……”
“闭嘴!”云汐冷眼看着他,“你当你风齐是谁啊?之前我已经饶过你一次了,你如今却变本加厉……今天,我就要为我云家报仇!”
云汐显然是气得不轻,她双眼之中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起伏不定的酥胸也证明了她此刻气愤难平的心情。
风齐把剑归了鞘,呆呆地看着她,心中想的,却不是如何解释清楚,如何道歉。
月下美人,持剑而立,柳眉倒竖,美眸含怒……
风齐这时才想起来,自己似乎从没好好看过云汐,现在看来,云汐倒真的与别个不同!
她的身段并不高挑,但站在那儿,却有一股耸立不倒的傲气;
她的皮肤很白,银色的月光倾泻在她身上,更觉晶莹如玉;
她的眼睛不大,琼鼻略挺,也是一般小巧,但小巧玲珑之中,别有一番可爱;
她的眉毛很细,也许是无心装扮,看上去并没有画过,眉头微蹙着,眉间的愁绪从沧澜域初见之时就从未消失过,但看着却更加惹人怜惜;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是如此孱弱,但细薄的嘴唇微微噘着,委屈中却带着几分倔强。
“你看什么?”云汐原本冰冷的声音变了,被风齐这一看,她变得有些慌乱了。
风齐痴痴地笑了:“云汐,别闹了,这事儿到此为止……啊!”
风齐险之又险地躲过了第一剑,但随后而来的剑招却一点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混蛋,你给我去死吧!”云汐的剑又快又狠,丝毫不留情面地朝风齐身周要害招呼,风齐剑不离鞘,边左支右绌地招架云汐的剑,一边不住地向她解释。
“云汐,你听我说……”滴血剑的剑鞘被云纹刺中,闪过几丝火星,风齐凭着过人的感知和判断力,又躲过了一剑。
“说吧!”云汐虽然这么说,但手底下的道法一点没犹豫,地上的土石再次聚集,这次没有化作壁垒,而是变成一根根短小的柱子,时不时地从风齐脚边冒出来。
这下,风齐的身形步法顿时大乱,手上的滴血剑法也跟着乱了……但他嘴巴还是不肯停下……
“云大小姐,这次的确是我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大不了……大不了我不留下了!我走还不行么……哎哟~~你来真的啊?”风齐躲闪不及,腰间被划了道口子,好在炼体流身体强悍,这点伤还不至于让风齐束手就擒。
云汐停手了,她昂着头,冷冷地看着风齐:“你不留下了?”
风齐觉着这下有戏,他顾不上腰间的伤口,谄笑着回道:“对,不留下了,我和你们一起离开西京,不管那什么‘白脸王爷’了!”
云汐做出了一个“笑”的表情,虽然这个表情在风齐看来,让他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你留不留走不走关本小姐什么事?”
“事”字刚出口,云汐手中的云纹已经不见了踪影,黑夜成了飞剑最好的掩饰,风齐看到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便只能下意识地使出控物之能,减缓了云纹的来势,然后顺势倒在了地上。
云纹回转,风齐却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拔剑!”云汐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不过,这声命令似的话对风齐并不管用。
他坐起身来,不无郁闷地道:“云汐,我都说了不留下了,你为何如此……”
“不为什么,今天,你我之间必有一战!”云汐的话很是强硬,强硬得连她自己似乎都有些不知所谓……
风齐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来吧!”
这下,云汐反倒有些转不过来了,她没想到,风齐会突然应下……
云汐又将手中的云纹剑握得紧了些,她咬着牙大喊一声,冲向了风齐。
铿然之声响起,滴血剑出鞘,稳稳地挡住了云汐的剑。
“我说云汐……”风齐一手随意地抵住云纹剑,一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你没忘记你是炼气的吧?”
“少废话!”娇喝声森然响起,云纹剑一起一落,杀向风齐身后。
好像身后长了眼睛一般,风齐看都没看就背过剑,正好再度挡下云汐一剑。
但就算如此,云汐还是没有用控物之能,而是手持长剑,对着风齐一顿狂戳乱砍。
风齐也很识趣地没用武技,只凭高超的剑法招架,这柄滴血剑舞得密不透风,让云汐一剑都递不进来。
“混蛋!混蛋!混蛋!”云汐便喊边砍,手底下的劲头越来越大,“你给我去死!去死!去死!”
虽然云汐的嗓音如寒冰化水入清泉般清亮悦耳,但这几句千篇一律的咒骂也还是让风齐听着直翻白眼。
云汐的剑越发没有章法了,她不求伤敌,但动作却是无比拼命,仿佛是在发泄着什么……这样的剑招,在风齐这个剑术行家看来,真可谓破绽百出……
终于,风齐一声高喝:“撒手!”
云汐的剑便应声而飞,在两人头顶上空滴溜溜地转了几个圈,一头扎进了风齐脚边的青砖里。
风齐淡淡道:“好点了么?”
失了剑的云汐没有将飞剑召回,也好像根本没有听见风齐的话,她身子一倾,作势要倒,风齐顾不上其他,便上前要搀住她,而云汐也直接倒在了他的怀里。
风齐心中一荡,但他来不及把涌到嘴边的轻薄话儿说出来,怀中便亮起了一道蓝色的波光。
水波涌动,寒意凛然,黑夜中的蓝光并不显眼,但其中蕴含的威力却不可小觑!
这道法成形得非常快,快到风齐根本来不及躲开。
“润下掌!”云汐的一声轻喝伴着这一掌轻轻地推出,风齐却感觉到腰腹处传来一股巨力。
“啪!”仿佛一个浪头在礁石上摔得粉身碎骨,道法“润下掌”的光芒化作了星星点点的蓝色光点。
云汐的道法将风齐拍飞了数丈远。
道法的余威让风齐硬抵着地面的脚踏破了几块砖石才停了下来,他不敢硬撑,“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然后便捂着腰腹动也不动了。
云汐劈出这一掌后确实有些后悔了,但看着眼前这面目可憎的家伙,她狠下心来只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却什么都没说。
擦了擦嘴角涌出的血,风齐一手正捂着腰腹间的伤口,苦笑着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莫源也只是看着这一幕,静静地看着,他所知道的风齐,比云汐知道的更多,他知道,风齐不是第一次挨这么一下了……
良久……风齐直起腰,淡笑着道:“好点了么?”
云汐终于绷不住了,心中的恨意和怒火全都化作汹涌澎湃的泪水,决堤而出……
伦王府之外的夜晚,比府内要精彩很多,可惜,没几个人看到了。
伦王没看到,所以,当风齐带着一身伤向他请辞的时候,伦王非常意外。
但他看得出,风齐真的去意已决……
他不知道,什么东西能让一个男人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如此干脆地变了卦……
“风齐,你可还记得你对我的承诺?”伦王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好像风齐的话都没能让他感到一点点的生气。
“记得,”风齐恭敬地道,“在下曾有言,于通天阁之事上,必会助王爷一臂之力……”
伦王看着风齐闪烁的目光,等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来日我定会依言帮王爷对付通天阁,只是……不是现在!”风齐的声音也是一样的平静。
两人都没再说话,沉默……
过了不知有多久,门外打更的声音响起来,仿佛一道命令一般,风齐听到这声响,脚下便动了。
他挪开一步,弯下腰,郑重地道:“王爷,在下告辞,他日再见,必当相助王爷!”
说完,风齐埋头又是一礼,然后很干脆地转身快步走了出去,当他跨过门槛的时候,里面传来一声清朗的声音,一如伦王之前的那般儒雅:“若是在西桓遇到什么麻烦了,就报我的名字,只要是个官儿,都会给我几分薄面的!”
“还有!”伦王不停地说话,好像只要风齐还在听,他就不会走似的……伦王知道这不太可能,但,他真的很想留下这个人,“经纶府有藏书千万,你随意挑几本去吧,知道你是学医的,医经要不要?武技道法也可以……”
伦王说了许多,也终于停下了。
而风齐也只静静地听着,直到伦王不再说了……
“通天阁势大,万事小心,他日若能再见,我等着你完成你说过的话!”
风齐的嘴边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但他没有做任何回应,而是脚下一动,仗着空间之道施展身法,霎时不见了踪影……
于是,经纶府之中少了三个初至西京的陌生人,漫漫西桓路上,又多了三个相伴相随,相偎相依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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