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知所始
夕阳西下的时候，山顶只寥寥几人还流连驻足，不愿下山。风齐和辰雨这一双小儿女也没下山，他们并肩坐在悬崖边上，四足悬空，脚边缭绕着的是醉云山巅的云雾。辰雨看着落日将周围这湖光山色染成金色，雾色遮掩下，虽看不很清，但氤氲朦胧之处，别是一番美景。她童心忽起，晃着双腿哼起了旁人听不懂的歌谣。
风齐在一旁默不作声，一样望向天边，晚霞泛起的光亮，如同波光一般美而柔和，毫不刺眼。而他的心中却真的已经波涛汹涌，翻过了千层浪。
“雨……雨姐。”风齐结结巴巴地轻声叫道。
“嗯？怎么啦，齐弟？”辰雨没回头，继续哼着那首歌谣。
没听到风齐回应，辰雨略显诧异地转过头，当看到心慕之人近在眼前的脸庞，风齐不知哪儿来了勇气：“雨姐，你知道我喜欢你么？”
风齐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有如海边的一个巨浪涌来，几乎把辰雨拍晕了。从小到大，他们在一起修炼，一起嬉闹玩耍，一起快乐一起失落，他们的关系虽不是亲姐弟，却犹有过之。自从辰家大小姐嫁入皇家后，他们就更加亲密无间，无话不谈了。风齐在心中早把辰雨当作自己的恋人了，从一开始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后来渐渐长大后的情愫暗生，在风齐来到人世的这十六年里，有一个叫做辰雨的身影早已深刻入他的心里。
十六岁，本该是不懂何为情何为爱的年纪，但今天，当风齐说出这句话后，他的脑海中升腾起一个念头：“这，好像就是情了！”
可是，在一样十六年的岁月中，辰雨却从未把风齐看做弟弟以外的人，直到今天，风齐的话才让她恍然大悟，才让她明白这个从小就喜欢黏着自己的弟弟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辰雨没有回答风齐，只是眼神呆滞，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好，那我就让你知道！”风齐此时想是着了魔一般，血灌瞳仁，几乎是嘶吼着说出了这句话，他已经抛却了一切胆怯，伸出双手紧扣住辰雨双肩，身子一前倾，作势就要吻上辰雨的嘴唇。
可当他渐渐靠近那双唇瓣时，却发现它在颤抖，一道水痕划过嘴角，辰雨哭了。
“齐弟，别，别这样，快放开我！”辰雨用颤抖的声音说到，她竭力向后仰，想要挣脱那双钢浇铁铸般紧抓着自己的手，可风齐毕竟是炼气流，她又如何挣得脱呢？风齐看着她惊慌失措又疼得落泪的模样，顿时为之一愣。辰雨这下是真的慌乱无措了，下意识地挥手打出一记自己最惯用的水刀。这时虽无法凝神聚气，但如此近的距离下，水流凝成刀状，击在风齐腹部，也足以把他击退了。风齐见此竟不闪不躲，任那刀斫在自己腰腹间，把自己击飞数丈远。
他感觉到腹部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但风齐的眼神却从未离开过把他击飞的辰雨，他半跪在地上，捂着腹部的创口，双目盯着辰雨，眼中充斥着难以置信的目光：“为什么，雨姐，为什么？”
辰雨此时刚刚回过神来，看到跪伏在地上的风齐，才想明白自己刚刚到底做了什么。于是她更加慌乱了：“齐弟，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我不知道，你不要这样，我不知道。”说着，她转过身就慌慌张张地跑远了。
风齐慢慢缓过气来后，站起来看着悬崖边，佳人已去，飞鸿缈缈，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了。
风齐目光呆滞望着醉云山的那薄如轻纱的云海，看着天边夕阳终于沉入地下，天，几乎在一瞬间黑了……
风齐回府已经是第二天了，回府后他也只是一个人倚在床边，脑海中不断重演着昨日的情景，脑海中全是辰雨哭着挥出一记水刀的模样，是她慌乱地逃走的身影，那么真实却又那么遥远。十几年来和辰雨在一起的时光在风齐脑中飞掠而过，一幕幕欢声笑语都依稀可辨，可他却怎么也抓不住昨日那个飞掠而去的背影。
其实风齐自己也不知道他对辰雨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成了爱恋，这份情，不知所始，不知所源，但却是如此真切……
风齐混混噩噩地想着，也就不记得这天是辰雨的生辰了；也更听不见府内人声嘈杂，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晌午时分，林砀来了，林砀知道自家公子昨日和谁去了什么地方，看到风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对昨日之事就猜出了十之**。
林砀于是犯难了：本不该在此时打扰公子，可老爷吩咐……想到老爷刚刚怒发冲冠的模样，林砀跺跺脚，试着唤了声“少爷”，见风齐没半点反应，林砀索性扯开嗓子大喝一声，风齐这才缓缓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林砀。
此时风齐的世界几乎是无声的，他看到林砀的嘴唇一翕一合地讲着什么，却就是听不清，于是他又慢慢低下头去。可林砀口中的一个名字却把他从魂游物外的境界里拉了出来，风齐猛地抬起头，抓住林砀的肩瞪着双眼喝道：“你说什么？逸叔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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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朔十八年末，从东离与南泽国交战的前线，突然传来战报：主帅风逸重伤，生死不知，乞援！
传递战报的是风逸手下一名精通风之一道的归元境高手，此刻他正跪伏在皇宫大殿的阶下。从前线赶到都城，纵然以他精于神行的本事，也足足耗费了十日有余，整整十日不眠不休日夜兼程，对于他这样的一名炼气修士来说真的很难再撑下去了，可作为军人，他还在等待皇帝的指令。
而这时候，炎朔帝正在大发雷霆，他将战报狠狠地摔在跪在传令者右侧的一名大臣头上，咆哮道：“十日之前的战报，此时全靠风逸帐下之人才传递到朕手上！你是怎么安排驿站的？说！”
未待那人战战兢兢地说上一句“臣有罪”，这边又有一人遭殃了，这次，炎朔帝干脆亲自走下台阶，狠狠地给了那名跪在传令者左侧的大臣一脚。可怜那位只有御气修为的文臣，被炎朔帝一脚踹出八丈远，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停下，他来不及整理衣冠，仍是跪伏在地上，痛哭流涕道：“臣有负皇恩，可前线情势突变，时间紧迫，臣真的没办法在一天之内就从皇城周围抽调三十万大军出来啊，皇上！”
炎朔帝虎目圆睁，怒喝道：“一天之内如果不行，你以后也不用在朕面前晃悠了，知道时间紧迫还不快滚回兵部给朕调兵去！”
此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冲出大殿，刚走出殿门没几步，便看见对面来了一人，身长八尺，全身甲胄，上殿不解兵刃，行走间虎虎生风。而这时候来人也看见了模样颇为狼狈的他：“李大人，怎么这般模样？”
“唉，前线势危，皇上震怒，强令我在一天之内抽调三十万兵马出来，侯爷，你说这叫我如何来得及啊！”
风懋勋略一思索，道：“李大人安心，且先行调兵，不过不必太多，待我上奏皇上，必不会要三十万兵马的。”
“啊？那可多谢侯爷了，侯爷此番搭救，李某永不敢忘啊。”
未等李大人再千恩万谢一遍，宫人早受了皇命来催风懋勋了，见到他就在殿门外，忙把他迎了进去。
“臣风懋勋，见过皇上。”风懋勋未行叩拜大礼，皇帝此时刚回到龙椅边正要坐下，一见风懋勋便又立刻走下台阶，一把抓住他的手，道：“懋勋，你可来了，这次怕是又得你走一遭了！”
“臣领命！可……”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喏，战报在那，你自己看吧。”
风懋勋此时也只是知道风逸重伤这一条消息，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宫里派来传话的人所说的“生死不知”四个字更让他胆战心惊，相比前线危局，他此刻更关心自己兄弟的情况。
看完战报，他才长吁一口气，所谓生死不知确有其事，但好在风逸此刻还在军中未曾落入南泽手中。风懋勋和风逸二人也是历尽千难万险，无数次险死还生一路过来的，他相信这次二弟也能像之前那样挺过去！
风懋勋安慰着自己，把心中的担忧按下，抬起头道：“皇上，这一战，臣只需五万精兵，不过，还需乞我东离至境相助！”
炎朔帝一愣，却又立马恢复，挥手道：“准！”
风懋勋回府后风齐第一个走了上来：“父亲，逸叔怎么了？”
风懋勋瞪了风齐一眼：“你逸叔还活着，你爹我要去南泽会会那帮狗崽子，你且继续做你的太平少爷去吧！”
风懋勋离府前曾遣人来叫过风齐，可那时来的下人也不知就里，唤了风齐几声见没反应，只好实话回了风懋勋，风懋勋大怒，林砀知道是二老爷出了事，自己赶忙再去唤少爷，可刚把风齐叫醒风懋勋便出府了。
风懋勋不知风齐有什么事，只是得知风逸重伤后满腔怒火和怨气无处发泄，便要责骂风齐。
“爹！”风齐大叫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风懋勋也是一怔，只见风齐抬起头，一字一句地道，“带我一起去吧！”（今天还有事，码好了早点发，这两天有点忙，更新时间会有点不稳定，不过不会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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