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通天阁

炎朔十八年一月初的一天傍晚，东离皇宫的宫门与往常一样按时缓缓关上。只是一道身影却似乎完全不顾王朝尊严，竟仗着高明的身法和潜行之术，一路潜到了皇宫内苑。

        夕阳的余晖仍在这片大地上散发着余热，让这个冬天不再那么寒冷，夜色未浓，本不是夜行人出行的最佳时机。

        那道身影连连穿过几道宫门，而守卫宫门和巡夜宫中的侍卫们却毫无反应，即使他们大多都是达到了天行境的修士。

        越来越靠近内宫，夜行人的动作却慢了下来，甚至将脚步渐渐停了下来。

        突然，天空之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狠狠击倒，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何人？竟敢擅闯我东离皇宫！”一个颇具威严的声音传来。那人似是早有预料，也不慌乱，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枚漆黑如墨的令牌，恭敬道：“前辈，晚辈奉阁主之命，前来有重大消息告知。”

        那枚令牌从来人手中飘然而出，被不远处一个黑暗中的身影单手接住。

        “哼~”黑暗中的身影问道：“什么价钱。”

        来人早有准备，不紧不慢地说道：“阁主不要他物，只愿东离门能派出十位少年才俊与我通天阁中十位天行境的弟子切磋切磋。”

        “哼~怎么，想偷学我东离门的功夫？你们阁主好大的胃口！”

        “不敢，只求切磋，不求其他，不过是在通天阁内小住几日，阁主也会亲自指点指点几位少年才俊，以作补偿。”

        “好了，说吧。”

        东离王朝炎朔十八年一月，边境处，南泽王朝再起战事，边关守将只得依仗坚城抵御。

        两国之间原本就战事不断，虽积怨颇深，但无论哪一方都没有灭亡对方的实力，这样的战事，更多的只是为了练兵，用万千兵卒的血锤炼出一支支能支持两国战事的军队。话虽如此，若有机会攻下数城，南泽也不介意多派些兵将把守。

        但这次，东离王朝的反应似乎特别快，边关守军迅速集结，还利用南泽将领的冒进连打了几个埋伏，歼敌数万，南泽国得知消息后，立刻加派军队，挥师百万，摆出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

        对此，炎朔帝很快做出反应，派遣“无双将军”风逸统领从其他数地调来的几支良莠不齐的军队赶赴南方边境，展开了一场“对练”。南泽国不知道，其实风逸早在边关告急之前就到了南方要塞——幽山城，而一开始那几仗其实就是风逸的手笔。

        当然，风逸那几场胜仗对南泽王朝来说无关痛痒，双方的原本目的就是练兵，死伤些许士卒在统治者看来根本无伤大雅。但谁也没想到，这次两国心照不宣的练兵，彻底改变了今后整个天下的命运。

        炎朔十八年一月末，京都的一切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气氛，风齐仍是每日修炼，闲暇时去木石居逛逛，去辰府走走。自从他踏入御气境来，虽然之前的梦想破灭，但修炼之事倒也不改从前，这让风懋勋很满意，但几番思量之下，风懋勋突然做出决定，在风齐十六岁生辰之后，让风齐也加入东离门！

        东离门对于没有世家背景的修士来说无疑是投靠东离皇室的最好方式，但对于风齐这样的世家子弟来说却显得很没必要。但风懋勋有自己的考虑，他想让风齐经历更多的磨砺，东离门的氛围对于一向不羁的风齐也许是最好的约束。

        于是，东离门内门之内，多了一个在寒风中仍打着扇子，还经常不顾门规，三天两头往外跑的纨绔子弟。

        风逸统军出征，也少了个人管教风齐，风懋勋原以为以自己师门中人的能为，必能将风齐训斥得服服帖帖的。可训斥归训斥，风齐对此一直来者不拒，师父一教训完，他便立刻本性毕露，重操旧业，在京都的日子，越发过得肆无忌惮了。

        三月初时，这日，风齐将师父交予自己的修炼任务完成，便又领着林砀，出了内门，主仆二人便奔辰府去了。

        进了城，两人一路行来，虽没打着闲人避退牌子，但京都谁人不知平南侯大公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谁敢惹他？

        其实风齐为人张扬是实，也从不无端招惹他人，这可不是因为他心善，只是他知道自己是平南侯长子，而不是太子，又何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资本呢？

        但所谓三人成虎，京都早已风传他的“恶名”，风齐出行，自是闲人避退，他倒也落得清静，打着折扇，四望着周围那看了千百遍的街巷、景致。

        只是……今日所见，似乎和往常有些不同。

        风齐二人走到京都最大的东离大道上，抬头就看见一座高阁耸立长街一边，附近建筑在他一旁显得矮小不堪，只它鹤立鸡群，用它高悬的匾额上那锋芒毕露的“通天阁”三字彰显着一股霸气。

        这座通天阁风齐已经路过无数次，看过无数遍，但今天看来却格外感觉巍峨高耸，不可一世。

        在这个信奉天地的世界，用“通天”二字为名也真可谓胆大包天了。但这通天阁却能屹立不倒，自然也有他的本事。其实不止东离王朝这一处，通天阁的势力遍布天下，每个王朝境内都有通天阁的存在。虽然他没有王朝传承得这么久，也没有开疆辟土另立一国的意图，但他的实力却着实不容小觑。

        虽然明面上通天阁只是组织人手保镖护行、也给百姓甚至修士们卖些少见的，或是异地特产譬如只在南泽国才有的孕灵木等，但其实通天阁真正的主业干得都是些情报、暗杀等见不得光的生意。

        通天阁的情报贩卖也很有意思，平时修士们也许会去通天阁买些自己需要的情报，但更多的时候，却是通天阁主动找上买家，开价之后再由买家决定要不要。当然，千万年来无数血的教训告诉人们，通天阁的情报，你还是买的好。因为这块金字招牌的开价都是很合理的，而且被通天阁找上要卖你情报的，大多都是些性命攸关的大事。

        通天阁具体何时成立，他的总阁建于何处早已无人知晓了。人们只知道他是唯一可能单独面对任何一个王朝而丝毫不怵的势力，就算说他是天下第一也未尝不可。

        对于几大王朝，通天阁从不亲近任何一家也从不和谁对立，他所奉行的宗旨永远是利字当头，行事八面玲珑。这让几大王朝常年如鲠在喉，虽然知道通天阁势力颇大，也一定有数位至境坐镇，但千年前曾有一次，几大王朝下定决心要灭掉这个左右逢源的墙头草。

        这是历史上几大王朝唯一一次联手，往日的恩怨都被放在一边，他们不惜暴露隐藏实力，光东离一国，就派出了足足四位至境！几大王朝合力，二十余位至境强者齐出，这般阵仗，可谓前无古人了。

        但杀到通天阁总阁，却只发现一张只有寥寥数言的纸片儿：通天阁所有至境已于昨日聚合，共往一处，力虽不能灭一国，但求一试；何处迎客，皆由天定。

        这招围魏救赵可谓狠辣至极，通天阁很清楚，即使各大王朝有这么多强者离开奔赴总阁，但王朝千万年底蕴也非同小可，他们是否能灭一国还在两说，但任谁都不敢赌自己的国家能否抗下通天阁所有高手合力一搏，何况即使能抗下，已经被打残的王朝又如何逃得过虎视眈眈的邻国乘虚而入呢？

        “何处迎客，皆由天定”八个字如同一把悬在颈上的利剑，于是，这个史上最强联盟立刻瓦解，二十余位至境火速回援本国，通天阁阁主只是带着几位至境强者外出溜达一圈，便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这场危机。此后，通天阁立刻加强了各国境内分阁建设，也不再将总阁示于天下。

        原本各王朝以为此后通天阁会有所收敛。谁承想逃过一劫之后，通天阁行事反而更加张狂。而在某些人刻意推波助澜之下，各王朝这次兴师动众却虎头蛇尾的行动在修士间传开了，各地没有王朝归属的修士争先加入通天阁，通天阁也迎来了发展最快速的几百年，从此，通天阁与各个王朝都一直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暧昧状态，也再没人敢提起覆灭通天阁的事情了。

        风齐对这段历史知之不详，但他至少知道通天阁是个连东离王朝都惹不起的势力。往日见到这座分阁，只是怀着几分敬畏，但今日看来却似乎真正感受到了他的强大，虽然未见其中一人，但这种感觉却是如此真实，真实得让他有些胆寒。

        风齐一向自诩胆大包天，此时也仍不动声色，只是暗暗擦了擦额头不知何时渗出的汗珠迈着大步走过了通天阁，林砀自是什么都没发现，仍旧亦步亦趋地紧紧跟在自家少爷身后……

        百尺危楼之上，有两个人正站在一处，一人极目远眺，此地几乎可以把大半个京都尽收眼底，景色自是不错，然而他的心思似乎并不在此：“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东离皇室已经答应了，大概这几天就能派那批天行境的弟子来我东离分阁了。”另一人恭敬答道。

        “很好，”那人的脸上露出了几许笑意，这时，他突然看到了从高阁之下匆匆经过的风齐二人：“咦？”

        另一人不知就里，说道：“那不是平南侯风懋勋的长子风齐么……”

        “平南侯长子么，他身上的气息……有趣，真有趣。”

        （今天状态不错，就早点发吧，第二章还在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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