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真心话
“长乐。”
楚云淳低低地唤了一声。
苏长乐听得出来，楚云淳的声音中几乎已经带着些哽咽了。
“你知道，朕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样的话。”楚云淳道：“无论如何，你今晚能来，朕很是高兴。你不要说话，朕只当你今日只是单纯地思念朕了，所以就来看看朕。”
面对这样的楚云淳，苏长乐竟是无言以对。她能够报以回复的，不过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而此刻，对于楚云淳来说，只要苏长乐不说话，他就能够在自己美好的臆想之中，多得到片刻的温暖和安慰。
苏长乐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虽是万人之上的君主，但私底下，却也不过是一个这样可怜的男人。
“长乐，你今夜来了，朕很是高兴。恰好朕也饿了，朕叫御膳房去煮些宵夜来咱么吃，你说好不好？”此刻的楚云淳，竟像是一个眼巴巴地盯着，想要糖果的孩子一般。
苏长乐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不忍心拒绝，便点了点头。
楚云淳喜出望外：“福喜！福喜！”
福喜在外头听见皇上叫他，便推门走了进来：“奴才在！”
“你去御膳房瞧瞧，有什么好吃的，叫送些宵夜道御书房来，朕跟皇后都饿了。”
福喜讶异地抬起头，似乎想要从楚云淳和苏长乐的脸上找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来似得。
楚云淳平日里，不管处理公务到多晚，若不是福喜的师父李公公叫人去御膳房拿了宵夜来，皇上是绝对不会自己要宵夜的。
今儿，倒奇了怪了。这还是福喜在御前伺候着几年来，楚云淳第一次自己开口说要宵夜。
福喜笑着看了一眼苏长乐，转身便去准备了。
福喜这一眼，倒是看得苏长乐有些尴尬起来。
“这个福喜，什么时候也跟他师父似得，学得猴精猴精的。”楚云淳低低地说了一句：“人都说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朕原本还不相信呢，今儿倒是坐实了。”
苏长乐没有说话，楚云淳倒有兴致说玩笑的话。
不一会儿，宵夜便摆了上来。
与其说是宵夜，倒不如说是一顿盛宴。林林总总，一二十样糕点摆了一桌子，另外还特地地煮了两碗恰到好处的白粥。
那白粥煮的极好，一粒粒的白米已经被煮的爆开了来，一朵一朵，就像是春日里盛开的花儿一般。
苏长乐原本没有什么胃口，吃了几口这白粥，倒是觉得腹中有些饿了。
不等苏长乐动手，楚云淳便亲手拿了一块藕粉糖糕递给苏长乐：“朕记得，从前在宁王府的时候，皇后最是爱吃这个的。”
苏长乐犹豫了一下，便伸手接了过来：“臣妾谢过皇上。”
楚云淳听了，脸上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但到底没有发作：“这里没有外人，皇后不必拘着礼数。今日，你与朕，便只是寻常人家的一对寻常夫妻。”
是呢，寻常人家的丈夫，若是深夜读书，妻子大约也会在旁红袖添香吧？
可是他，并不是寻常人家的丈夫……
苏长乐想得出了神，楚云淳有些不解：“长乐，是这藕粉糖糕做得不合口味么？朕马上就御膳房的人重新做了来！”
苏长乐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挺好呢，皇上不必去麻烦御膳房的宫人了。”
并不是糕点的问题，只是苏长乐自己想事情出了神。
苏长乐想要跟楚云淳提起沈月茹的事情，但却不知道应该要如何开口才好。
尽管楚云淳不断地给苏长乐拿她喜欢的点心，但苏长乐却吃得很少。
“长乐，你是今日身子觉得不舒服吗？是否要让太医来瞧一瞧？”楚云淳似乎特别地关心苏长乐。
这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眼前的这个男人，突然变成了一个十佳丈夫，倒是让苏长乐有些措手不及。
难道，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所以这个男人有所察觉了么？
苏长乐没有注意到的是，虽然只是一顿宵夜，但御膳房的人却是上了酒水上来的。
楚云淳已经喝了好几杯了，并且还在不断地往自己的嘴里灌酒。
“皇上，这酒喝多了伤身子。”苏长乐站起来，想要从楚云淳的手中将酒杯夺下来。
楚云淳却是不肯：“朕今日就是想要多喝几杯，朕就是想要看到皇后关心朕的样子。”
十来杯酒下肚，楚云淳已经有几分微醺了。连说的话，都带着些醉意。
苏长乐无奈，只得坐下来：“皇上，臣妾不是不关心皇上，皇上不必用这样的法子……”
“朕喜欢你刚刚说话的样子，你再说一次，朕就不喝了，保证不喝了……”楚云淳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杯子，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了。
苏长乐知道，楚云淳指的是那一句话。
只是，她不能够说。刚刚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已经是一种错误，她不想再对不起楚云澈。
这些日子以来，她每一次与楚云淳亲近，便觉得是对楚云澈的一种背叛。从她的嘴里说出任何与楚云淳亲昵的话来，更是对不住远在北疆的楚云澈。
苏长乐只能沉默了再沉默。
“长乐，朕知道，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情生朕的气。可是当年……”楚云淳像是想到了什么，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却又咽了回去：“难道，朕就这样地让你讨厌吗？”
苏长乐没有说话，只是咬了一口手中的糕点。
“长乐，你知道吗？朕从前以为，做了皇帝，就能够给你你想要的所有。可是，朕做了这皇帝才知道，就连朕想要你做朕的皇后都费了好大的劲儿……朕好累，真的好累……”
“若是时光能够重来一次，朕宁愿选择做一个闲散王爷，与你在宁王府中诗词歌赋，了此一生……”
苏长乐依旧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在楚云淳的这番话里，究竟有多少是出自真心，又有多少是酒后的胡言乱语。
再者，楚云淳的这些话，倒是让苏长乐感到有些害怕。
若是真心话，苏长乐不知道自己能够回报给他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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