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君王的脆弱

原来，并非所有的爱情都没有来由。

        或许，当日的楚云淳也有那么一瞬间地喜欢过眼前的这个女子。即便是出于利益，逢场作戏，大约也有那么一瞬间，楚云淳是当真打动过这个女子的。

        就为了那一瞬间，这个女子便用了一生的时间和自己的所有，来追寻那一瞬间的感动……

        苏长乐知道，这样的事情，没有办法归入谁多情，谁无情中去。

        不知过了多久，苏长乐回过神来，却发现这冷宫的管事姑姑等人已经站在了身后。

        “皇后娘娘，沈庶人的后事……”

        苏长乐收起手中拿着的那个锦囊：“这样吧，沈庶人既然已经不是皇上的妃嫔了，死后便葬入沈家的家祠吧。”

        冷宫的管事姑姑，对皇后娘娘和沈庶人从前的恩怨也有些耳闻。人已经死了，原本以为皇后娘娘会随便叫人丢去城外的乱葬岗埋了便是。

        “怎么，本宫的话你们听不明白是吧？”苏长乐微怒：“还是要本宫再说一遍？！”

        见皇后娘娘生气了，冷宫的管事姑姑连忙应了：“是，奴婢这就去办！”

        既然已经不是皇上的妃嫔了，自然不能够葬入皇家的皇陵。但沈月茹还是沈家的女儿，沈家虽被抄家，但也还有些旁支沈姓的亲眷在。想来，家祠还不至于没落。

        “皇后娘娘当真是菩萨心肠。以往死在冷宫里的女人，都是用破席子一卷，扔到城外的乱葬岗了事。这沈庶人，真是三生有幸了！”

        冷宫里，人人都这样传。

        当今的皇后娘娘，是个美丽端庄，又温柔善良的女子。难怪，她能够盛**不倦，她能够生下太子爷，能够坐在那个所有女人都艳羡不已的位置上！

        苏长乐没有说话，只是独自一人，慢慢地走出了冷宫。

        星月迎了上来：“皇后娘娘，一切可都还好？”

        “本宫没事。”苏长乐用手扶住自己的额头，脸上却露出倦容来：“去皇上的御书房。”

        “皇后娘娘，天色已经晚了……”星月有些犹豫：“皇上已经交代下来了，沈庶人的事情，由皇后娘娘来办就行了……”

        苏长乐的声音也带了三四分的倦意：“沈氏从前毕竟是皇上的妃嫔，有些事情，本宫还是要亲自跟皇上说清楚了才好。”

        星月蓦然，只让人起驾去了皇上的御书房。

        许是因为国务繁忙，天色虽然已经晚了，但御书房的门前却依旧还是人来人往。御书房内，更是灯火通明。

        苏长乐的轿撵一落定，站在御书房门外值守的福喜便看见了苏长乐。忙迎了上来：“皇后娘娘万安。”

        苏长乐只抬了抬手，问他：“皇上呢？”

        福喜回头朝御书房里头看了一眼，道：“这几日，为着沈丞相府的事情，皇上忙的很呢！要批复的折子，要见的大臣都一大堆，这会儿皇上还忙着在里头教训人呢！”

        苏长乐细细一听，果然听见里头楚云淳恼了发火骂人的声音。

        “这几日，皇上的脾气是越发地不好了呢。”苏长乐像是在跟福喜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要不，奴才进去替皇后娘娘通传一声？”福喜讨好地道。

        虽说已经到了暮春时节，但这大晚上的，夜风吹过，还是带着几分凉意的。再加之，苏长乐身上穿着的宫装，原本就单薄，在外头站的久了，确实也觉得挺冷的。

        苏长乐点点头，又嘱咐福喜：“切莫因为本宫，再惹恼了皇上。”

        福喜听了，转身就进了御书房。

        不一会儿，福喜便出来了。

        “皇后娘娘，皇上有请呢！”

        苏长乐这才走下轿撵，上了御书房的石阶，恰好就遇到从御书房里走出来的两位大臣。

        这两人大约是因为刚才被楚云淳斥责了，脸上的神情很是沮丧，见了苏长乐也不过是略略地行个礼，便匆匆地离开了。

        苏长乐一走进御书房，便见满地都是被丢下的折子。楚云淳却独自一人坐在桌案后头生着闷气。

        苏长乐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便蹲下身子来，将地上丢着的折子，一本本地捡起来，叠好了，这方才重新放在了楚云淳面前的桌案上。

        “皇上。”苏长乐这才开口道。

        楚云淳看了苏长乐一眼：“这么晚了，你来还有什么事情吗？”

        苏长乐见楚云淳因为劳累和疲惫，整个人都显得很是憔悴，便也有些不忍心起来：“臣妾听说皇上这两日公务繁忙，臣妾担心皇上龙体，所以来看一看。”

        这个时候，苏长乐一句贴心的话，听在楚云淳的耳中却是异常地舒心。

        楚云淳从椅子上坐起来，吩咐人给苏长乐拿椅子：“给皇后娘娘赐座。”

        苏长乐福了福身子，放才在小宫女们拿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楚云淳深深地看了苏长乐一眼，眼中的神情很是深奥。苏长乐读不懂，便也只好作罢。楚云淳只摆了摆手，便将御书房里的人都给打发了出去。

        “长乐，你这样晚来看朕，在你的心里，其实还是在意朕的，是不是？”人后，楚云淳在人前的那一副至尊无上的神情马上垮了下来。

        他也不过是一个渴望的到关心的孤独男人。

        面对这样的楚云淳，苏长乐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不是”。便索性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安静地沉默着。

        今天的楚云淳，似乎特别地脆弱。

        “长乐，这么多年了，朕只是想要知道你的心意。难道，想要让你说一句‘你也想念朕了’真的就有这样难吗？”楚云淳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平日里绝对不可能从一个君主口中说出来的话，这一刻，却是变得这样的理所当然。

        苏长乐抬起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楚云淳：“皇上，臣妾是皇上的皇后，自然心里时时刻刻都是在惦记着皇上的。”

        苏长乐的脸上没有表情，若是楚云淳喜欢听这样的话，那她不妨就满足他这个小小的心愿。

        毕竟，他是君主。他的一句话，便能够生杀予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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