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只此相遇
胧衍神地,终年瘴气笼罩,猛兽毒蛇出没,凶险万分,却有人能在此地开宗立派,世人大多只知岭南毒王甄亦绝,不知五玄堂太真师祖大弟子宁虚道长。
远虚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子扔给了万俟槿,“让玄怀,玄若与你一起去吧,好歹路上有个照应。”
“不必了,天有异象五玄堂怕是还会有异动,多留些人手总是好的,阿槭阿枫跟着我就够了,玄参自会小心”万俟槿掂了掂钱袋的分量,“多谢小师叔。”
出了山门,阿槭看着远虚道长画的地图,“主人我们走哪条路?”
“当然是走最近的路啦!”阿枫抢先一步拿过地图指给阿槭看,“穿过运天城,一直往西走就到了。”
“运天城,又要回运天城?”阿槭一想到上次差点被扣押就摇了摇头“这回要再碰上那臭太守怎么办?”
“无妨”万俟槿收起那地图,“这次不入皇宫我们绕道而行便可。”
风吹片叶红枫落,秋雨不尽清寒来。
刚行至山脚下便下起了雨,树叶浸上浮泥雨水沾落在石阶上,湿滑黏膩,好在是及时下了山。
伞可遮雨却挡不住风,秋寒顺着雨丝随风打在衣衫上,竟也凉的透体。松霜月影袍虽是精绣密织可挡些风寒,可这雨丝偏偏顺着脖颈打进来。“主人,我们去前面的土地庙里避一避吧。”阿槭缩了缩脖子,把伞柄紧贴在了肩上。
“也好。”
三人进了那庙里,早有一些避雨的人也等在里面,万俟槿拱手向着土地神的塑像拜了一拜,便盘腿坐在了香案前的蒲团上望着门外的雨。
“阿枫,你看那团东西是什么?”阿槭指着神像脚下的一团白色的毛绒。
那小东西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猛的从神像后面窜了出来,打翻了供桌上的点心,正要钻到桌布下面却被阿枫一把抓住了脖颈拎了起来。
是只雪白的小狐狸,毛色上留有斑斑血迹似乎是受伤了,阿枫松了手,它竟一下子窜进了万俟槿的衣摆里蜷缩了起来。
“是你啊!”万俟槿轻轻拍了拍那小毛球,它微微探出头来看了看四周的人又缩了回去,“别怕”万俟槿摸着它的脊背顺着毛安抚,“那天你怎么走了?”
回程那日心中烦闷焦躁,万俟槿无意受封行赏,便交代给了阿槭阿枫,自己先赶了回来,行至阖安城门口却见护城河中漂着一只小狐狸,跳下去见它还活着便将它捡了回来。
本以为只是溺水,却又见它身上处处是伤口,自己也浑身湿透了,便租了间客房给它上药,没成想它醒过来竟成了个粉雕玉砌的少年。
“这小狐狸还真会找地方,知道主人怀里暖和。”阿槭见雨快停了收拾了东西背在身上。
蓦寻还是躲在万俟槿的衣摆下不肯出来,只是用脑袋蹭了蹭他。
“他就是你们那日见的白净小公子。”万俟槿无奈只得伸手将蓦寻托了出来,起身走到偏殿。
阿槭拉着阿枫跟了上去,“原来他是只狐狸精……额,狐妖!”怪不得被他看一眼感觉骨头都要酥了。
“蓦寻谢恩公大人救命之恩。”蓦寻变回那少年模样,向着万俟槿行礼却歪头看着阿槭,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
阿槭转过身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深呼了口气,他刚才应该没听见吧。
万俟槿见他身上又多了几道伤痕,从怀中掏出药来,“那天你怎么走了?你中了毒我还没仔细看呢。”
蓦寻摇了摇头,茫然的看着他,见他又拿出针来这才露出了些害怕的神色。
之前那些根发青的银针万俟槿没有扔,只是紧皱着眉刺破蓦寻的手指,挤出点血来滴进一个透明的琉璃瓶里,银针同之前一样发了青,万俟槿晃了晃琉璃瓶,瓶中的血滴渐渐的变为了紫色,万俟槿不相信便又凑近瓶口轻嗅,恍然露出了惊慌错愕的表情,他中的果然就是那天猜测的毒。
千年醉!
“你怎么会中这种毒?”万俟槿紧抓着蓦寻的肩膀询问。
蓦寻依旧是眼中无神,小心翼翼的摇了摇头,“恩公大人,我不知道。”
万俟槿:“你是怎么掉进水里的?”
“我记不清了,我好像在悬崖边看见了一个人,我跑过去找她,就掉下去了。”蓦寻只觉得一阵头痛欲裂,抱着脑袋蹲下,“我跑出去就是因为我在窗户外边看见她了,我想去找她。”
万俟槿也蹲下拉过他的腕子,诊探着他的情况,“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尤其是胸口上那道?”
被万俟槿捡回来时蓦寻遍体鳞伤,胸口处应是被人扎了一刀,伤口深得很。
蓦寻摸了摸伤口处,“金丹,我的金丹没了。”
“是谁干的?”
万俟槿攥起了拳头,难不成那黑心贩子又回来了?
阿槭阿枫本是这山中树灵,却被炼器的贩子抓了去,被他们抓住的灵物不是被剥了灵体强行封进法宝里,就是被挖了金丹练成修进功力的丹药。
“想不起来了。”蓦寻的表情极为痛苦,几乎是要抱着脑袋躺在地下打滚了。
万俟槿从怀里掏出三个瓷瓶各倒出颗药丸来递到蓦寻嘴边,“你中的毒不是一般的毒。”
蓦寻接过药丸含在嘴里,“那……”话还没说出口人便晕了过去,缩回了小狐狸的模样。
阿枫:“主人,他怎么了?”
“他中了千年醉。”万俟槿想不明白这种好几年前便销声匿迹的禁用之物怎么会又突然出现。
“当年不是都除干净了?”两人亦是错愕。
万俟槿坐下把小狐狸放到腿上仔细观察着他的伤口,终于在他的毛发之中嗅到一丝熟悉的味道,缓缓道出它的名字,“麻涣散。”
曾经风靡与各医家手中的止疼药,差点便替代了麻沸散。
麻沸散止痛是因其能麻痹神经,如酩酊大醉一场,于身体无多大害处。麻涣散,后来医家称其为噬魂散,比麻沸散止痛性更强时间更久却是因其能反噬心魂,产生幻觉,当年不知从何处流传出来的药方,起初止痛效果奇佳,不成想对身体伤害极大,日后的副作用也更为可怕,早已被各医家列为禁药不再研制使用了,药方也近乎失传。
蓦寻再睁开眼仿佛又似那日一般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客栈的天花板,眼前突然出现了万俟槿的脸,“恩……万俟大人,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不会的。”万俟槿摸了摸他的头,小声呢喃,“一定不会的。”
万俟槿转过身望愣愣的着窗外神思缥缈。
“老大,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别胡说,不会的,你一定不会死的!”
那天没有下雨,是一个烈日晴天,无助的少年跪倒在发烫的石阶上……
“主人,主人!”阿槭的呼唤声才把万俟槿的神思拉了回来,“药熬好了。”
给蓦寻喂了药,万俟槿在屋内缓缓踱步,若是带上他去找师伯只怕路上劳顿病情恶化,若是留下来诊治,自己也不知多久可以治好。
阿枫收拾着药碗,“不如我们把他送回五玄堂照料?”
万俟槿看着蓦寻摇了摇头,“五玄堂无人能治。”
“万俟大人,”蓦寻神智清醒了些,坐起身来,“母亲呢,她走了吗?”
看来释魂散的药效还是没有减弱,仍旧会产生幻觉,万俟槿拉过他的胳膊搭在脉上,“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伤……不知道”蓦寻眼神涣散忍着头痛想了想,“我只记得,山里的花还开着的时候来了一群坏人,母亲为了保护我被他们抓走了,之后来了个蒙着面的人,看不清脸只知道是个女人,她说她是……想不起来了,反正她知道那群人要抓我就把我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什么地方?”
蓦寻极力的回想着很多细节脑中已经没了印象,“像是一个山洞,里面很黑什么也看不清,我只记得有个说话很沙哑的人穿着一身黑袍,他就是神巫,神巫每天取一点我的血,用我的血寻找母亲,那天神巫说母亲找到了,我把金丹给他就能把母亲救出来。”
“不是说狐狸都很聪明吗?你怎么这么傻!”阿槭在一旁已经听不下去了。
“蓦寻是不是被骗了?”
“那个神巫一看就是个骗子啊,说不定他们就是一伙的,你母亲她……”阿枫伸手拽住了阿槭,食指放在唇边。
“可我分明是看见她了。”蓦寻晃了晃神,不愿意回忆起那日的场景,就算其他的都忘了,那些人把长剑插在了母亲身上的场景还是在眼前闪过,唇被自己咬得发了青紫,自顾自的轻喃了一句,“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阖安城里从未听说过有捕杀灵物的,不见山上除了来求医问药的也未见过什么奇怪的人,万俟槿深觉得此事有蹊跷。
“留意山中怪人,寻找白色灵狐”万俟槿拿出纸来提笔写下,折成纸鹤,轻吹一口气,纸鹤晃了晃便从窗户里飘了出去。
“她会好好的。”
天色渐晚,店家敲了敲门,送了些饭菜进来,万俟槿摆好碗筷招呼他们来吃饭。
“折腾了一天连城门都没有出。”阿槭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叹了口气。
蓦寻也没有胃口吃饭,“你们要出城?”
“对,要去胧衍神地找宁虚道长回来给堂主报仇。”
“报仇,蓦寻也要报仇,蓦寻认得这袍子,恩公大人定然是武功高强之人,带上我吧!”蓦寻有些激动,“咳咳……”只觉得胸中憋闷,热流上涌,猛咳不止。
万俟槿急忙上前点了几个穴道,用内力顺着蓦寻的脊背轻抚,这才顺了气。
阿枫起身关了窗,“那你可得好好活着,你要是死了,我们可不知道那坏人长什么样。”
桌上的菜都要凉了也没人动,“都不吃饭看来要给你们扎几针开胃的针,阿槭你先来吗。”万俟槿说着就要从怀里掏出银针来。
“不不不,不用了,突然就觉得有点饿了。”
大家都放下了碗筷,阿枫起身收拾,“哼,主人你自己都没吃。”
“我啊,我不饿。”
阿槭望了一眼万俟槿,“主人这么晚了,你就开了一间房我们怎么住啊。”
“你们两个也需要睡觉吗,坐在这守门就好啦。”万俟槿拍了拍桌旁的椅子。
“哼,周财主家的李扒皮都没有你能压榨人!”
万俟槿掏出钱袋扔给了阿槭,“自己去开吧。”
阿槭阿枫出了门,蓦寻望着万俟槿有些不知所措。
“睡觉吧,你现在需要静养。”
蓦寻看了看房间里仅有的一张床,乖乖躺了上去,没想到万俟槿竟也坐到了床边,“噬魂散的药效晚上会严重些,你睡里边,我好方便拿药。”
“一起吗?”蓦寻一下子变回了一团毛球,缩进了被子里面。
“害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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