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溯花·卷四
祁言心中一惊，赶忙跳下湖救人。
就在他触碰到那人时，却直直的从她的身体穿了过去。
无论他做了多少遍都于事无补，突然筱风开口说到：
“别白费力气了，你救不了她的。”
“你根本不想她死，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祁言猛然回头，朝他吼到。
而筱风则是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但侧握的双拳还是出卖了他，说到：
“我确实不想她死，但她还是一次次死在我的面前，你不懂。”
这时周围的一切都化为了碎片，变为了一片虚无。
筱风也脱离了小孩的模样，身材修长，竖着长发，一袭青衣称得他更加白皙。
一双丹凤眼将他原本清秀的面庞转向冷冽，眼上是一双剑眉，高挺的鼻梁下是下压的薄唇。
刀削般的下颚线使他的五官更显立体。
他直直地看向祁言，声线也脱离了孩子的稚嫩，略带了些许沙哑：
“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
“你就是幻境的主人？”
祁言问道，看着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他们二人深处混沌之中。
“你说这里是幻境？怪不得。”
筱风看着四周继续说到：
“你知道我在这里呆了多久吗？每次都在重复着相同的画面，相同的话语，最后面都无能为力的结局。”
随即他话锋一转：“直到你的进入，我发现我好像可以改变些许结局了。”
“你之前就看得见我们？”
祁言一脸惊慌地问道，边问还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
筱风又往四周扫了扫，笑了一声，说到：
“我确实没看到你们，但能感受到你们的存在，你的另一个伙伴呢？”
祁言看着他沉默不语，他知道筱风根本不知道他们有两个人，都是在炸他的。
筱风见他不回自己，便自顾自的说到：
“无妨，只要能改变这个结局就好。”
说完便抬起手，摊开手掌，一朵幽蓝中带着几丝鲜红的花朵出现在他的手掌中--是回溯花。
他用力一握，瞬间，耀眼的白光从筱风的掌中迸射出来。
祁言被光晃得下意识地闭上双眼，等在睁开时又回到了静雅阁。
他知道他又回到了起点。
他看着那盆焉呆呆的芽，心中有了考量。
过了一会儿，幼年的筱风跑了进来，缩进了被子里。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那隆起地被套，无比确信筱风说的能感知到他是骗自己的。
又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敲响了，但站在门口的却不是他之前看到的皇后，而是姜氏。
她一脸温柔的看着床上的那团隆起，说到：
“风儿，快起来，别闹脾气了，客人都还在等着呢。”
筱风从被子里钻出个头来，看着门外的姜氏，张开双臂：
“要抱。”
姜氏正要进来，一只脚刚跨过门槛，像是被烫了一下，瞬间收回了伸出的脚。
她恨恨地看着西北角的那盆芽，嘴里还是温柔地说着：
“风儿快出来，都多大的人了，还要抱，乖，母后在外面等你。”
祁言一听“母后”两字，转头不明所以地望着门外的姜氏。
他这才发现之前身着朴素的姜氏，现在穿的一身华贵，头上的发饰更是价值连城。
而筱风则是随着姜氏的目光，盯着那盆芽。
但嘴里还是说着：
“好吧，马上。”
筱风收回视线，下床奔向了姜氏，两人手牵着手走向了远方。
但祁言却在姜氏的身后看到了一些黑雾，是他在之前没有看到的。
正当他准备跟上去瞧瞧时，直觉却告诉他那盆芽有问题。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跟随自己的直觉，走向了那盆芽。
当他走到那盆芽面前时，突然感觉背后像是有东西似的。
他以为是辞镜，转身说到：
“你去哪了？从之前分开后就没见你的踪影。”
但背后空无一人，他瞬间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冷汗直冒。
但面前虽是空无一物，但他总感觉有东西在那里。
他直愣愣地望着前方，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正当他以为是他的错觉时，一股拉力拉着他走出了房门。
正好和筱风擦身而过，那股拉力拉着他来到那个靠着湖面的亭子中。
拉力也正好消失了，同时一个人影也渐渐的在他面前从无到有。
竟然是姜氏。
祁言的眼中满是惊讶，眼前的姜氏又和之前的模样大不相同。
蜡黄的面色配上那双毫无生气的双眼，像是营养不良似的。
苍白的嘴唇张了张，像是想要说什么似的，却未发出一个声调。
祁言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还好吧？”
姜氏像是憋狠了，脸色直接由蜡黄转变为彤红。
断断续续地说到：
“还、还、还好。”
他怎么感觉不太好的样子呢，总感觉她下一秒就要升天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姜氏像是终于缓过来似，脸色也恢复到了原本的样子。
她看着祁言，眼神里似有哀求，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求你救救他吧。”
祁言连忙弯腰，将她扶了起来。
嘴上问道：
“你让我救谁啊？
“救救风儿，拜托了。”
姜氏用祈求的目光看着祁言，祁言蹙着眉，看着姜氏说到：
“之前在门外有一个姜氏，他俩一走，又冒出一个你，你们俩到底是真的？”
“我。”
她又叹了口气说到：
“我才是真的，那个是这个地方幻化出的东西，只不过。”
“只不过你已经死了对吧？”
祁言打断她的话，继续说到：
“而且就在筱风幼年的时候。”
“是、是的。”
姜氏磕磕盼盼的答到，她转头看向那片毫无生气的湖，缓缓道出：
“就是在这里，当初为什么站这里的原因早就忘了，只记得那天掉进湖里，水很凉，我在水中使劲挣扎，但还是于事无补，最后沉进了湖底。”
“是他将你退下去的吧。”
祁言也学着她看着那片碧绿的湖面，语气十分肯定。
姜氏：“是，但我不怪他。”
“为什么？”
祁言转头看向姜氏，眼中充满了困惑。
姜氏也转头看向他，眼里充满了无限温柔：
“其实之前还是有点怨的，但后来也就是释然了，毕竟谁会真的恨自己的孩子呢？到我被无意拉进这里后，看到了当年的真相，就一点也不怨了。”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到：
“我倒希望他记得没那么清，不然也不会困在这个地方。”
“你被卷入这里？那之前我在第一次见的那个人是你？”
祁言抓到关键点，追问道。
“小公子真聪明，确实是我，但我也不知为什么，这次我被排了出来，也许是因为你吧。”
“我？”
祁言指着自己，一脸惊讶地问道。
“在你进入这个幻境后，其实我是有感觉的，但不是对你的感知，而是事情的偏向。”
姜氏伸出一只手，像是在接什么东西，但外面是朗朗晴空。
“就像原本在这天时，应该下雪的，但在你进来后，它就变了。”
她边说着边将手收了回来，看着祁言说到：
“我希望你可以带他出去，他在这里已经呆了很久很久了，我不希望他一辈子都呆在这里。”
“可是这样你永远就见不到他了，你忍心吗？”
祁言问道，姜氏笑了一下，摸了摸祁言的头，回到：
“不忍心也得忍啊，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况且如果我没有再那年离去，几十年后我也会离去的，早去晚去都一样，其实我能再见他一面我已经很高兴了。”
祁言沉默了，他又想起了他的母亲了。
在幼年的时候他的母亲也对自己呵护有加，虽偶尔对他严厉，但是还能感受到她的爱意。
但近几年，母亲虽对他很好，但却不如一切亲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是他知道他身处在幻境里啊，而且还乐在其中。”
祁言无奈的说到。
“我知道，可是，你进来后，整个故事都在改变，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风儿救出去的。”
姜氏的眼中充满了期望，让他不由得点了点头。
他也不知道怎么把筱风就出去，但他不想让姜氏眼中的光消散。
姜氏嘴里不停说着“谢谢”二字，让祁言也跟着无措起来。
他将姜氏扶着坐在长凳上，问道：
“筱风是你的亲儿子？”
“是，但那时候他并不知道。”
姜氏说起筱风，脸上又止不住的扬起了笑容。
“那。”
祁言还没问出口，瞬间苍白笼罩了整个幻境，好一会儿才又恢复了一片漆黑。
而姜氏也不见了踪影，筱风瞬间移到了他的面前，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他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嘴里不停的念着：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行，明明我已经改到这里了啊，为什么还是改变不了她的死亡？”
祁言看着他身后的黑雾逐渐变得浓郁起来，忙说到：
“筱风你冷静点。”
但筱风像是没听进去似的，嘴里不停嘟囔着：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祁言还未开口说话时，一把剑瞬间插入了他的胸膛。
他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把剑，那把剑是将军剑，他费力抬眼一看，却见许久未见的辞镜冷着个脸，漂浮在半空中。
鲜血瞬间染湿了上衣，筱风抬头也看到了辞镜。
突然他摊开手掌，那朵回溯花在黑色的混沌中开得十分耀眼。
他瞬间松了手，欣喜若狂地看着那朵回溯花，嘴里还念着：
“成了，成了。”
然后用力一握，白光从他的指缝中穿出。
祁言咳了好几声，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他感受不到身体上的疼痛，但心像是被人捅了一剑似的疼。
而辞镜的白衣瞬间被鲜血染红了，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背后的手因为攥得太久，淌下了一滴滴鲜血。
“为、为什么？”
祁言磕磕盼盼地问了出来，眼圈也不知何时红了起来。
但辞镜并未回他地话，直接就转身消失了，就像他突如其来地来一样。
祁言看着他消失的残影，逐渐被白色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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