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林渔眼珠子微动,意识还未完全清醒,上下眼睑都还未及分开,就听人说:“侯爷,人醒了。”
他内心震动,???侯爷?我还是再睡会儿吧!
林渔调匀呼吸的同时默数水饺,一颗水饺,操,好疼,他妈的,都侯爷了,用的药还这么拉吗!两颗水饺,水饺睡觉,这谐音梗其实是河南人发明的吧,林渔念着觉得小区那高中生他妈叫他睡觉时候的口音比较像水饺,三颗,林渔听到一声冷笑,强行忍住想睁眼的欲望,三颗。
“装腔作势。”沈剑冷声道。
林渔在心底叹了口气,一睁眼脸上就带了笑,看见沈剑正站在床边俯视着自己,不想太没气势,就意图侧身支起胳膊撑住脑袋,好歹潇洒一点。
一连三次杵空,林渔有点尴尬,手肘使不上力他也没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了,支撑着上半身稍起来一点,免得侯爷再垂头就垂出双下巴了。
“嗨呀,巧了嘛这不是,怎么今天想起来过来啊,吃了嘛您。”林渔自认稳重,他在小桌子面前也不这样,就是一看沈剑这副冷情冷性的样子,老忍不住想逗他两句。
“油嘴滑舌。”沈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评价道。
咋了,今天给他复习成语啊,林渔别提多疑惑了,“侯爷,您看,这天色已晚,回家吃吧您,咱这也没好酒没好菜的,就不留你吃—”
沈剑冷漠打断他:“这是侯府。”
林渔第一反应是:这又是什么成语,今儿还真要给他装到了?可恶!
然后才回过神来,什什什什什什么???!!!这是哪?!侯府,不是猴也不是后,而是侯爷的侯?
“哈哈,”林渔把笑声念白出来,“那我睡了还听大会儿啊。”感叹语气不足,又干笑两声。
“一下午。”侯爷惜字如金。
林渔这才分神出来打量正躺着的地方,相对大通铺的床,身下躺的这张简直是从学校的床到宜家的床的跨越,青罗软帐也就这个意思,瞧瞧这被子,嘶,光滑。他佩服于醒来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室内软装,精雕细琢的烛台,雅致的屏风,哪一出能让他有还在那一贫如洗的马厩的错觉!
林渔忍痛翻身下床,沈剑就在旁边冷眼看着,“那这也快到饭点了,我就先回了啊,真是打扰打扰了。”他兀自摇头,似乎深觉叨扰这一趟的不应该。
“站住,”林渔坐在床沿,维持着个要起身不起身的姿势,犹豫了一会还是站起来了,站住呢嘛。
沈剑:“”
他偏头去看沈剑,发现对方也正微皱着眉看着自己,两人身高有差距,并未在第一时间对视上,让林渔得以自然的转开目光。
林渔在等沈剑后文,好家伙,啥事能让这位未来侯不是,是现在进行时了,啥事能让咱侯爷纠结呐!
林渔移开目光的同时,沈剑也侧身了,目光正好撞上踹外开得灿烂的月季,颜色各异,凑在一起,很是好看。“侯府缺个花匠。”他干巴巴地说,好像安排他来这间房就是为了让他当花匠,而不是当时林渔情况看上去很吓人,而百花圃离后门又最近。
“啊?”林渔拖长音,实则是在想对策,过于措手不及了就是说,“不了吧,我哪会养花啊,花多金贵,养马”他声气越说越低,因为他看见沈剑脸色随着他吐出一个字就难色一分,但还是梗着脖子说完了,“挺好的。”
相处久了又细心点的话,还是能从沈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点情绪变化的,林渔好歹跟他同床共枕(划掉),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察觉得到沈剑眼神肉眼不可见地冷下去,然后他说:“不知好歹。”
就走了,走了,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林渔楞了半晌才追出去,不顾小腿传来的钻心的疼,打开在眼前关上的那扇门,是个院子,花很多,管不得需要有人专门养花,林渔来不及多看,直直朝院门而去,一打开人都傻了,这往拿走啊这。
林渔坐在洞开的院门口,五步到头的石阶上也点缀了些花草,看上去颇有点文人墨客雅居的意思,‘苔痕上阶绿’么?林渔乱七八糟地想,心里那叫一个愁啊!
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在院门口排开,正对院门还有一条曲径通幽的小路,硬生生分开了看上去原本连成一片的竹林,其实也不好说,要说是竹林后来才长得交缠在一起的,也未必有错。
一阵风吹来,竹海唰唰作响,人说不可居无竹呢,这赶得上纯天然空调了。
林渔在‘空调’旁边坐着,怀里抱着他的布鞋,“正面朝左,反面朝右,立起来走中间。”林渔双手合十摆了摆,握住鞋尖的手一使力。
一使力,林渔仰头,眼睁睁看见布鞋在空中高速旋转,然后掉竹叶上去了。
林渔:“”力使偏了。
去而复返的沈剑看见大开的院门脚步一顿,而后敏锐地听见左斜方被竹林掩盖住的不远处,发出不同寻常的竹叶互相碰撞的声响。
沈剑脸上的微表情称得上是疑惑了,他眉毛拉平,薄唇微张,平日不愿意说话都是因为话少,不想今日还能欲言又止,“你,”语调甚至都有了起伏,“这是在做什么。”
这一家伙给林渔吓得,抱住正好握竹干的手一滑,和竹节来了个亲密接触,他立马站好,一手叉腰一手扶头,斜倚在那颗大竹子上,他吸了一口气,做出来个‘我’的口型,眼珠子一转,“我乘凉呢。”说完就跟那憨笑。
沈剑:“”
春末,太阳落山后还是会有些凉,他看了看林渔,林渔赤脚踩在青砖上,脚背瓷白,一半天生,一半冰的,沈剑只需额头往上一抬就看见了那万绿丛中一点灰。
就像沈剑听不懂林渔在说什么只会选择性地捡些能听懂的,他不明白鞋是怎么上去的,也同样不会问。
林渔知道他看见了,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正准备朝向他走来的沈剑解释,这要说得体面就有些难度了,他正措辞呢,只见耳边一阵风声过去,吓得他瞬间闭了闭眼睛,‘啪’耳边传来重物击地的声音。
林渔:!!!
他瞪大眼睛低头看看,又仰头,一再查证掉下来的那只鞋确实就是自己的没错,而偏头也还能碰到沈剑的手。
林渔一点不吹牛,他看沈剑的眼神几乎是星星眼了。
天呐!自打沈剑走后他折腾了没有一小时也有四十分钟,那破鞋跟在上面安家了似的,死活摇不下来。
“怎么做到的?!”林渔一拍脑瓜,“我知道了,你多少是有点武功在身上的,天,失敬了。”
林渔鞋都顾不上穿,揪住沈剑衣袖直晃,“除了这个还会什么,轻功会不会?飞檐走壁!”他下巴划了个弧线给沈剑示意,全然不顾沈剑想要收回衣袖的抗拒,“葵花点穴手,乾坤大挪移,倒拔垂杨柳”他倒豆子一样,把能说得上来的招数,管他武侠剧里看见的,还是道听途说的,一一报一遍。
沈剑脸上的一言难尽已经极其肉眼可见了,这是非常不容易的,林渔要是留意一下就会发现,可惜他正沉浸在一些不太好说的幻想中。
“不会。”沈剑打破林渔的幻想,恢复他的冰山脸
林渔才构建出来的武侠梦,啪一下,没了。
“别站着,坐啊。”林渔随口招呼站在他和沈剑边上恭候着的人,话一出口才意识到人家可能是沈剑的侍从什么的,大概并不敢坐。
果然,被叫到的人像是低眉顺眼地看了眼沈剑,有些为难的样子,林渔正要说他只是随口说说,不料沈剑点了下头,沈剑的侍从似乎有些诧异,坐下后也浑身不自在。
“大家吃菜啊。”林渔左看看右看看,主人似的招待两声,觉得有点尴尬,又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没人理他,更尴尬了。
哦,林渔看着自己面前仅有的一只白瓷碗,桌上的两荤一素都只拿了个小圆盘。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他俩只是来给林渔送个饭?
但,送饭?主仆一块?未免有点太大阵仗了吧!林渔半张脸埋进碗里,猛扒饭。
沈剑在林渔看不见的地方,给了长安一个眼神,桌上的菜都快凉了,也没见林渔吃一口,难道是不好吃?
长安不愧是跟了沈剑这么多年的男人,立即会意,“林公子,吃些菜罢,公子瞧着清瘦很多。”说完顿了顿,看一眼沈剑的脸色,又道:“这些可都是侯—”
沈剑突然在一旁咳得昏天黑地,林渔依言夹菜的手都在半道上拐了个弯,他放下筷子,推了推手边的茶盏,“干哈呀,大热天的,”他皱眉看沈剑这要给肺咳出来的架势,心想不会是有哮喘吧,但话当然不能直接问,“你别是肩上的伤还没好吧,我都好得差不离了,你行不行啊?”
他问完就立马闭嘴了,男人可不兴问行不行。
“没事。”沈剑不动声色地躲过林渔要来碰他肩膀的手。
林渔慌吐了口气,还好,安全,他们这旮沓可能不流行这个,也忘了问沈剑那小侍从原本是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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