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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桃僵


一点寒光藏在粼粼月影中,悄无声息,杳无踪迹。

        莫显微身体不自觉抽动了几下,已经在昏迷的边缘。一股力量拖拽着他,他撑起眼皮努力分辨,一把刀正对着自己的脖颈,堪堪停留在一寸之外。

        “赖老救我!”莫显微看清来人,心下一松,急忙呼救。

        赖丑儿收回手,心里不住怒骂莫显微这个蠢货。他本以为只是逃了个细作,直到听说莫显微在江景阁中守株待兔才感觉不对。到江边一看,发现莫显微竟然与虎谋皮。

        赖丑儿火冒三丈,碍于莫显微还在云行暮手中,寒声道∶“放了他,莫家还能留你一命。”

        “是吗。”云行暮的手很稳,将冰刺压了压。冰刺阴寒,裹着魔气,若刺破皮肉,莫显微的灵脉就真的药石无医了。

        赖丑儿瞪着混浊的眼,勉强换了语气∶“你究竟想干什么?”

        “莫大公子,可还无恙?”

        赖丑儿一惊,终于想起来自己一直忽略的细节∶“你杀了他?!”

        “或许他吉人天相,正等你回去吊着一口气?”云行暮眉眼疏离,一点讽意如蜻蜓点水,转眼间就寻不到踪迹。

        “你!你!”赖丑儿面上发怒,暗自权衡利弊。莫显微虽在云行暮手中,但大概率是死不了的。莫峰把莫见隐当眼珠子疼,此时回去也许还有救。即便他此时离去,也可以通知其余长老来抓捕云行暮。

        归根结底,莫显微是比不得他大哥的。

        浓郁的魔气述说着对手的难缠,赖丑儿略过莫显微求救的眼神,不再犹豫,几个纵跃消失在江上。

        莫显微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云行暮松开手,霜华退去,寒凉却仿佛沁入了血肉中。他拾起落在一边的连霄汉,连着剑鞘抛给莫显微,顺手解开禁制,冷眼旁观。

        莫显微攥住剑柄,绷直了手背。

        未己,他做出了决定,反手将剑捅进腹部,勉力道∶“你走吧。”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云行暮的算计。云行暮对此乐见其成,甚至可能在暗室时就已经开始布局。莫显微不甘心于做一个富贵草包,他需要权势名利,直到执掌莫家,为众人首,直到把所以拦路的物事毁灭,才能抓住想要的一切。

        云行暮需要他活着,他也必须活着。

        不过是暂时的隐忍。

        江面被一片墨色晕染,岸上的人们心急如焚,碍于修为低微,不能靠近探查,只看赖长老急匆匆来,急匆匆去,莫二少爷却始终不见踪影。

        “是船!”

        小舟从茫茫雾气中显露,带回了它名义上的主人。

        “快救人!”

        今晚是满月。

        淡淡的光辉盈润了街道,万物沐泽在安眠中。门檐上的红灯笼像何人的眼,注视着月下的一切。

        寒风肃起,袖袍衣角猎猎作响。

        指尖攒不住血,一滴滴打在青石路上。云行暮站在寒风中,却像在被烈火炙烤。大大小小的伤口没有丝毫愈合之势,魔气横冲直撞,在灵脉中撕裂。

        当务之急是找到医馆。

        面白如纸的人影活像一只游荡的鬼,与人间了无干系。

        举目四望皆茫茫。

        从五年前起,他便孑然一身,难寻过往,不见前路。

        “家主果然明鉴!海波沈处蛇鼠一窝,罪有应得!枉我莫家容你苟活多时!就让老夫杀了你这魔头,荡涤罪恶,以卫正道!”

        身着道衣的老者不掩来意,森森言道。

        “你口口声声的正道,就是诱我师弟入魔,然后联合众人攻占海波沈处?还是说,用我的血和灵,换取莫大少爷前途似锦、天纵奇才?”云行暮掩住腥咸滋味,冷然盯着来人。

        “一派胡言!此番魔气冲天,你可还能狡辩?”白眉道人一甩拂尘,杀机毕现。

        “五年前,我不是魔修。”云行暮垂眸敛目,冷声道。

        “闲话休提!待老夫将你拿下,好好撬开你的嘴!”

        老道手中的拂尘看似平平无奇,却是由坚硬的寒铁所铸,杀人御敌皆是一把好手。云行暮勉力避过一击,口中渗出血来。视野不时变得灰暗,灵台也混混沌沌。他咬住舌尖,保持清明,不让老道有可趁之机。

        沉疴和新伤一拥而上,面前是猛烈的攻势。气力飞速消耗,魔气冲刷着灵脉,不断增加新的伤口。云行暮有点遗憾,既然会死在这里,不如一开始就把莫见隐杀了。

        老道的动作越来越快,不,是他变得越来越慢了。思绪和动作好像分离了,他知道该避开,身体却不听使唤,慢而又慢。莫寻道早就看出他气力不继,只是碍于某次家主谈及云行暮时偶然流露出的态度,没下死手。

        月华流转,叶舞风动。云行暮捕捉着老道的动作,心思急转,追兵如此迅速,看来莫显微还是太没用了些。若非莫峰突然闭关,也许他至今还在暗室中不见天日。能逃出来已是孤注一掷的最好结果。

        他的布局被破坏大半,伤势也无法自行愈合,现今已然全无退路。没有助力,没有武器,他便燃了这一身血肉,怎么也能扯下他们一块肉来。

        他从烈火重狱中爬出来,总不能空落落地回去。

        莹莹幽光皎洁如月,随风而起,落目而熄。

        他露出破绽,诱使莫寻道出招。耳中血流的汩汩声响突然停了下来,预料之中的钝痛久久没有到来。灰蒙蒙的视野落处,一只手握住拂尘的柄,挡住即将到来的致命一击。

        “你是何人?”莫寻道悚然一惊,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黑衣男子扬手推离拂尘,莫寻道使出的气力全打在自己身上,心脉骤乱,血流逆转,他踉跄着停在几步开外,快速吞下几枚伤药,一面平息伤势,一面防备二人偷袭。

        几缕魔气悄然渗入莫寻道的心脉,轻轻挑起他的怒火。

        男子并不答话,似乎根本不在意莫寻道的存在。

        就在几息之间,又两人追至冉平镇,各自取出武器站在莫寻道身后。

        “你可知得罪莫家的后果?!”莫寻道自觉丢了面子,寒声道。

        “怎么?是要烧杀抢掠,还是栽赃嫁祸?”男子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仿佛在期待他的答案。

        “你!”莫寻道怒极反笑,道∶“这是你咎由自取了!”

        说罢抽出腰侧的剑,直取男子咽喉。刚刚赶到的两人也从两边攻来,誓要将这无礼之徒斩于剑下。

        只见男子身形一晃,下一刻一把剑便被踢飞,斜斜插入青石中,隐隐可见几分裂纹。失去剑的那人手腕剧痛,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身旁的人扎了个透心凉。杀人者大惊失色,他明明是对着黑衣男子出招,怎的转眼间同伴就死在自己手上。某种温热的液体从眼皮中缓缓流下,他来不及去摸,也永远没有机会去弄明白那是什么了,一股巨力袭来,他的头颅上摆,黑汪汪的瞳仁占据了一整个眼眶,空无地向着同样漆黑的夜空。

        莫寻道两股战战,又惊又恐,连逃走也成了痴心妄想。他终于发现,这个人甚至没有用灵力。

        云行暮只能看见黑的灰的深深浅浅的颜色,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有些茫然脆弱。

        越宿微解决了三人,走到近处,道∶“师兄。”

        云行暮早已看不清东西,闻言顿了顿,说∶“……是你啊。”

        “你入魔了。”

        云行暮昏昏沉沉,听到这句话,略略笑了笑,没有说话,沿着冰冷的石墙缓缓滑坐在地上。血腥味又轻又浅,冷意从骨子里渗出来,仿佛有风在流淌。

        “别睡,师兄。”越宿微蹲下来,观察他的神情∶“你伤得很重。”

        云行暮倚着墙,似乎已经睡着了。

        越宿微突然出手,像是要扼住他的脖颈。

        云行暮略略掀起眼帘,漠然对视。

        越宿微笑笑,手悬在半空,问道∶“很痛苦吧?师兄。”

        痛苦么?

        一些记忆如乱飞的残絮,静默无声,纷纷扬扬从眼前路过。不知怎的,曾拥有的某种应时而生的情感,也随着记忆一同死在了过去。痛苦的感觉,大抵是有的。在醒来发现只有自己一人,而后被当作罪人时;在被关在暗室中,忍受折磨时;在被剥夺灵力,看着别人用自己的血成为天之骄子时……

        现在想来,却什么也抓不住,只留下一地空茫。

        云行暮前所未有的清醒,他注视着面前的人,恍然间发觉五年的时间已经太长了,他们都不复从前模样。

        “你的目的。”

        越宿微没有收回手,只是道∶“我救你,你的命归我。你可愿意?”

        他的话很奇怪。

        云行暮微微蹙眉,几刻前,他给了另一人别无选择的选择,几刻后,他便也面临此种情景。

        可谓世事无常。

        纯正的魔气凝于指尖,半垂在云行暮的眼前。云行暮察觉到同出一源的魔气,也感受到有种强烈的吸引力,驱使着他去触碰那只手。

        怎么会这样?

        “好奇?”越宿微漫不经心道∶“我也想知道,我的肋骨怎么会在你身上。”

        “那你要杀了我吗?”他平静地问,压下疑惑和怀疑。究竟是他忘却了一些事,还是越宿微在故弄玄虚?

        “怎会?我可是专程来救你的。”越宿微言笑晏晏,把魔修的善变诡谲演了个十足。

        是这样啊。

        眼前的阴影越来越重,云行暮合上眼帘∶“劳烦。”虚弱和失血早已耗去他的大半心力,如此这般,他不再抵抗,任凭神识坠入漆黑的深潭。

        劳烦什么?

        劳烦来救他?劳烦来杀他?

        真是……不肯吃亏。

        越宿微嘴角略微勾起一个弧度,自顾自道∶“也罢。活人总比死人有价值,师兄……”最后两个字悠悠弥散在空气中,似有未尽之意。

        越宿微给他喂了颗丹药,姑且吊着命,临走顿了顿,还是放缓了动作,不至让他伤上加伤。

        瘦削的脊背安静地窝在臂弯里,越宿微的目光在他的心口处停了停,随后再不看他。

        明月半倚天边,恰和彼时月,问故人,云云几度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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