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淳福晋见到大汗，瞬间扑上去，整个人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皇太极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眼神深沉地望过在场的所有人。
他自崇政殿听到心腹的禀告，得知淳福晋有喜，批完了手头上的奏折就往后宫赶。
途中得知淳福晋不在自己的寝宫，而在哲哲这里，又调头转到这里。
但他没想到这里这么热闹，后宫的福晋几乎都凑在这里了。
除了赏花宴和一些不寻常的年宴，他还未见人这么齐过。
他嘴角轻抿，带着淳福晋走到高位。
哲哲连忙从主座退下，侧身站在皇太极身边:“大汗。”
她手中捏紧了帕子，就怕那老奴到时候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淳福晋趴在皇太极的怀里，清丽的脸上，泪水顺着下颚滑落下来。
“好了。”皇太极细心安抚着她，大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别哭了，小心孩子。”
淳福晋下意识止住了眼泪，手不自觉地放在了肚子上。
对淳福晋来说，自从知道了自己将要做母亲之后，就对肚子里的孩子多了一层保护欲，见到有人要害她的孩子，反应才会如此之大。
皇太极手下是哭声渐缓的雅淳，他目光凌厉，落在哲哲身上:“你来说。”
哲哲福了福身，指甲陷入手掌中的肉。
但她这时候不能慌。
她低着头，恭顺地答道:“淳福晋今日落了红，继而被诊出有孕，刚刚太医瞧过，缘是因为她身边有老奴胆大包天，给她加了料，这才导致淳福晋落红，大汗放心，我一定严审这老奴，给淳福晋一个交代。”
虽说哲哲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暗暗揪紧，她不希望大汗掺和进来。
只要把这老奴交给她处置，到时候再安排个意外，伪装成畏罪自杀的假象，口不对证，自然无从指认。
然而她的愿望终究是落空了，听到这里，皇太极勃然大怒。
他一掌拍在暗红色的实木桌上，斥责道:“刁奴。”
老嬷嬷被一旁的人给提溜上来，跪在皇太极面前。
感受到这蓬勃的怒火，整个人抖得和筛子似的，跪在地上就把头往下磕。
皇太极气不打一处来，起身上前，一脚踩在了这老奴的胸口:“尔竟敢——”
老嬷嬷被这一脚踢得差点飞出去，踹在地上，呕出一口带着沫子的血，蜿蜒趴在地上，如同一只丧家之犬。
皇太极胸口起伏，显然气尚未消:“给我审，看她背后是谁。”
淳福晋看着这血腥的场面，躲在椅子后面，脸上淌着眼泪。
老嬷嬷毕竟陪伴她良久，此时见到老嬷嬷凄惨趴在地上样子，着实也把她吓了一跳。
训练有素的侍卫带着弯刀进来，把这老嬷嬷一提，就像是提着一条死狗一般，把她提到外面。
很快，外面就传开老嬷嬷的惨叫声。
惨叫伴着痛呼，传到屋里所有人的耳边，各个福晋面面相觑，而哲哲压着心慌，手撑在桌子上。
屋内气氛压抑，没有人敢大声说话，而皇太极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面色沉肃，整个人的气息压抑到极致。
审那老婆子的侍卫都是训练有素的八旗子弟，曾都跟着上过战场，此时面对一个小小的老嬷嬷，不过几下，那老嬷嬷就受不住了。
外面传来虚弱的声音，有侍卫握拳向皇太极禀报:“禀大汗，那老嬷子招了。”
哲哲脚下一趔趄，差点站不稳。
皇太极问:“是谁？”
老嬷嬷本来虽受哲哲指使，却也不敢指认她，毕竟谁不怕一个大福晋的报复？
但皇太极亲自下令审，手下的侍卫又手段狠辣，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不过一会儿，就让她再想不起得罪大福晋的下场，只知道自己半条命都要没了。
侍卫犹豫了一下，脸色微妙，看了眼哲哲，跪地道:“那老嬷嬷说……是……大福晋。”
最后三个字咬字很轻，但屋内寂静，所有人都听到了。
雅淳不可置信地望着哲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求到了杀人凶手上去。
虽说大家都知道哲哲没有阿哥，也听她曾为此焦虑，但哲哲面上装得极好，哪怕是谁也无法轻易从她脸上看到狠辣或恶毒的表情。
她永远是端庄的，大方的。
此时，这个答案响在她们耳边，让她们不禁有些胆颤，她们之前曾接手过哲哲的东西，是否也有问题？
面对着众人探究的眼神，哲哲终于还是慌了，她仰面看着皇太极:“大汗，切勿听那老奴一言之词啊，说不定是谁指使她。”
哲哲知道，自己所能吸引他的，不过是贤惠、大方、端庄优雅，能永远给他处理他想要她做的事情。
而非争风吃醋。
此时，自己多年戴着面具就要破碎，她怎能不慌？
皇太极皱着眉头，显然也不想相信这个结果，除了和哲哲多年的情分，更多的是她的背后势力。
哲哲的背后是科尔沁部，而科尔沁的部长等人还暂留宫外，此时正处在和明朝开战之时，不宜闹得太僵。
他斟酌片刻，对侍卫道:“再审。”
侍卫抱拳:“是。”
随即手搭在弯刀上，弯腰下去再审。
众人知道，这就是轻拿轻放了，最后哪怕审出来依旧是哲哲，恐怕也不会因此受到较大的惩处。
雅淳颤抖着嘴，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
皇太极垂眸看她，面色平缓了许多，安抚她道:“我命人送你回去好好养着，要什么吃的就和厨房说，我让人把补品都送到你宫里去，什么都别想，好好养胎。”
雅淳抬眸看他，低低应了:“嗯。”
皇太极话锋一转，语气难辨地对哲哲道:“你这几日就不要出去了，等此事审完再说。”
这就是要软禁哲哲了。
哲哲无力靠在桌子上，指尖抖了抖，还是恭敬地福身，接受了这个安排:“都听大汗的。”
等一切最终落幕，大家看戏也都看得困了，福晋们掩着帕子，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海兰珠:“本以为可以有好戏看呢。”
虽然也的确看了一场大戏，但对她们来说，哲哲轻易不会被废，此事轻拿轻放，的确有些不如二人撕扯来得有趣。
前朝政事的确忙，哪怕得知了淳福晋有喜的喜讯，皇太极也不免被繁忙的政事给叫走。
正是金兵入关的关键时刻，对付明兵的武器要研发，领兵的将士要从众人中选择，鳌拜手中还有一堆政务要与他商议。
本来热热闹闹的宫室一下子冷冷清清。
哲哲身边的乌兰搀扶着扶着额头的哲哲，语气担忧:“大福晋？”
哲哲摆摆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她不会被这点小事打倒，等她沉寂一阵时间，再出去，依旧是风光的大福晋。
她身边得力的老嬷嬷扯过乌兰，对着哲哲劝道:“大福晋，那些办法都治标不治本，最重要的，还得是您自己怀个小阿哥啊。”
哲哲手撑着额头，她能不知道吗？她吃了多少偏药，一点用都没有。
老嬷嬷凑上来，神神秘秘道:“不过这次，老奴带来了个好东西，肯定让大福晋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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