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指腹为婚
这孩子约莫十一二岁大，身上沾了些许泥巴，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有神，此刻里头写满了仓皇无措。
“你是哪家孩子？怎么爬上树了。”莫不是个小贼，吴管家心里琢磨。
小孩嘴巴抿的紧紧的，警惕地看着他们。
大厅之中几个大人围着一个半大孩子，倒显得欺负了人家。
管家又问：“你该不是个小贼，想偷东西吧？”
那棵树刚巧长在院外，想爬进来也很容易了。他越想越有可能，偏那孩子一个字也不说。
管家抬头看着自家两位主，却不敢看他们的脸，说道：“老爷，我看这就是个爬墙偷东西的小贼，您看如何处置？”
那孩子一听他这样说，用力皱起了眉头，大叫道：“我不是小偷，我只是不小心掉下来的。”
身子小小腰杆挺的到直，俨然一幅被冤枉了的模样。
“那你没事爬树干嘛，好玩吗？”北羲问，好像凡间的孩子确实是有这么个爱好。
孩子听后一句话就要说出来，又憋了回去，一张脸鼓着。
北羲看着思索了片刻，问道：“你家大人呢？”
还是没有回应。
“拉去见官吧！”一直没开口的老爷拍板。
话落，等着的小厮就走过来拉起男孩。
那小孩也是急了，用力挣脱起来。
只见他红着眼睛，大声说道：“我说我说，别抓我！”
小厮不敢再往外拉，但还是提着他的两只手。
“我是想听书院先生讲学，可是我家没有银子了，我只能爬到树上听学。”越说越委屈。
他哭着恳求道：“老爷，你们不要拉我去见官，我知错了，下回不爬树了”
这旁边是个私塾？倒是挺巧的，北羲想，只是
“你在树上，听得清里头在讲什么吗？”除非是顺风耳还差不多吧。
那孩子听后低下头，呐呐道：“其实，只能听到几句而已”
倒是怪可怜的，她看了看身旁的人，想看看他是如何解决的。
禹辉淡淡看了他一眼，说道：“下次勿犯了，回去吧。”
那孩子听后却哭的更大声了，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管家把孩子送了出去，好声叮嘱一番，看孩子跌跌撞撞的回去了，才叹了口气。
要说他也是倒霉，今日是第一次见新主家，就遇到了这事，再想起那时主家盯着自己的眼神，心又凉了半截，这第一印象怕是不理想啊，想此，不由又叹了口气：“唉~”
晚间，夫妇二人简单收拾了翻，天后娘娘先躺到床上，却升起了苦恼。
这凡间的床真小，在天宫，二人其实很少亲近，毕竟主宰着三界众生，凡人都道神仙好，哪知神仙也是很忙的。他身为天帝，更是如此，成婚之后二人一起相处的时间倒是很多，几乎很少分开，可都是些与其他神仙一起的时候，要不就是一起去天庭朝会，那种一上就是很久的会，偶尔私下相处，也是去观赏什么仙境，夫妻间亲密有过，但却不多。
可从下凡来之后，她觉得就连那层不可见的屏障都在隐隐地松动，这也太不对了，北羲心想。
天帝已经灭了灯，脱鞋躺上来。
床更小了，娘娘心道。
他倒不是很在意，侧身搂着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
大约过了点时间，她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他晚间撤下了两人身上的术法，但不管他是何模样，那股子浑然天成的气势却怎么也隐藏不了，她不是不明白，今日的那些人看到他都是怕的，哪怕他已经很低调了
“可瞧清楚了？”朦胧的黑暗中，他的声音忽然想起。
北羲有些心虚，想不到被抓了个着。又有些憋闷，他似乎总能猜到自己在想什么。
他搂着她的臂膀紧了紧，一只手放到她腰上。
“北羲。”他轻唤。
她不明所以：“嗯”
“床是不是有些小？”他问。
她没说话，因为不知作何回答。
“其实，这是凡人的小把戏，因为，他们这里有一句话。”他的声音很温和，却透着说不出的感觉。
“什么？”
“春宵一刻，值千金。”
说完就覆了上去，床帐也跟着随风落下。
第二日，对于神仙夫妇来说，是没有时辰观念的。
临近中午，管家在外踌躇不前，总算把门给盼着打开了，男主人还是昨日那副有些骇人的样子，管家不敢抬头，恭敬地行礼：“老爷。”
“何事？”他问道。
管家忙回禀：“昨日那孩子的娘过来拜访，就在厅里。”
已经一早上了，本来是在门口等的，后来实在太久，那妇人又不肯走，就只好先带进来了。
禹辉听后沉默了一下，才说：“让她再等片刻，夫人还未收拾好。”
管家闻言真的松了口气，应道：“哎，小的这就去。”
北羲听到动静，管家走后就出来了，她看了看天色，太阳正巧在头顶上，问他：“我们是不是起晚了。”
天帝倒是觉得没什么：“不用在意，好不容易下来，总要随心些。”
她却不觉的，而且，本来是可以早些起来的。
接收到她的目光，天帝难得不自在，轻咳了下：“昨日那孩子的娘前来拜访，在厅里等着。”
北羲听后也不在纠结了，刚巧丫鬟拿着洗漱盆巾走了过来，她进屋简单收拾了番，另一个丫鬟也走了过来，跟着她一起去前厅，禹辉倒是没有跟来。
初见那妇人，北羲心理惊讶了一番，这不就是昨日刚下凡看到的那位。
那人却没有认出她，见到她出来，连忙拉了身旁的小子起来，见了个礼，说道：“这位就是余夫人吧。”
北羲笑了下：“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怎么亲自跑来了。”
那妇人显的很不好意思：“小妇人是这孩子的娘，昨日回家看他神色不对，追问之下才知是冒犯了贵府，今日特来贵府赔罪。”
只见她拿过带来的竹篮，打开上头布巾，是半篮子的鸡蛋，个个白又大，她递了过来：“这是小妇人一家的赔礼，夫人莫嫌弃。”
这怎么好，北羲推辞：“你带回去吧，我们也没有怪罪。”
小妇人见此，以为她看不上，苦笑道：“夫人莫怪，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些是我们家攒半个月的了，是我与相公的一点心意，您不收下，我与相公也无颜面再出门了。”
这么严重，北羲一愣。
“我不过是未收下，不必如此严重的，与你们出不出门有何相干”她实在是不明白。
小妇人听闻后没说什么，只是恳求道：“您收下就好，这样我与相公心安些。”
抛不过她，不过是一篮鸡蛋罢了。
“行，那就多谢了。”她示意丫鬟去把鸡蛋拿过来。
妇人见她们收下了，这才松了口气，北羲倒好奇了，她昨天就看了孩子的气运，现在又仔细看妇人的，发现确实是受困局面，倒不是什么大劫，只要走出眼前的困局就可以了。
她说：“鸡蛋收下了，我们并未怪罪，你们宽心吧。”
妇人听后感激道谢：“多谢夫人，我们这就走了。”说完她拉了拉孩子，示意他跟着一起道谢。
那孩子也机灵，跟着道了谢，可等妇人拉着他准备走的时候，却硬是处在那里，直直看了过来。
北羲觉得他心思比他娘要多些，这也不是坏事，听他娘的语气，看来夫妇都是比较直白的老实人，这样的人，是很容易吃亏的，多个聪明些的孩子，教导的好，是幸运。
孩子娘见孩子如此无理，怕再冒犯了，忙拉了他准备回去，那孩子却怎么也不肯走。
北羲不语，想看看他要如何。
只听他问：“夫人，我还可以爬那颗树吗？”
北羲一愣，却马上反应过来。
“那树可在我家院中？”她反问。
男孩摇头。
北羲笑了笑：“既不在我家院中，我又如何管的了你。”
男孩一听顿时笑了，显得很开心。
“只是”北羲停顿了下。
男孩笑容一僵。
她接着说道：“你这天天爬树也不是办法，而且听的也不全。”
“不碍事的，我只要白天听完，晚上回家再问我爹就好了，爹白天要去当铺记账，晚上就可以教我读书了。”男孩连忙说道。
北羲说：“那不是太麻烦了。”
妇人一听，连忙道：“也不是太大的事，孩子爹是有学问的，虽然白天要去做活，晚上教孩子也花不了太长时间的”
天后娘娘想了想：“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我看他倒是喜欢读书”
“这样吧，我有一院子的花需要打理，你平时可有空？若你愿意，我先雇你一段时日，孩子读书需要多少银两？”她问。
那妇人显然没料到对方来这一出，踌躇了下，还是如实答道：“除去笔墨钱，一年需五两银子。”
北羲想了想，让丫鬟去唤管家来。
吴管家就在厅外，闻言倒是马上进来了。
她问：“我们这下人的月钱是怎么算的？”
这就是她想住客栈的原因，凡间的杂事太多了。
管家说道：“回夫人，小人是一月十五两，小厮一月七两，丫鬟六两五钱。”
北羲听后点了点头，对妇人道：“你可愿意到我这里做活，每月就按六两五钱的给，我可以先把工钱给你，你带孩子去交钱读书，如何？”
还有这等好事，妇人也不管什么矜持了，为了孩子的前程，她当下激动的跪下道谢。
那孩子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被他娘一拉才反应过来，跟着跪下了。
北羲让管家带他们下去，自己回了主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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