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第二天一早，颜妍要去表姐的工作室拍卖家秀，顺路送程程去医院。

        两人在早上七点多出门，比起这两天颜妍了解颜洄的作息要晚，所以在家门口碰到正好也出门的颜洄，两个人多少有些诧异。

        出门的的时候，颜妍和程程正在讨论今晚是否还在颜妍家的问题，开门就看对面的颜洄看着她们俩。

        话题被偶遇打断，颜妍上前一步按了电梯下行键，一边问拄着拐出来的颜洄今天怎么更晚。

        他像是没睡醒，头顶几缕头发支楞着，戴着副黑框眼镜，声音里含着些许困倦：“第一场没我。”

        “哦。”

        “大明星，薅薅你的头发。”程程见他无精打采，总觉得这段时间见明星镜头外的私人模样超标，包括这两次的许蔚然。

        颜洄敷衍地拿手抓了抓，效果没好到哪里去。

        颜妍倒对颜洄这个状态见怪不怪，多少年了，他没睡醒都这样。读高中的时候，他偶尔会在周末回来待两天，颜妍住校，也只在周末回家，两家人很难得碰到一起，随便在哪家，总会吃一顿饭，主厨一般是颜妍爸爸，做一桌子好菜，目的是给两个孩子开开荤。

        那个时候周末回家比聚餐还要雷打不动必做的事，就是睡懒觉。颜妍是因为每周持续早起晚睡累的，颜洄是因为训练量大，竞争大精神压力大磨的。

        两家大人对从前看不惯孩子睡懒觉就是改变的，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于是两个人更加肆无忌惮，日上三竿才起，醒了就坐在沙发上醒盹儿，一个比一个头发乱，颜妍还能抓一抓扎起来，颜洄那时为了做造型头发比一般学校的男生的稍长，那叫一个野蛮生长，抓了也没啥用。

        这时住得远近的区别就体现出来了，程程跟颜妍关系好是因为从幼儿园一直同班，高中同校，两个人脾气相投，又都是女生，好多事都结伴做，而颜妍跟颜洄，如果只是从高中起就不怎么见面，可能到现在也生疏不少，但好在两家一直住对门，无论怎样，总能从父母那里听到对方的消息。颜洄是否是这样想的颜妍不知道，但她就是这么觉得的。

        进了电梯，颜妍关心了几句颜洄的脚，又跟程程约好下班来这边烤饼干，程程家还没有烤箱，准备借颜妍的烤箱做些甜点送给导师和同门，转眼就到了负一楼，三个人一起下了电梯，程程坐颜妍的车，颜洄有人来接。

        颜妍买的车位距离电梯有点远，不管白天晚上，在停车场这种地方多少都有点吓人，颜洄的车位离电梯近，除了楼栋几步远。

        颜洄走得慢，看着两个人往前面走，在后面闷声说：“以后你停我车位。”

        颜妍回过头，正好颜洄车位上的保姆车驾驶座上的窗户打开，来接他的是杨哥。

        她松口气，实话实话：“你之前说过的。”

        他极短暂地蹙了下眉，似乎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

        颜妍无语，补充道：“我平时也会停你这里的。”

        一看他就是忘得彻底，不过上次说这话两个人还在读大学，这几年他哪里回来过几次。那时颜妍这房子车位都是父母给买的，车子还没见着影，准备订下来的时候颜洄还当天飞当天返，特意回来看了一眼，好像就是那个时候说的。

        颜妍和程程跟杨哥打了个招呼，对颜洄说了句“走了”转身就走。颜洄由下车的杨哥扶着上了车，按下了车窗，对着两个人的背影道：“我六点下戏。”

        两个人听得一乐，笑着转身招招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表姐的工作室开了有些年头了，粉丝也有六百来万，主打的买家群体是学生，卖的都是平价服饰，优点在于便宜舒服还有搭配。

        最开始是表姐大学毕业想自己创业，正好赶上了那个热潮，开始两年水花不大，大学的时候颜妍去工作室那边玩，看到那么多衣服，觉得新鲜自己搭配着玩，她遮着脸，由表姐顺手拍了几组照片觉得效果不错，从随便拍拍，到形成了自己的风格，颜妍成了吸引客源的一部分原因。

        颜妍在那个时候把所有的压岁钱都入了股，等店铺规模变大，有了两个小模特，颜妍就不做模特的工作了，但作为唯二的老板，还是需要定期去点卯的。

        小模特之一是舅舅家的小表妹，表姐的亲妹妹，这次去工作室除了新品的拍摄还定下了年后为购物节上新，去日本拍摄顺便几姐妹一起旅游的事。

        回去的时候依然顺路接了程程，两个人从医院回到家已经六点多了。不巧，正好碰到下戏回来的颜洄。

        至于为什么是“不巧”，全然是因为这次颜洄身边只站着一个李召，颜妍熟悉的杨哥和稍微熟悉的阿杰都不在。

        两波人相遇在地下一层，颜妍和程程正笑闹着往单元门走，路过早上停在颜洄车位的保姆车时还感叹颜洄今天居然晚去早回，没想在电梯前见了面。

        李召还是那个经纪人李召，看到颜妍之后的第一反应是翻了个白眼，作为颜洄十年的经纪人，对于颜洄房产不说全部了解，七八分总有，这样他自然也知道颜妍住在颜洄的对门。

        但这是颜妍第一次在这里看到他，他可能也没想到能碰到颜妍，于是当着颜洄的面，毫不掩饰地做出了厌恶的表情。

        颜洄本来就不太好的表情当场就冷了下来，他还没说话，李召先阴阳怪气，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说：“哦，颜小姐。”

        他这一个称呼就能把人气个倒仰的能力，完全不像是八面玲珑的金牌经纪人。

        颜妍皱着眉，她现在这个年纪自然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不知所措，就当没听到一样，只因顾忌着颜洄，到底没说什么。

        她看了一眼浑身低气压的颜洄，他戴着帽子，帽檐压得低，因为身高的关系，又没戴口罩，颜妍抬头也能看到他的表情。颜洄绷着脸，瞟了一眼电梯到达的楼数，冷冰冰地喊了声李召的名字。

        电梯“叮”声到达，他探出一只手，压住打开的电梯门，对着颜妍和程程的声音平缓些，道：“你们先上去。”

        颜妍自然也不好让颜洄为难，况且她也不知道跟李召同部电梯会不会激发她的暴脾气，拉着程程上了电梯。

        程程一直没说话，等到电梯显示屏已经显示上升到三楼了，才说：“我真觉得李召像是那种恶婆婆，马上甩给你100万，让你离开他前途大好的儿子。”

        颜妍被程程的说法逗笑，因为颜洄跟李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而沉重的心情稍微缓解，肩膀撞了撞程程：“瞎说。”

        其实程程说得并非全无道理，李召是一手挖掘颜洄的人，当年初中毕业的暑假，五人组一起去成都看大熊猫，路上碰到才艺比赛的报名宣传，颜妍和程程当时想捉弄几个男生，把几个人的信息都填了报名表，填表的时候被来找的她们的颜洄逮住，正要毁掉报名表，被李召一眼看中，当场被颜妍撺掇着来了个吉他弹唱。

        颜洄一向对她们的要求没什么反抗力，加之他虽然内敛，但并不是一个怯场的人，很自然地，李召游说颜洄父母，颜洄本人，画了些大饼，把颜洄签到了自己手下。

        刚接触那几次李召对颜妍都还没什么关注，后来颜洄老跟她们几个联系，李召就觉得跟男孩儿玩儿没什么，但公司是要把颜洄包装成偶像的，偶像的身边不能有一个甚至两个关系亲密的青梅，这之后他就对颜妍明显排斥了。

        不过李召是一个成年人，当时他对颜妍的恶意从来不会在颜洄面前表现出来，他并非对颜妍有什么具体的排斥，但是小孩子很敏感，颜妍从小生活在充满爱意的环境更敏感，那种不太对劲的感觉一直存在。不过高中的时候颜洄就忙起来了，她和李召更是没什么接触的可能，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这些年两个人见面次数一个手数都要不完，表面和平都用不着维持。

        不过，李召这么明目张胆阴阳怪气说颜妍还是第一次。

        联想颜洄之前透露的合约即将到期，她大胆猜测，自己不小心撞上了颜洄不想续约，李召被气得冒烟的枪口上，毕竟事实很明显，这几次眼见的李召颜洄的互动都是不咋和谐的。

        “不过我说真的，这么多年了，我还好，总共没见两次，李召咋对你还是这嘴歪眼斜的样子啊？”程程顺手挽着她，一副不能理解的语气。

        程程不知道颜洄合约到期的事，自然猜不到李召这个样子很有可能是迁怒。

        颜妍想了想，透露两句：“他好像合约要到期了。”

        “哦，”程程若有所思，“那他还跟着颜洄明显是不想放弃这棵摇钱树嘛。”

        颜妍颇为认同地点头，没想程程突然一个大转弯，说：“不过，他真的没有一点防备你跟颜洄在一起的意思吗？”

        颜妍被她这句有点绕的话愣了下，正要回答，就听程程语不惊人死不休：“诶，你真对颜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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