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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五章 半仙籤言


  乔向斋见郑庆义仍坚持自己的主见就说:“我知道你的脾气,我可不是劝你啥的,但是,我还是要说一说。吉林牛家知道否?”

  郑庆义肯定地说:“知道!吉林牛家‘砸锅牛’如此闻名,那能不知道呢。对了四平街那疙瘩还有个分号,我在四平街时就知道‘砸锅牛’。‘升’字号名声大了,可跟你那益发合齐名啊。”

  乔向斋说:“跟你一样买空卖空投机,不过没成。透支太大,无法补救。想当初比益发合还要冲,那知一朝失手大厦倾啊。此事一出,总号召集开会通报此事。听说后我感到很震惊,情况跟你相似的很,家还没回就到你这了。”

  “噢?”

  “我知道你的脾气,先说好,我可不是劝你啥的,只是通报一下我知道的事,这个是大事,我不能不来告诉你的大事。”

  郑庆义奇怪地问:“头一阵子我看还好好的,咋了?”

  乔向斋说:“已经关门了。”

  乔向斋说的吉林牛家,开的铺子叫源升庆。在吉林城拥有几十家升字号商铺,同时,在东北各主要城镇都设有分号。牛子厚将经营大权移交给他的大儿子牛翰章。牛翰章接手后为了快速赚钱,空买大量的大豆,款项由吉林永衡官银号透支作为保证。买后大豆价格一直下跌。造成无限透支,酿成苦酒。吉林永衡官银号见牛家亏空太大,翻脸不认人,或许就想搞掉牛家,来一个限期收回透支。牛家已经无力偿还了,永衡官银号就查封牛家升字号买卖用以清帐。就这样,牛家升字号的多数买卖,连同房产一千余间交给永衡官银号抵债。保留家乡的财产和房产。可惜呀,历经百年的老字号毁于一旦。

  乔向斋说了事情的经过后说:“买空卖空挺坑人,一不小心就会陷于绝境。谁输谁赢?”

  郑庆义说:“哎呀,牛家就这么完了,太可惜啦。我看不是买空卖空挺坑人,怪就怪那家官银号不通容,如果不逼迫强行收回,给点时间通融一下,牛家也不至于此。”

  乔向斋见郑庆义仍坚持自己的主见就说:“话到是这么说,我以为,一定是量太大,短期内难以归还。要不如何倾其所有财产抵债?我看凡是靠借款买空卖空的,早晚都难脱此运。”

  郑庆义说:“这话我赞同。”

  乔向斋:“你现在是走麦城。我记得你做过空头,这次你要是卖空,可就赚大发了。”

  郑庆义:“从打易帜后,我做过空头。我以为,该跌到头了。这不像似民国十五年,做空做多有个具体对象。现在是摸不着边,见不着影。”

  乔向斋:“不应该说是走麦城,走麦城是彻底败了。你现在还是胜负未定。”

  郑庆义:“是啊,靠时间,难熬啊。”

  乔向斋起身告辞:“该说话我都说了,怎么做还须你自己定砣。如需乔某效力尽管吱声。”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的确是当局者迷。该放手时,我会放手的。不过等待时机而已。不管咋说,我得谢谢乔兄。”                              

  乔向斋走后,郑庆义自语:“向斋何意?难道我真得休了她?”突然,以前做的梦浮现在眼前,用称杆掀玉花的盖头,称杆突然折了,玉花的盖头没掀起来,自己在梦中惊醒。可称杆子折了终究不是好事,是不是预示着我俩中途分手,难道说这是天意?

  年青的进屋,小声说:“东家,票订好了,后天的。”说完向外看了一眼说:“人和长掌柜来看您来了。”

  郑庆义一怔:“谁?”

  “人和长方掌柜。”

  郑庆义一下起来,大步奔到门口:“师傅,您老咋来了?身子骨还好吧。”

  方明瑞紧张兮兮地说:“我身子骨没问题,到是你呀让人放心不下。当初就是因为你买空卖空咱爷俩闹掰的,我是怕你吃亏呀。”

  “师傅,您老放心,我没事。”

  “我知道你烦我啰喱啰嗦的。可我还要说,信不信由你。”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很旧的粗布包,慢慢地把它打开。露出草纸包。

  郑庆义:“我知道,您老是为我好。”

  “好不好说不上,你看这个信不信由你。”

  方明瑞慢慢剥开,共包有四层纸,最后从里面露出一张宣纸,上有毛笔字。方明瑞小心亦亦把它递给郑庆义。

      郑庆义用双手接了过来。也细心地展开,轻声的读起来:“牛头八面昌,扶主远名扬;四渎深且阔,聚敛更有方;  

  眉陡棱其高,遇险神相帮;大眦目似圆,经营才智良;

  鼻隆贯额通,财厚势力强;鹰勾双孔含,半途折锋芒;

  唇厚福可依,妄言惹自伤;两耳轮贴后,命大富贵长。”

  郑庆义念完后就笑着说:“师傅,没见过你写什么诗的,再说我可弄不懂这玩意。啥意思?牛头马面的。”

  方明瑞严肃地说:“你还笑,这是个籤语,写的就是你,二十多年发生很多事情,上面有些话已经应验了。还有很多话到现在我都没弄没明白。当年我也是听人谗言才把你骂走的,我很后悔呀。你可别往心里去,不是因为你发财了我后悔,而是……。对了,你还记得当初小老乡领你到我哪,求我留你入号的事不?”

  “记得,咋不记得,到现在我还感激你呢,不是您把我留下,我能有今天吗?唉——,师傅,都愿我脾气太大了,惹您老生气。”

  “那事都过去了,就不要说了。记得我是让你第二天听信,其实,那天傍晚我是去找了王道士,就是疙瘩岭哪。你没见着的那个王道士,这是他为你算的,留下了这首诗。还有一首你看看。”说着又递给郑庆义。

  郑庆义没信过啥,对这种东西也挺反感,自以为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算命那玩意不可信。但是碍着师傅的面子不得不再看看,于是从师傅手中又接过一张旧纸,只见上面写着:“亥子丑时方可旺,寅卯辰已还相宜,富贵莫忘勿相冲,定然牢记未分离。”

  郑庆义更是糊涂了,这师傅是怎么了,诗里说些啥乱七八糟,故弄玄虚。所以。随便看看就又还给方明瑞。

  方明瑞正了正身子指着上面的字说:“你看,亥子丑,亥是辛亥,宣统三年;子是壬子,民国元年;丑是癸丑,民国二年。初时我也弄不明白,只注意那个籤语。今天想起这个事,就把这些东西找出来瞅瞅。忽地明白了这首诗里说的都是年份。你看,寅卯辰已还相宜,寅就是甲寅民国三年;后面就乙卯、丙辰、丁已。回头想想到站内头三年,正是人和长兴旺的时候,直到民国六年、你出号那年,买卖都不错,是不是应了上面的话?你再看这句富贵莫忘勿相冲,这勿就戊午,咱俩就是这年叽咯起来的。嗨!这勿不仅说的是不,而且还指戊午,当初我就没想明白。最后这句你看,定然牢记未分离,末分离,不是没分离。未,已未就是民国八年,咱俩不正是民国八年分开的吗?寒山你说这不是验证了吗?”

  郑庆义听了方明瑞长篇大论不觉好笑,但又不能拂了师傅的面子就说:“也许是碰巧了。”

  方明瑞又往下说:“这我知道,巧就巧在和这个籤语合上了。如果没有冲突,我没骂你那么狠,至于吗?”

  郑庆义不得不说:“师傅说的也不是那个意思,……。”

  方明瑞意犹未尽又说:“寒山,我跟你说,后来,我领着你你去找那个王道士,连影都没见着。留下的那张纸条还记得不?”说着就又翻他的那个布包。

  郑庆义想起是有那么回事:“是呀,我和你一块去的,这个纸条还是我发现的呢。不过我没看上面写的是啥。”

  方明瑞把纸条给赵正义看说:“一切都让他言中了。”

  郑庆义当时没想看它,现在看时已经是二十年后了:“居士富贵,切记籤言。勿忘和字,日后自验。另谢十年照顾,使吾得已功成,他日有缘再会。”

  方明瑞:“你这面相真是牛头马面,当年收你进铺,就是因为王半仙给我写了这个籤语。他说日后自然应验。别的嗑都行,这半途折锋芒我搞不懂。我知你不信这玩意儿。可听说你的买空卖空赔了不少,害得我好几天睡不好觉,心里总寻思这事。最后一想,不管你信不信,还是跟你说一声,要不我不安生啊。合卯了吧。听说买的量很大,有万把火车,赔点就赔点,总比倾家荡产好。这上头说‘鹰勾双孔含,半途折锋芒’,啥意思?还用我明说吗?半途啊,只这句应景了。亏点有啥。起码保住你的家产,最后一句不是说‘两耳轮贴后,命大富贵长’吗?”

  郑庆义刚想说话,方明瑞摆摆手说:“这是我心里的事,跟你说了,我心就安了。听不听由你,我回了。”

  方明瑞走到门口,又回身说:“寒山啊,我知道你有宿命。冥冥中总会出现一人来帮你。你几次大难而后发大财,这就是你的宿命。我老了,希望你这次还能逢凶化吉。”

  郑庆义笑笑说:“借您老吉言。”

  方明瑞学乖了,以前都说的很满,到头来都向郑庆义好的方向发展。这次该劝的话都说了,又把以前给郑庆义的算卦拿出来证明。信不信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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