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渡灵（六）
“我看到她……她身上也挂着个相似的布袋……”
在段九清有条不紊的追问下，名叫青儿的姑娘细细讲诉了方才所见到的那团黑影……
就在柳天黎段九清与柳弈三人对月饮酒时，章青儿也正与一些要好的姐妹们在游湖赏景，今日，乃是她与徐郎相约之日。%d7%cf%d3%c4%b8%f3
原本应该是美妙的一个夜晚，两人会在这充满诗意的画舫上对月当歌，畅谈风月……怎料世事弄人，章青儿突然发现船上多了一团黑影，起初众人还没怎么在意，只当是有谁在四处走动所造成的人影攒动。
直到一阵“噗通”落水声伴随着一阵惨叫声响起，章青儿等人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众人因为焦急，急忙跑出来，就见到面前一团黑气缭绕，开始围绕在他们身边。
当然，在众人看去，这的确就只是一团黑气。然而，在章青儿眼中，她看到的却是一名女子。
那名女子穿着一身素白纱衣，身上挂着个小布袋，的确就与段九清身上的这个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章青儿并没有发现，在那名女子的布袋上，用细细的丝线织了个“青”字。
章青儿看到这女子的第一眼就受到了惊吓，因为对方竟然是漂浮在半空中的，那离地的双脚，透出一种渗人的白与寒意，加上女子本身又穿着一件素白纱衣，更加显得一种格外的寒意。
章青儿看得不由有些颤抖起来，女子的状态虽说有些骇人，但对于章青儿这种大家闺秀之类，还不会以貌取人，但最为骇人的是，眼前这名女子的容貌竟然与她的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虽算不上倾国倾城的容貌，却是她在对镜贴花是见过无数次的容颜，如此熟悉，此刻却出现在了另一个女人的脸上，而且更为要紧的是，对方还是一名漂浮在半空中的女子。
“青儿……救我……救我……”素衣女子的声音充满着空灵之感，其间又夹杂着几许悲戚之语，直让章青儿有些感同身受。
“你……你是谁？你认识我？”章青儿只觉心中有无端的寒意，让她不敢去正视面前的女子。
“青儿，你怎么了？谁啊？”一旁的姑娘看着章青儿惊恐的脸色，关切地问道。
“那个……女人……”章青儿抬手指向了面前的那团黑气，有些害怕地道。
“哪个女人啊？”那姑娘顺着章青儿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却只看到一团黑气悬浮在空中，彷如一团厄运一般，死死围绕着她们一众姑娘。
“就……就是……啊——”章青儿颤抖着手指指着面前哪个与她容貌一般无二的女子，声音也有些颤抖。然而，就在她抬起头正视对方，想给那些姑娘指明方向的时候，却见到一副骇人的景象，不由惊吓出声。
只见眼前的女子突然面色发白，脸颊竟然肿胀起来，那模样，就像是被浸泡在了水中一般，渗人得很。
然而，更加渗人的却是，面前的女子还伸出了舌头，双眼微微有些肿胀，脸上写满了痛苦。
“你……你怎么了？”章青儿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回想起先前女子的话，她心中又不免觉得于心不忍，且不管对方就是是什么人，也不管对方为何会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甚至对方为何能够飘飞在半空中……章青儿看向对方，喃喃道，“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
“救你？”一旁的姑娘伸手在章青儿额头上探了探，“青儿，你没事吧？”那女子发现青儿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面前那一团黑气上，可那只不过就是一团乌黑的云层嘛，而且距离他们那么远。
“救她。”章青儿像是中了魔怔一般，指着那团似近似远的黑气，重复着这两个字。
“青儿，你可不要吓我们啊，你究竟看到什么了？”那姑娘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了两步，然后伸手探了探前方。却没想到……她的手直接陷入了那一团黑气中……
“啊——”一声尖叫就开始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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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众位姐妹们，说我看到了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就在那团黑气中，她一会儿对我笑，一会儿又对我哭，央求着我救她……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害怕极了。还好恩人出现了……要不然，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说到最后，章青儿话语中已经染上了些许哭腔。看得出来，章青儿的确被刚才的一幕幕吓到了，尤其是……还有一个细节是她没有说出来的……
就在方才那最后一刻，素衣女子被斗篷男子吓走的那一刻，苍茫逃窜进了湖中，而在跳水的那一刻，章青儿分明看到素衣女子转身时，轻轻张开的嘴在对她说着什么……
“青儿。”徐立人一下子将章青儿拥入怀中，眼中满是心疼与不忍。
“徐郎……”
“青儿姑娘，你说你看到的女子与你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请求青儿姑娘救她？”段九清仔细的听了章青儿的陈述，以便之后可以告知给柳天黎，毕竟这可是柳天黎交给他的任务。
“嗯……段公子愿意相信小女子的话吗？”章青儿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自然，青儿姑娘但说无妨，我自然会相信。”
“好，如果段公子愿意相信青儿的话，那青儿就直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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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地处山势绵延之处，享尽灵性，历来都是人们眼中的风水宝地。游离于人世之外的鬼语师，便是诞生于青州灵地之中。
说起青州，这里不缺山水，也不缺少游山玩水的人。依山傍水的过道上，行人淡然却也井然。从来不需要什么人来刻意维持，生活在此地的人都秉持着这样的信念。他们信奉山水，坚信这是上天的恩赐，所以他们从来不会感到不满足，也不会因此产生任何纠纷问题，更加不会在道路上表现出不好的一面。
因为，在那秀山丽水中，时时刻刻都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在青州，街道上不比其他都城那般繁华，多是一些做小玩意的手艺人在沿街摆摊。当然，他们也不会放肆吆喝，或是不顾礼仪拉客……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与自然相合，过着怡然自乐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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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天黎对于青州的记忆还停留在两年以前，若是说得更准确一点，自从三年前从灵州回来，他就鲜少再踏出家族了，因此对于这青州的印象已淡去不少。
毕竟人去楼空，时光惊尘而来，却也不会为谁刻意停留驻足。
柳天黎，段九清以及度以柔一行人走在街道上，十分自然就融进了人群中，仿佛他们本就是这青州人士。
不过度以柔一袭白纱，仿若仙子下凡；加上段九清斜挎着一个小布袋，对于不熟悉法师的人实在显得有些怪异；除此之外，柳天黎着一袭青衫，脸色却严肃非常……于是，这样三人走在一起，多多少少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柳天黎沉浸在对青州的记忆中，并未意识到这一点。那是一段他不愿回想的记忆，但如今却由不得他不想起。
触景伤情，大抵就是这样一种状态。
度以柔被街道两旁的新奇玩意给吸引住，早就不见了人影。唉，其实柳天黎的本意，并没有打算带着段九清与度以柔两人。因为这一趟回来，他并不是为了恋旧。
如今的青州于他而言，早就没有家的感觉，哪怕是当初，也像是一个牢笼般将他困死在原地。
但细细算来，柳天黎心中可谓五味杂陈，九小子好歹也跟着自己大半年了，更何况当初就是因为段家已经容不下九小子，自己才会于心不忍。再者，夏卜灵生死未明，九小子心中同样担忧。
与其不想九小子冒险，倒不如带上他一起，因为另一方面，柳天黎其实也存了一点私心，他也希望能看到九小子的成长。
但是对于度以柔，柳天黎可就真是没辙了。回想起在滚云寨的一幕幕，柳天黎就觉得一阵头痛。原本他还以为经历过此前重重，这只小狐狸会有所收敛，没想到度以柔却是愈发“张扬”，整日除了见识些新奇的事物，就是偎在柳天黎怀中。
仿佛，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两人之间悄然诞生了。回想起来，柳天黎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何他已经习惯了度以柔偎在自己怀中？为何一刻没见到度以柔他就有些莫名的心慌？尤其是在滚云寨，度以柔同样置身险境中的时候，他心中的担忧丝毫不必对夏卜灵的担忧要少？
……
“呼！”柳天黎懊丧地垂头叹了口气，将脑中杂乱的思绪摒除，暗自告诉自己，“这次回来是有正事要做的，可不能胡思乱想。”
正这样想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声音，“嘿，天黎？是天黎小子吗？”
声音的主人是一名老者，接近银白的发丝为老者增添了几许沧桑，但永远挂在老者嘴角的笑意，又实实在在地传达着老者的平易近人。
柳天黎闻声看过去，未曾想会见到此人。只见老者蹲坐在一方小板凳上，手中拿捏着两团泥巴，正在揉捏。而在老者身前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造型潇洒的泥人。那些泥人大多是手指长剑的姿态，有的扬剑指天，有的挥剑平出，有的仗剑直立，也有的背着一把大刀，尽显潇洒肆意……
“曲镜爷爷？”柳天黎凝望了老者片刻，脑中的记忆顿如泉涌，尽数涌上心头。
想当初，在一切变故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柳天黎还能与一些小伙伴玩在一起，但更多的时候，是大哥柳天明带着他跑出来，到这大街上玩耍。
那时候，大哥时常会带着他到曲镜老头这来，帮着一起捏泥人。然后，曲镜老头总会给他们讲很多的故事。每一个故事的主角，都是一名立志成侠的剑客或者刀客，就像曲镜老头手下的泥人一般，他们都手执长剑，仗剑行走，打抱不平。
每当那时，柳天黎总会听得如此如醉，因为那样的日子是多么美好。
现在想想，其实自己也算是做到了吧！只不过他手中没有剑，他心中也早已没了当初的万种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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