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子骨

黑石林东南方向，有一处较大的空地，四周被黑色大树笼罩，显得些许可怖。

        土地是焦灼的黑色，空气中夹杂这一阵诡异的气息。

        此时，一种异常的感觉笼罩了此地。咋看上去空无一人，但细听之下却可以听见许多声音……

        .

        猜想夏卜灵是被夏狩灵带走之后，柳天黎情绪确实激动。但正如巫灵所言，柳天黎也知道此时不能失去冷静下的判断力。

        一番思虑之后，他还是决定先去找度以柔和巫引。

        因为听巫灵的意思，他只是将巫引也困在了幻阵中，而度以柔也不可避免地被困在了其中。此时都过去好几个时辰了，一人一狐在幻阵中究竟会经历什么，都是未知数。

        更何况，巫引其实是“诡翼”的成员，柳天黎担心度以柔会凶多吉少。

        于是权衡之下，他决定先去找度以柔，必要之下还可以说服乌子骨。

        一路上，乌托萨犹豫片刻，终是问出了心中的几个困惑。第一个问题便是柳天黎如何知道何深雨身在三楼。

        沉吟片刻，柳天黎还是给出了答案，他有意看了眼巫灵，“当初在他的帮助下，我和夏卜灵有幸见到了深雨楼，只不过那是在幻境中。而见到真实的深雨楼，我们很快就判断出了不同的地方。

        “而且，众所周知，深雨楼是雨神大人居住之地，寨中之人根本无权进入。所以说，深雨楼之中其实并没有必要设计机关之类的，但我们却在第一楼遭到了攻击。”

        说到这里，柳天黎有意停顿了一下，事实上，他心中仍旧怀疑当时的射箭之人就是乌托萨，只不过此后他几次三番，暗中观察乌托萨，却发现对方都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于是也就暂且不管不顾了。

        “遭到攻击？为何我什么都没有遇到？”乌托萨好奇地问道。

        这神情并不像是假扮出来的，柳天黎再次暗中观察了乌托萨一眼，并未多言。

        “很显然，那是因为巫阳并没有将你当成对手。”巫灵适时插道。这一番话虽然不中听，但乌托萨知道这的确是实话。巫阳等人的能力，早已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当时我就很好奇，为什么要在深雨楼中设置这些机关。”柳天黎继续解释道，“但很快我就想到，在巫灵的幻境中，我们同样是遭到了许多攻击。我想，这是你自己对于深雨楼本能的感觉。”最后一句，柳天黎看向了巫灵，稍稍顿了顿，便又继续道，“无论是那些攻击，还是机关，对你来说都是一种阻碍。更何况，那时的你恐怕还没料到，我们会进入深雨楼。总而言之，正是因为之前的种种迹象，我断定那些攻击是人为的，只有那些机关才是深雨楼本身设置好的。

        “我想，那些都是巫刑的杰作，所以就连巫阳在很大程度上也没办法控制。”

        “不错。”巫灵肯定道，“其实整个深雨楼都是由我们六名巫老合力建成的。第一层，由巫刑设置八卦阵作为机关，第二层则是由我设下幻阵，至于第三层，其实是巫璇与巫引负责监管的，如果不是事出有因，你们绝不会这么轻易就上到四楼。至于剩下的四楼和五楼，便是巫阳与巫瑶全权督造，究竟有着怎样的机关陷阱，我也不知道。”

        “你说事出有因？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吧。想必你也知道，巫引并不是一般的人。”他的意思是，相比巫阳等人，巫引乌子骨与他们不是同一类人。“我曾经想利用幻阵，去探知其他巫老所了解的信息，却唯独巫引，我看不穿。”

        “等等，那在幽冥幻阵中，我怎么会看到和巫引有关的事？”柳天黎猛然意识到到不对劲。

        “嗯？”巫灵显然也没料到柳天黎会突出此言。“幽冥幻阵能够诱发身处其中之人内心的诸多记忆，从而制造出一个令其恐惧的幻境。你说你见到了巫引，难道你一早就认识巫引？”

        “算了，还是说回眼前吧。”柳天黎轻叹了一口气，简单解释了之后的事，解了乌托萨心中的一点困惑。

        正是因为深雨楼是供何深雨居住之地，本不应该出现那些利箭。但倘若不是那些箭支，柳天黎也不会轻易看出所谓八卦阵的深意。之后，在二楼，他们见到对射箭之事一无所知的乌托萨，并且突然听到巫阳的“善意提醒”。而事实上，那些话正是巫阳为了迷惑他们所说，就是为了潜意识让他们认为，何深雨就在四楼。

        随后在三楼，柳天黎听到过一阵轻微的声音，便是何深雨发出的，只不过当时他尚且不能确认。知道上到四楼后，对于巫阳和“雨神”的种种表现，才让他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因为三楼本该有巫璇与巫引设置的阻碍，但因为巫璇身死，巫引又被巫灵困在了幻阵之中，导致三楼意外变成了一层“空楼”，巫阳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意图将它们引到四楼，一网打尽。

        当然，最后他也的确做到了。却没想到柳天黎及时看穿，并将乌托萨送到了三楼，从而解救了何深雨。

        说到这里，乌托萨心中的一些困惑也算是全部解开了。（当然，还有一点是柳天黎暂且忽视了的，也是巫灵所没有意识到的。二层本只有他设下的幻境，但当时柳天黎等人都在黑暗中被无名小虫叮咬了一口，这是巫灵并不知道的）

        不多时，柳天黎，段九清，何深雨以及乌托萨（说到这里，顺便提及一下当卢。当时他被柳天黎与夏卜灵有意扔下，最终还是克服不敢进入禁地的念头，闯进黑石林跟到了深雨楼，只不过当他到的时候，正好就见到了火珠爆发的那一刻。事后，乌托萨发现他，将他送回寨中，平安无事。），便在巫灵的带领下来到了黑石林东南方向的一块空地处。

        “子骨兄，二幽贸然将子骨兄困在幻阵中，实属冒犯，还请子骨兄见谅，二幽这就撤去幻阵。”巫灵微微走向空地处，朗声言道，随后便撤去了幻阵。

        巫引与度以柔的身形慢慢浮现出来。

        只见小狐狸形态的度以柔正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挂在一根树枝上，口中还发出阵阵叫声。反观一旁的巫引，则是在巫灵撤去幻阵的一刹那，脸上恢复了惯有的冷漠。只不过，他手中的动作仍旧没有停下，白色骨笛在他口中奏响，流泻出阵阵暗沉的曲音。

        “啊——”一阵阵叫声从度以柔口中传出，虽然她仍在苦苦抗衡着，但光听这声音就知道，此时度以柔明显不好受。

        “住手。”柳天黎急喝一声，正准备出手，却发现另一阵曲音突然从身后传出。

        如果说巫引的笛声仿若来自地狱的噩耗，那此时的箫乐则是来自天上的仙曲。正如有诗美言，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此曲一出，度以柔的叫声立马小了不少，趁着巫引一个疏忽就跑了过来，一下子窜进柳天黎怀中，呜呜地哭诉起来。

        愕然之色从巫引脸上一扫而过，方才也正是这一个疏忽，才让那只小狐狸给跑了。

        哎，巫引心中轻叹一声，慢慢放下嘴边的骨笛，转身正视起巫灵一行人。

        首先，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正在吹箫的段九清身上。一抹异色再次从他眼中迸射而出，怎么可能？

        追云箫？！

        巫引一眼便认出了追云箫！

        巫引眼中的异色倏忽即逝，随后他抬手一招，段九清嘴边的玉箫便突然失去控制，飞到了巫引手中。

        “诶？”段九清正沉醉其间，却不想手中玉箫突然没了。方才，他只是见度以柔听到巫引的笛声，似乎感觉不好说，正好又有玉箫在手，于是下意识地就吹响了玉箫。

        “这追云箫你是从何而来？”巫引抚摸着手中的玉箫，细细观察了一番，无疑是更加确定了这就是追云箫。

        他直勾勾地看向段九清，却不曾想注意到段九清身旁的柳天黎，出乎意料的神色从他脸上扫过，“琉璃瞳？”

        众人都还没从巫引这一连窜的惊诧中反应过来，柳天黎陡然听到这一句，却是很快就明白了什么，故而有意移了半分，正好挡住了段九清，随后又直视向巫引，缓缓道出，“乌子骨。”

        “你竟然认识我？”巫引显然是没料到柳天黎会认识自己，因为就算是真的琉璃瞳，也不见得会认识自己。

        毕竟诡翼组织中分为生门死门，不同门派之间执行的任务毫不相干，生门死门之人甚至没有机会见面。他们死门就像是行走在阴影中的怪物一般，无人可见。而生门众人则是光明正大的存在，游走世间。

        所以，琉璃瞳是如何认识自己？

        不出一秒，乌子骨便恢复了惯有的神色，向柳天黎等人靠近，细细打量起柳天黎来，突然说道，“等等，你不是琉璃瞳？说，你究竟是何人？怎么会叫我乌子骨？”

        “我的确不是琉璃瞳。”柳天黎很是镇定地说出了这句话。

        “果然。”乌子骨眼中阴鸷乍现，骨笛迅速移至唇边，正准备吹响，却又听到柳天黎的一句话。

        就后一个问题，柳天黎不答反问，“你是否认识血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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