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何深雨
“当然只有在他松懈之时，我的幻术才可能成功。”
这是柳天黎醒来后，巫灵给他的第一个回复。
事情的经过着实有些复杂。当时，火光爆发后，柳天黎冒险救出夏卜灵后，紧接着就见到巫阳冲入火光中，自取灭亡。
没过多久，他也因为支撑不住，昏迷过去。
醒来后，他便发现自己早已不在深雨楼，反而是置身黑石林的屋舍中。他慢慢清醒过来，只觉全身上下传来一股疼痛。
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他需要知道夏卜灵的情况。
紧接着，他就在一旁发现了巫灵，段九清，以及乌托萨和夏卜灵等人。在乌托萨身边，还站着一位白衣翩翩的男子。
白衣男子靠坐在椅子上，双目轻阖，尚未醒来。男子面容深沉内敛，俊秀非常。只是，此刻男子的面容上，却多了几分倦容。
“夏卜灵呢？”柳天黎着急问道，紧接着一抬头，便瞧见了床上的人。
夏卜灵的情况并没有多少好转，身上多处已被烈火灼伤，唯有面容，尚且白净。
紧接着，巫灵便将柳天黎陷入昏迷后的事情，简单告知了一下。
柳天黎听完便是勃然大怒，“这是你早就设计好的？”
借着巫灵便给出了那个文不对题的答复。
“就算你要设计杀害巫阳，但你为何要不顾夏卜灵的生命？”柳天黎紧握拳头，一下子抓住巫灵的胸襟。他可不管巫灵究竟是不是个小孩子，就算对方真是个小孩子，能有如此深沉的心思计谋，也不能当小孩子看待。
“呵，没想到你也有这么惊慌失措的时候。”巫灵再一次避开了这个问题，看着柳天黎怒火中烧的神情，打趣道，“我以为你在意的是那只小狐狸，却没想到你更在意这个法师？”
“你！”柳天黎闻言将巫灵拽得更紧，他几乎用上了全部的力气，但是身体的疼痛却也限制了他，只能让他将巫灵堪堪提起，“无论是夏卜灵，还是度以柔，只要他们出事了，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呵，”巫灵抓住柳天黎的手，一点一点将其移开，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语气老成，“我记得我好想只说过，你帮我杀了巫阳，我将这位段公子和那只小狐狸都安然奉上，可没保证过那个法师的安危吧？”
“你说什么！”柳天黎已经没耐心了，他素来不是一个如此冲动的人，但面对巫灵此番言语激怒，他也无须再忍。
他自诩不是什么善人，倘若有人要伤害他的亲人，伤害他的朋友，他定然不会放过对方。
“嗬！”鬼珑玉玲被祭出，毫不犹豫就向着巫灵冲去。
“等，等等。”下一个，巫灵急退。他似乎也慌了，神情难以掩饰地害怕起来，他的能力只是易容与幻术，面对着鬼珑玉玲，他着实没什么胜算，“他没事！”
千钧一发之际，巫灵快速吐出这三个字，鬼珑玉玲陡然停在距离他不足一寸的地方。
“你是说谁？”柳天黎冷冷的声音传来。
“自然是他咯！”巫灵后退两步，推开鬼珑玉玲，施施然地指着床上的夏卜灵，又急忙说道，“我有办法救他。”
“什么办法？”柳天黎收回鬼珑玉玲，语气却没半分收敛。
“在我说出这办法前，我还有几句话要说。”巫灵轻笑了一声，接着道，“还记得在幽冥幻阵中看到的一切吗？说实话，那些其实都是真的，我将巫阳他们的阴谋用这种方式告诉了你，就是希望你们能够揭穿他，好在你也并没有让我失望。
“我本以为，这个大大咧咧的法师，你并没有多在意。所以我才会设计了哪一出，向试试你究竟更在意谁。只是我没想到，这些人，在你心中的分量，貌似都不小啊！”
“够了！”柳天黎一声喝断巫灵，冷声道，“快说方法！”
“好吧！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得先做一件事。”
.
滚云寨。
在巴罗寨主的号召下，寨民们再一次聚集在了高台之下。
此时，高台之上，正站着巴罗寨主，巫灵，乌托萨，柳天黎，以及雨神阿巴莫。（段九清被留下照顾夏卜灵，以防意外发生）
当然，也许并不该称呼他为阿巴莫，而是何深雨。
早在阿巴莫被选作雨神的那一刻起，他就被赋予了这个名字。
阿巴莫，对他来说，只是一段已经丢弃的过去。
不顾台下众人的低声议论，巫灵直接开口了，“如今巫老已去其五，巫阳的计划也已经破灭，诸位不必再担惊受怕。”说到这，巫灵指了指何深雨，继续道，“事实上，这位雨神大人，何深雨，并不是什么真的雨神。”
“什么？”
“怎么可能？”
巫灵此语一出，台下众人立即惊呼一阵。
巫灵早预见会有此一幕，所以他并不恼。然而，事出所料，就在这时候，何深雨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几步冲到巫灵面前，高声喊道，“我是雨神！我是雨神！”
何深雨的声音极其高亢，虽然激动，但是说话的速度并不快，简单的几个字，都仿佛要很大的力气才能说完。
紧接着，不待众人有所反应，何深雨突然振臂一呼，朗声说出了一句话，“黑石开地，滚云落雷；不问亲疏，雨泽天一。”
这句话从何深雨口中说出来，仍旧是一字一顿。但是柳天黎心中却是惊起一阵不小的波澜。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之前在那处水源附近看到的，同样也是这样一句话！
黑石开地，滚云落雷；不问亲疏，雨泽天一。
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柳天黎还没想明白，就见巫灵神色突变，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何深雨，就连声音中也写满了不可思议，“怎么回事？”说完，巫灵脸色再变，猛然惊道，“你不是被巫阳操控！”
“呵呵。”何深雨突然轻笑了两声，只不过，这笑声极轻极轻，高台之下的众人并没有听见，加上一袭白纱轻覆何深雨脸上，遮住了他的每一个神情。
这时候，听见这两声轻笑，柳天黎也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当然，也不完全说是不对劲，只不过，此时发生这变故，他更加能够确定之前的一个想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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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深雨眼中闪过一道道精芒，白纱之下是一张完美无瑕的面容。如果摘下面纱，将何深雨置于人群中，恐怕任谁也很难相信，他会是这滚云寨的一员。
虽然何深雨突然说出那些奇怪的话，但巫灵显然不是个习惯被动的人。很快，他就重新掌控了主动权。凭借他的威信，以及寨民们对于巴罗寨主的尊崇程度，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柳天黎等人就将何深雨带离，留下巴罗寨主掌控大局。
此时，巫灵等人正准备回到黑石林中。
一路上，何深雨不再说话，就连神情也有些变化。据乌托萨所言，在阿巴莫十六年的生涯中，他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总而言之，此人其实是个哑巴。而就在阿巴莫被选为雨神，成为何深雨之日，他说出了十六年以来的第一句话。
巫灵一直以为，何深雨开口说话，是因为受到巫阳的操控（事实上，的确有相信的邪门之术能够控制他人，达到这样的效果），可现在巫阳已死，何深雨的状况却时好时坏，显然仍旧受到他人的控制。
于是，巫灵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那个人！
“夏狩灵？”柳天黎道出了巫灵心中所想之人的名字。
“嗯？”巫灵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随即才明白，猛然惊道，“原来他叫夏狩灵？那他和那个法师是什么关系？该不是亲兄弟吧？”
“你觉得呢？”柳天黎以一个反问回答了这个问题。正如巫咸巴陀与巴罗寨主这对双胞胎一般，夏狩灵与夏卜灵同样是相貌别无二致，巫灵心中也早已有了个猜测，只不过是想寻求一个肯定而已。
然而，意外发生了。就在柳天黎等人回到屋前是，段九清不知从何处跑出来，一脸惊慌地喊着，“柳大哥，你终于回来了！不好了，不好了，夏大哥不见了！”
“什么？”柳天黎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果然，一路上他就觉得有什么情况没考虑到。现在终于出事了，他一早就猜到了夏狩灵的存在，却在这关键的时刻疏忽了。
该死！
“冷静点。”巫灵出言制止了柳天黎的冲动，或许夏卜灵与他而言的确不怎么重要，所以他尚能保持镇定，“毕竟他们是亲兄弟……”
“你懂什么！”柳天黎一声吼出，身形止不住地颤动着。夏卜灵与夏狩灵这两兄弟，不说他柳天黎，就连夏卜灵自己都纠结万分。当初在玉山，他就看出，夏卜灵心中萌生了与夏狩灵同归于尽的念头。但另一方面，他也知道，夏卜灵心中有一种愧疚，对夏狩灵的愧疚。
“你！”被柳天黎这么一吼，巫灵也不乐意起来，好在他还算冷静，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
哼，他是不懂这所谓的兄弟情义！之前在幽冥幻阵中，他有意主导了柳天黎所见的幻境，但对于夏卜灵的幻境却是任其为之，所以，当初夏卜灵所见就是他心底最不愿意面对的一幕——
面对夏狩灵，是夏卜灵发自内心拒绝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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