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再斗水怪

几人不约而同地皱眉，不解杜子聪的反应。最终还是段九清好心扶起他，示意他先穿好鞋。

        穿好鞋，杜子聪仍旧是一脸惶恐，说着就要跪将下来，被夏卜灵抬手拦住，“这是作何？有什么事起来说。”

        “我……”杜子聪颤抖着双腿，面颊之上，眼泪止不住的就要滑落下来，“对……对……对不起，夏法师，我……我……我不该偷听你们谈话的，求求你，还有柳法师，你们千万不要告诉莫老大！”

        说着说着，杜子聪下意识地就跪了下去，干净利落的动作，仿佛是练习了千万遍。

        段九清无奈又将他扶起，一边安慰着他没事，让他不要害怕。果然，杜子聪还是比较相信段九清，稍稍平复下来就慢慢恢复了正常。

        柳天黎这才向他问道，“你方才提起莫老大，你的意思是，莫老大派你来偷听的？”

        杜子聪一颗脑袋垂地低低的，恨不得能够埋到地底下去。他丝毫不敢去看柳天黎，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然后将头垂地更低。

        柳天黎也不再问，转头询问夏卜灵，奈何夏卜灵一番思索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他对莫老大同样了解不深。

        就在这时，杜子聪突然抬起小脑袋，连连摇头解释道，“我……我什么也没有听到，刚才就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晕了过去。我……我真的没有听见……”杜子聪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几人的脸色，声音越说越小。

        果然，柳天黎与夏卜灵心中升起同样一个念头，方才的确是有灵附在了杜子聪身上！

        .

        两人并没有如何为难杜子聪，反而是好生安慰了他一番，让他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被鬼魂附身，身上的阳气或多或少会受到一些影响。离开的时候，杜子聪还兀自心惊地问道，会不会告诉莫老大。在得到段九清和夏卜灵再三的肯定后，他才安心离开。

        杜子聪离开之后，夏卜灵难得的沉默了下来，埋头沉思着什么。这样的情况，他在以前还从来没有发现过，只怕这半年来，附在杜子聪身上的“东西”都来了不止一次了吧！

        夏卜灵想想都觉得心惊，一个鬼魂离他如此之近，他竟然始终没有发现过。

        “柳大哥，我们要怎么办啊？”一直无作他想的段九清受不住室内的沉寂，忍不住问道。

        “再去斗一次水怪！”柳天黎说道。

        “水怪？”夏卜灵不解，“这关水怪什么事啊？柳天黎，我说你是不是糊涂了？”

        柳天黎投以白眼，并不理会他，“杜子聪是莫老大派来监视偷听你的，而你无非是制定一些抓捕制服水怪的计划，如果这一切都不单纯的话，我们唯一的突破口只能是在水怪上。”

        “那何不直接找莫老大问个清楚？”

        “这个莫老大，你我现在还摸不透，所以暂时不要打草惊蛇，让他自乱阵脚才是上策。”

        “那好，我差人去告知他，就说这一次一定可以制服水怪。”

        .

        莫老大办事相当迅速，消息吩咐下去不过半日，便差人将一切器物要求准备妥当。

        这一次应柳天黎的要求，前来禹水边的只有少量几人，除了搬送器物的壮硕大汉之外，剩下的便只有莫老大和几个小孩。

        因为小孩身上阳气重，既是吸引灵的绝佳人选，亦是掩藏灵的气息的最好屏障。如果真如柳天黎心中所想，对方想要躲过他和夏卜灵的感知，那么只有依附在小孩子身上。

        而莫老大，则是他们格外需要留意的对象。

        主事者自然是夏卜灵，他依旧穿着道袍，面容严肃，一手执剑，一手捏符。站在岸边，风翻衣袂，更加衬得他潇洒不凡。

        柳天黎随意地站在一旁，眼神不经意地瞥向莫老大那些人。段九清则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水面，思忖着水怪何时会来。

        夏卜灵慢慢停下手上的动作，拿起一张干净的符纸，咬破手指，顿时有殷红的血迹流出。紧接着，他便开始用手在符纸上写写画画，起先速度比较慢，七拐八弯，不知道所写所画是何物。渐渐地，夏卜灵的速度加快，终于顺利的完成了最后一笔。

        然后，夏卜灵端起桌上一碗白符水，喝了一大口，然后猛地喷出，将符纸湿透。夏卜灵又招招手，立即有一名壮汉领会，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接过符纸，然后贴到了一旁的牲畜身上。

        此时，夏卜灵又转身冲着莫老大点了点头，示意他开始。莫老大立即一改倦容，严肃无比，指挥着身边几名壮汉，让他们慢慢将牲畜投入水中。

        上一次水祭，夏卜灵使用死人来祭，所以很快就将水怪吸引了来。但是这次，只有简单的牲畜，他也不确定能否成功引来水怪，只是一想到柳天黎在身旁，他也多少不觉得担心。

        几名壮汉正在投掷牲畜，动作娴熟。或许是有过好几次的经验，熟悉了一切，所以此时的他们并不太惊慌。然而世事出人预料，突然之间只听一声爆响，水面陡然炸开，瞬间就将岸边还未投食完毕的几名壮汉淹没。

        众人一阵心惊，纷纷大呼，“水怪，是水怪来了！”刚刚投完牲畜的几名大汉面色惊恐，哆嗦着脚步往后退。

        “镇定，全部退后。”夏卜灵放声大喊，显然他也没料到这样的情况，这水怪竟然悄无声息就出现，并且发动了攻势，着实让人心惊。

        几条活生生的鲜活生命，顷刻间就被卷入水中，过了好半天也未见有东西浮上来。众人心照不宣，心底都清楚得很，这几人只怕是凶多吉少，成了水怪的腹中之食了。

        夏卜灵心中悔恨不已，转头看向柳天黎，却发现他突然走到岸边，望着水面，像是仔细端详着什么。半响后柳天黎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轻轻划破手掌，然后将鲜血滴入水中。鲜血浓郁，但化入水中，也是顷刻间就消散不见。

        然后，便在此时，柳天黎甫一收手，水底再次传来一阵爆响，水面硬生生被分成两边，像是被从中一刀劈开。两股水流毫不留情地涌上岸，瞬间就将柳天黎的身子淹没了一大半。

        众人心惊，段九清与夏卜灵也看的胆颤，夏卜灵正欲出手，只见柳天黎足尖轻点，脚踏一颗玉珠，踏浪而行，立于河心。

        另一边，水势尚且在蔓延，夏卜灵赶紧嘱咐众人逃离，一边拿起几面八卦镜，结阵抵御着滔滔河水。

        因为河水向两面涌去，柳天黎得以清晰地看见水怪的全貌。庞大的身体，一颗脑袋尤其巨大，身子反而小了不少。整体看上去，这只水怪就像是一只放大了无数倍的大头鱼，只需轻轻地拍一拍鱼尾，就能激起千层巨浪。

        当然，还有一点，水怪背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他听夏卜灵说过，水怪的复原能力极强，所以只要不能彻底制服水怪，基本上就可以说是无功而返了！

        柳天黎轻轻把玩着手中的另一颗玉珠，眼中似有精芒闪过，然后迅速投出玉珠。水怪极其灵敏，几乎在柳天黎投出玉珠的刹那间，就有了反应，猛地拍打鱼尾，身子在水中迅速游弋，让玉玲完全不能捕捉到其身影。

        慢慢地，水势开始退回河道，水怪的身影便慢慢被覆盖，到最后只剩下一颗巨大的脑袋留在水面，骇人不已。

        水怪在水中的速度出奇的快，它漏出一排锋利的牙齿，然后拼命摆动鱼尾，身子一窜就窜到水面上，猛地张开嘴就想将柳天黎一口吞入腹中。柳天黎反应同样迅速，脚下的鬼珑迅速移动，带着他在水面上飞转，飘逸灵活。

        与此同时，因为水怪冒出了脑袋，玉玲也始终紧跟着它，只要它稍微慢下速度，下一刻就会被玉玲击中。

        没能一口吞了柳天黎，水怪顿时发起怒来，水面之下的鱼尾拼命地摆动，搅起阵阵巨浪，翻到岸上，一点点冲击着那些房屋。

        在莫老大的指挥下，所有人都已经躲进屋舍之间的巷道中。段九清躲在夏卜灵身后，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一切。夏卜灵走到岸边，一手高举令牌，一手舞动令旗，与此同时口中也在念念有词。

        渝州夏家是世传的法师世家，闾州张家则是世传的天师世家，而事实上两者在很大程度上都是道士。夏家原本擅长阵法，张家擅长符咒令印。但是随着两家世代游走世间，这种分别渐渐不再明晰，就连他们自己也都开始慢慢趋于道术上的融合。所以夏卜灵才能灵活地运用这些令旗符印，抵御着水势浩荡。

        柳天黎依旧在和水怪缠斗，双方仿佛不相上下，一个在水中身形迅猛，一个在水面上灵活飘逸，短时间内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继续缠斗了一会儿，水怪仿佛也发现了不妙，猛地钻进水中，准备遁逃。玉玲抓住时机，猛地加快速度，击中水怪背部。水怪发出一声嚎叫，下钻的速度陡然加快了几分。

        “不好，柳天黎，他要逃走了！”夏卜灵焦急地喊道，一边放下令旗，抽出腰间的法鞭，猛地劈向正欲遁走的水怪。然而，灵活如蛇的法鞭只是接触到了水怪的背部，便被水怪下钻引起的巨大压力给推回。

        这时，柳天黎二话不说，猛地扎进水中，迅速跟上了水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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