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劫匪
“王爷年少有为，又心系百姓，实是我陇南之福啊！”周亮答道。
“周大人，这样的漂亮话就不必再说了。”九歌冷笑道。
“是，是。”周亮趁无人注意擦了擦汗。
“周大人，我知道你并非真的视百姓之命如草芥，只是如此情况下，你也别无他法。本王年轻，不太了解为官之道，但我却懂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难道周大人以为，不让老百姓吃饱肚子，自己真的能睡的安稳吗？”恒亲王又安慰又威胁。
“这”周亮看起来左右为难。
“周大人，告诉你一句实话，此番王爷前来，并非要治尔等之罪，实乃为陇南百姓，还请周大人以实情相告。”九歌接着说到。
“求恒亲王救我陇南子民啊！”周亮满脸泪水，连滚带爬地跪在了恒王面前，磕头如捣蒜。
“周大人免礼，慢慢说。”
“是。”周亮并没有起身，依然保持着跪姿。
“王爷说得对极了，下官曾三次上奏朝廷，请求朝廷支援。可得到的批复是，我大叶即将要与北疆开战，国库空虚。让州内自己想办法。王爷，若下官有一丁点办法，哪里敢惊动朝廷呢？”
“最后一次奏章被驳回时，是皇帝亲笔御批。皇上斥责下官中饱私囊，所以才惹得民不聊生。又说，恒亲王即将到陇南，让下官做好准备迎接。”
“下官本来想，若王爷真的来了，看到陇南百姓如此惨烈，一定会想办法说动朝廷的。可长史却说，这个时候派王爷过来，一定是来兴师问罪的。到时候，救不了百姓不说，我们这些人，也都得脑袋搬家。还不如等王爷走后，再自行解决。”
“可是王爷，下官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
王爷和九歌听着周大人的陈述，久久无话。
尤其是恒亲王，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父皇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饿死。
“九歌，把周大人扶起来。”过了好一会儿，王爷才开口。
“周大人，本王欲前往陇南下辖各县查察，这段时间不会在府里，但这件事你一定要守口如瓶。”
“是，下官明白。”
“周大人一定要好好谢谢林姑娘才对，要不是林姑娘，恐怕他现在已经在狱中了。”送走了周大人，王爷调侃道。
“王爷说笑了，这一切全靠王爷英明，九歌不敢居功。”九歌的回答滴水不漏。
“林姑娘，你我虽还不够熟识，但我相信林姑娘慧眼如炬，一定能看得到我真正的为人。所以，以后私下里，就不必说这种客套话了。”
“是，王爷。九歌一直相信，王爷胸怀天下，志在四方。”九歌是称赞，也是心里话。
“好了，林姑娘。事态紧急，我们还是抓紧时间上路吧。”王爷安排到。
离刺史府远了，王爷才开口道：“林姑娘，我一直有个疑问，想请教林姑娘。”
“王爷请问。”
“你为什么一定要告诉周刺史呢，而且，他这样欺瞒，足以下狱了。林姑娘似乎是不忍。”
九歌似乎是被他的天真逗笑了：“王爷可曾听过一句话，‘水至清则无鱼’，周大人固然算不上爱民如子，但此等情况下，他选择自保，也情有可原。否则，若真的事事都要按照现行律例治罪，那这世间，恐怕就没有几个活人了。”
“林姑娘的意思，是许多人都有罪过，但不许治他们的罪吗？”
“九歌不敢。只是，王爷与九歌此前经历不同，看待事物的眼光自然不同。不过，九歌敢说，此次陇南之行，王爷一定会收获颇丰。”
“那自然是好。不过正如你所说，我对世间苦难缺乏想象，接下来，如若我再犯浑，林姑娘可一定要提点。”
“王爷放心，九歌定当尽力。”
一路上，都是光秃秃的树皮，且由于干旱，树皮被扒光的好多树都已经死亡。
他们一个人也没碰上，除了他们一行人之外，唯一的生物只有成群结队的蚂蚁了。
“这怎么”
“别动。”
恒王爷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勒住了脖子。
来人起码有五六个，九歌和王爷身边的随从也在一瞬间被捆住了手脚。
他们，遇上抢劫的了！
“放肆，你们要干什么？”恒王爷不怒自威。
“别动，我们不想伤人，把你们身上值钱的都拿出来。”勒着王爷的蒙面人命令到。
“要钱容易，钱都在我这儿，但你得先放开我，我才方便拿给你呀！”九歌喊道。
“少废话，我告诉你，别跟老子耍花样。钱在哪儿，说！”
恒王爷正想张嘴，只听见脖子上一松，紧接着，勒着他的人一声惊呼，倒了下去。
是一直处在暗中随行的侍卫赶到了！
还没等九歌反应过来，手上的绳子就被另外一个侍卫一刀劈开了。
王爷回过头，领首的侍卫跪下身去正要请罪，王爷一抬手制止了他。
那侍卫见状，又起身挪到匪首面前，踢了一脚，把剑横在他脖子上：“起来！”
“大大侠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大侠。小的没想伤人。”匪首急道。
“放开他”王爷命令道。
“跪下！”侍卫又踢了一脚。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不好好过日子，非要干这种勾当？”王爷审问到。
“公子，您是外地来的吧。不知道我们这儿的情况。”
“那你说说，究竟是什么情况？”
“陇南遭遇饥荒，朝廷不管我们，刺史老爷只好出动官银，去相邻的几个市县卖粮食救济，可那是杯水车薪呀！临近几个县市，听说陇南刺史出高价买粮，纷纷涨价，这下子，大家日子更难过了。”
“没办法，大家只好自己想办法填饱肚子。可前一阵子，刺史老爷突然翻了脸，勒令我们待在家里不许出来。可大伙要活命啊！”
“我们几个胆大的，就想着反正也活不下去了，不如去抢。抢了钱财好去换粮食。”
“带回去，好生看管。”恒王听完，只说了这一句。
“公子饶命，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公子。请公子饶小的一命，我家里还有双亲和妻儿等着我呢！”
“走！”侍卫拖着他。
“等一等。”九歌突然喊道。
“林姑娘。”王爷不解地看着她。
“公子，请恕九歌鲁莽。可否让九歌问他们几个问题？”
“当然，你问吧。”
“你叫什么名字？”九歌得到准许，径直走到匪首面前。
“小的李三。”
“家住哪儿？”九歌接着问。
李三被五花大绑着，把脸扭向一边：“就在下面的村子里。”
“你知道附近遭灾最严重的是哪个村子吗？”
“咳，瞧您问的。这是荒灾，不是水灾。方圆几十里，情况都是一样的。”李三甚至有些同情这些五谷不分的人了。
“最后一个问题，这附近的粮食，现在都是什么价格？”九歌不理他的嘲讽。
“这我可不知道，刚遭灾那会儿，大家伙还能买粮应付。到现在，这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去呢，有粮的宁愿屯着把粮放出虫，都不愿卖给你。就等着灾情再严重一点，好提价呀！”
“带走吧，不过要善待他们，不要动辄打骂。”九歌吩咐侍卫。
待侍卫走后，九歌才转身往回走，看到王爷一脸疑惑。
“王爷有什么想问的，但说无妨。”九歌浅笑了一下。
“倒也没什么，我只是不明白林姑娘为何要嘱咐侍卫善待他们，他们可是劫匪啊！”王爷说出自己的疑惑。
“王爷可知，本朝法律规定，劫匪被捉住，有什么刑罚？”九歌反问道。
“本王当然知道，若劫匪只抢劫钱财，那么视抢劫的份量而定，最少也需关三年大牢。若伤了人命，则需做苦工半年，而后偿命。”恒王解释道。
“若劫匪有难言之隐呢？”九歌喃喃道。
“这”恒王似乎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但随即，他又说道：“无论如何，也不能干这等偷鸡摸狗之事。”
九歌笑着，却不由地冷哼出声。
“我这样说有何不妥吗？还是说，林姑娘想为那几个劫匪求情？”王爷看着九歌的反应，不知该说什么。
“没什么，本朝法律天子制定，没有人敢不遵守。王爷也只不过是依法办事罢了。”九歌回道。
“可林姑娘刚才的神情，分明就是对我的处置不满。”王爷追根究底。
“九歌不敢。只是九歌以为，让那几个走投无路，不得不靠抢劫过活的所谓劫匪，蹲个三年大牢，未免太重了。”
“他们抢劫的可是恒亲王，蹲大牢太便宜他们了。”一直没开口的王爷随从忍不住插话道。
王爷给了一记眼刀，随从立刻闭了嘴。
“既然九姑娘觉得太重，刚才为何不替他们求情。”王爷问道。
“王爷忘了，我们现在是什么身份了？若我求情，王爷身份一定会暴露。再者，正如王爷所说，他们的确做了劫匪之事，理应得到一点教训。”九歌解释道。
“所以，林姑娘的安排是？”
“关他们几天，让他们长个教训即可。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王爷想了想，点头道：“这样安排挺好，我本来想问你，万一他们再出来害人怎么办？可又一想，只要我们能在他们放出来之前解决灾荒，他们便不会在做这样的事情，因此，当务之急，还是要去各个村里看看具体的情况。这也是刚才你问那个劫匪那些问题的原因。”
“王爷英明。”
王爷没有说话，转个身继续向前走：“走吧，我们去看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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