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迎龙灯
舞龙当是从村中神庙与祠堂开始，在土地庙中拜过土地神，又在祠堂内祭拜过祖先后，舞龙人和着旁边敲锣打鼓的人在祠堂烧过黄纸，身上都染上祠堂黄纸的气息后，拿龙珠的人便领先出了门去，舞龙头的人便跟着出了去，龙身和龙尾也自然知道该如何。
一大早，木叶和爹娘就准备好了，在家中等着，舞龙灯的人从祠堂出来以后先进祠堂附近的人家，若是门口有人等着，毕恭毕敬的迎接，那便进了去，在院中堂屋里绕上几圈，寓意吉祥到来，事事顺意。
当然也不是说就平白去送福气。
邀龙进的人家，应先前备好一方案台，台上两边各放上一只红烛，中间摆上香炉和招待客人的小盘。小盘里先放上些吃食，例如瓜子等，在吃食上面要放上一包红纸包好的膏，膏里要提前包上些银钱，这钱数无关福气，单看主人家想包多少。
这红烛早先便可点上，香却得等龙进门之时一并点上。
若是不想迎龙进门，那便闭门紧锁，舞龙之人自然便知晓，也便不会往那头去。
二十天过去，小黄已然长得有木叶一个拳头的大小，衣服也是改了又改，今日里给小黄套上了一身红，又给它戴上个大红色的小帽子，端的是神气十足。
小黄现在早已习惯穿衣，一开始穿时走路还有些东倒西歪，不一会便要将那外物扯将下来，现下里甚至连每天要穿什么衣服都要自己亲自去挑，一日比一日艳丽。
门外已经在敲锣打鼓，声音渐渐近了，木叶将小黄放在身侧的布袋中，带着它去门外迎。
院门大开，龙灯已至院外十步，却没再进，这便是要请，请龙灯进门把吉祥请进家门。
郑大屠户正着前拿着硕大的龙珠，在不远处小幅的引着龙头，龙头也在小幅度的晃着，锣鼓已经停歇，正等着主人家的欢迎。
过个年郑大屠户可算是捯饬了一番，头发身上可算不是油腻腻的了，就连那标志性的大胡子都剃了干净，看着人都年轻了好多，也显得郑小屠户愈发像他了。
木叶站在院门外，整个人都笑吟吟的，她朝着郑大屠户一低头，朝着院子里面一顺手，郑大屠户的龙珠便摇得剧烈起来，龙头也跟着这龙珠一起舞动。
从人群里蹿出一背着竹篓的大哥，正是前头不远处的王家伯伯。他抢先进了院中，木叶也不拦，因着这位伯伯便是收红膏之人。
王家伯伯一进门，嘴中便喊出一声来，这声音高昂，语调怪异，说是龙语，由村中的老人们口口相传而来。这声响了，便代表龙来了，该点香了，这声越响也便证明福气愈浓厚。
木叶站在院门口，看着龙进门，龙珠极重，郑大屠户却孔武有力，一招一式皆是虎虎生威。
木叶正看着龙头，龙身进入院门，这龙尾却好生奇怪，在她这稍停了一会。
那人将龙尾顶起，朝她憨憨一笑。
却是郑小屠户。他也同他爹一般，洗净了油腻，大约是从祠堂出来，身上是微弱的黄纸香气。
木叶回他一笑，便不再看他。
前头的龙身也在急扯这龙尾，郑小屠户这才上了前去，随着了龙身在院内绕起了圈。
院门外满是些看热闹的村民，这些村民大多是已经迎过龙灯的，还有小部分是住得更深些的人家，看龙灯何时才能到自己家，好给家中报个信。
赵家哥哥也在其中，他身边站得满是未许配人家的姑娘家，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赵家哥哥脸上挂着得体而疏离的笑，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木叶朝着赵家哥哥挥了挥手，确认他看见了，才进了院中，绕过敲锣打鼓的村民，绕过舞龙的人，回到了堂屋。
木李氏和木峰正站在案台边，香正缪缪飘着烟，直直地朝空中去，木叶记得老人们曾说过，若是香炉里的香直直向上，那便是所祭拜之人已收到供奉。
木叶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心中许下心愿。
望他万事顺利，平安归来。
木叶看着这香，像是龙神已然收到了她的愿望，会保佑他的吧。
龙灯在院中足足绕了十圈，才启程去下一户人家。
在龙尾的郑小屠户还有些不舍，出去前，足足回头看了木叶好几眼，可木叶从未再与他笑过一次，眼神总是草草落上又转瞬远离。
不过一会，人便走了个干净。
小黄在布袋子里探出个头来，先前那敲锣打鼓的声音可太吵了，它实在是不想探头。
“叽叽叽！”小黄朝着木叶叫。
木叶将布袋子拿起，双手捧着：“怎了？”
木叶的爹娘也围上来查看小黄。
“叽叽叽！叽叽！”小黄挣开布袋子，想出去，刚刚在院外看见了大美人，它想去亲近亲近。
它扑扇着已经长了几片羽毛的小翅膀，直想往外冲，一个不小心，竟从木叶的掌心跌落下来，几人手忙脚乱的去接，好不容易才将小鸡接住。
小黄也从未自这么高处落下来过，被吓了个好歹，直瘫坐在木叶手中。
“怎么了？”
木叶抬头，赵家哥哥自院门外走入，身后的莺莺燕燕皆留在院外没有入内。
村中人和木家的关系大多都是好的，只是涉及到儿女姻缘方面的事，和木叶差不多岁数的姑娘大多数是对木叶不喜的。
因着木家只有木叶一个女儿家，木叶的爹娘对木叶是极好的，也不曾因为外面各家婆婆婶婶的话，就去外面再抱上一个男孩来养。
谁家姑娘家不羡慕木叶？
虽说她们的爹娘不曾虐待过她们，但若说上好，那是真比不上木家一半，更何况各家除了姑娘还有哥哥弟弟。
因此她们惟愿自己能够嫁个好人家。
可这适龄的儿郎就那么几个，木叶还同他们一同念过书塾，少不得对木叶有那一丝半点的情愫在。
其中最过亮眼的两位，一位赵家小子，文曲星下凡，京中大官，她们想攀却攀附不上；而那郑大屠户家的郑小屠户可对木叶是心心念念。
索性木叶不知从哪捡来个野小子，竟私定婚约，听说那人竟趁着除夕之夜偷跑了，木家还打着什么回家祭祖的名号，若真是祭祖也不差在这几日，若真是祭祖也要将木叶带着去一同祭祖啊，更何况那人还在除夕之夜就溜了。
她们从不同木叶交好，这时却也有些心疼木叶了。
“赵家哥哥你来了？”
“嗯，”赵清言点头，“前头还有几户，想是半个时辰应是能转完，再歇上一会，便会一路舞去镇里。”
小黄看见美人便有些晕晕乎乎，回头看着自己的娘亲，又看了看眼前的美人，“叽叽”着想往赵清言怀中去。
赵家哥哥伸出手接，木叶边递边开口道：“那我们便先换身衣服，等他们回头，跟着一起去热闹热闹。”
“也不急，舞龙极废气力，想是舞完之后，他们要歇到吃完午饭才会再出发，今日里舞龙会舞到半夜，我已喊上牛家爷爷，到时候喊牛家爷爷用牛车将我们送回来。”赵清言摸着手中小黄的爪子。
“怎好劳烦你。”木李氏拍拍女儿的手，“我们自己付车钱便好，你二十便要走了，何不多陪你娘亲。”
“我娘亲嫌我烦，嫌我还不娶亲，天天念叨着哪家姑娘好，哪家姑娘适合我，我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赵清言一笑，脸上满是无奈，“婶婶你今日可得多劝劝她，叫她放我一条生路。”
木叶、木叶的爹娘皆笑，木李氏道：“你娘也是着急，眼见着你越来越大了，你爹去的又早，老赵家就剩你一根独苗，她着急些是情理之中，你莫嫌她烦。”
“怎会！”赵清言哂笑，“我心疼她还来不及，待我走后，婶婶伯伯小叶子你们多帮我看顾我娘。”
木叶的爹娘皆点头。
“话说这牛车钱，也不是我出的，是小叶子那…咳…金兄弟出的，我只是一蹭罢了。”赵清言打趣。
木李氏在一旁轻笑，眼中都含着满意。
“那便多给些给牛家爷爷，让他赶上两头牛，不至于拉不动我们这好些人呢！”木叶一叉腰，竟开始指点起来，反正不是她的钱，她用着不心疼。
再说，他走之前，给她的枕头底下，塞了两百两银票，她早上醒来发现时，差点没喊出来，现下她也是个有点小钱的人了，万不可亏待了牛家的牛。
“好哈哈哈哈。”赵清言笑出声。
“你呀！”木李氏食指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嗔怪着。
“今日这镇里一定好生热闹，猜灯谜的摊子处处皆是，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漂亮灯，到时候咱们一同去猜猜灯谜热闹热闹。”赵清言说。
“猜灯谜，小叶子哪有那脑子，也就小言你行，你猜上一些到时候让你娘挂在门楣之上，显摆显摆，她当是欣喜不已。”木李氏笑道。
赵清言笑着点头，木叶在一旁撅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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