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祭祀
“叔伯喝茶，我想问问咱们的人都在这了吗？”木叶将茶端给面前的黝黑大汉，问道。
林一有些受宠若惊，赶紧接过茶杯，一口饮下。
往常在大户人家建府邸或是庄子，偶然遇见过来查看的人，各个鼻孔朝天，东家的人更是几乎看不见面，一般只派个管家盯着，他们何曾见过这般客气的东家。
“都在这了。”林一点头。
“没有旁人与你们一同前来吗？”木叶又问。
“旁人？”林一挠挠头，黝黑的脸上都泛起了些些红色，他看着身边的林二，两人眼神对视了一番，眼里皆是疑惑。
林二上前拱了拱手：“不曾见过。”
“二哥，有的。”声音从人后传出，音色清脆，听着便像是个年轻人。
几个兄弟让开来，这声音的主人便显出面来，果然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这人肤色如其他几位兄弟一般都是在阳光下长期暴晒后的黝黑，只这肤色都掩不住这兄弟眉目的英俊，因着这肤色的缘由，反倒更显得阳光。
“小宋你见着了？”林一问站在最后的年轻人。
说心底话，林一是有些担心的，宋致这小子平日里惯常不说话，因着长得有些俊俏，做工时，总有些未婚的姑娘家围着他转，他惯常是冷着脸不说话，有时被跟的烦了，便冷脸吼上一句，将那些小姑娘吓走。
宋致点头，面色如常：“那人昨夜出现的，却从未靠近过，看样子不像是歹人。”
“可跟到这村中来了？”林一急急问。
宋致又点头。
“那快去找找吧。”
众人正要急急往外去寻人，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木叶打眼看过去，正式那夜送弩给假王爷的人。
“就是他！”两声。
木叶与宋致对视一眼，齐齐哑了声。
确认了众人的身份，这事情便要动起来了。
林一一行人今日没有完全开工，毕竟动土之前须得先祭祀一番，与土地公以及各方山神提上一提，才能开建。
待明日祭祀后才能正式开工，在这之前，先得解决招工问题。
赵清言一听，便知这是王爷予他的，明明可以从外面招揽更多的人来尽快将这庄子完成，却因着之前他要的承诺，允他先在村子里问询一番，估摸着若是他这边村里人基本定了，那头便会有另一批人进入村中参与进来。
否则仅凭村中这些人，三个月后能完成一个部分都算是了不起的事。
赵清言去了村长家，不仅是解决这事，还有这一行人的住宿问题也要解决。
除开这一行十人的住宿，往后若是还有人来，也要此次一并解决，否则他走后，这事再去商议便要更难上一番。
赵清言去了一趟村长家，招工消息便放了出去，一行人的住宿也得到了解决。
他又陪着村长去了几个老人家中，这些老人大多是孩子在外过年未归的人家，家中无女眷，空置的屋子多。
几户人家都好说话，都愿意出个一到两个空房出来，毕竟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现在有人住进来却按月交上银钱，也是一桩赚钱的买卖。此番便定了十八间屋子，一个屋子住上两个人，也能住上三十多个人。
为防止后面来的人过多，赵清言还与村长约定了，若是需要，便再寻，一定会给足银钱。
这头招工的消息一放出去，那头便有人来报了名。
只不过大部分是些因着家中娘子怀有身孕，想要顾家不愿远离。还有一部分是想着这还未开春，田里不需打理，能挣着一点算一点。
报名的人只占少数，能完整干完三个月的人少之又少，赵清言拿着这些人的名单犯起了难。
这承诺是他跟王爷要的，现下却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只是这名单他自己说了不算，还是得与木叶一家商议。
匆匆忙忙又赶去小叶子家。
幸而，木叶的爹娘念着平日里村里各个人家的照顾，愿意将这名单上的所有人都雇佣，一日一结工钱。
数数名单上也不过三十四人，加上那兄弟十人也不过四十四人。
因着林一一行人在村里没吃食，木李氏便提出供午饭，但若是只供这十个人那便是有些寒了村中人的心，索性一同供饭。只是四十几个人，单木叶和木李氏可做不过来，木李氏便想要找些妇人一同来帮忙。
索性拿了那名单，挑着男人们的娘子私下里又找了八个妇人，凑足十个人，这样四十几个人的饭菜做起来也不算劳累。若是后期再来了做工的人，再按照比例来招人。
时间紧迫，林一、林二接过名单以后，下午便召集了人相看。知晓东家的想法是每个人都留下，但该说的他们还是要说的。
各自分了人后，第一天便这样匆匆忙忙过去了。
第二日，天色阴阴。
木叶一家早早起了来，准备祭祀要用的东西。
早几天前，木李氏去村东头看望半仙婆婆，已然说了这件事只是没说具体的日子。昨夜里木峰特意去了一趟，半仙婆婆算了算日子，应允了今日动土祭祀之事，也提前交代需要准备的东西。
木李氏将案桌设好，各祭品也摆到桌上。
半仙婆婆也应时到了来，木叶正站在院门前迎接。
半仙婆婆已到古来稀之年，满头白发梳得根根分明，眼神矍铄，声音洪亮，只有些驼背，偶尔撑一根拐杖。
木叶迎上去，刚想搀着半仙婆婆的臂膀，半仙婆婆却一个侧身躲开了。
“婆婆……”木叶看着空着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木叶朝着母亲看过去，眼含求救。
木李氏正准备开口，半仙婆婆却先开了口。
“小叶子？”半仙婆婆微微抬头，眼珠子直盯着木叶，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肯定。
若是其他的老人，眼珠子大多是花白、浑浊，只半仙婆婆这双眼不同，如同稚子一般，眼中清澈如许，仿佛能直穿心底。
“是呢，是我，婆婆。”木叶答。
半仙婆婆又盯了半晌，方才露出笑来，也收了那直逼人心的目光，显得慈祥多了。
“女大十八变，太久没见了，婆婆都没认出来了。”半仙婆婆伸出手去，木叶赶紧上前握住。
半仙婆婆的手温暖干燥，因着今日阴沉的天整个人都冷得不行的木叶，现下却觉着从这手传来热度让她整个人都暖起来了。
“木叶。”半仙婆婆喊。
木叶虽疑惑，却还是答了：“哎！”
“木叶。”
“哎！”
“木叶。”
“哎！”
三声过后，半仙婆婆才停了嘴，牵着木叶的手进了院门。
木李氏扶住半仙婆婆的另一只手，略带羞愧地说道：“怪我们在家准备东西，该从婆婆家接婆婆的。”
半仙婆婆拍拍木李氏的手：“我老婆子又不是老得走不动了，要你接？”
“是是是，我们婆婆长命百岁，是我说的不对。”木李氏忙改口。
半仙婆婆走到供台前，先指使这木峰将供台调整了方位，移了好一会才让停手，又看了祭品摆放的方位，亲自动手调了方位。
她抬起头看天，天空阴沉沉的，有云却又不像是夏季的云一般，乌黑黑的凑成一块。
木叶跟着抬头，早上她便注意到了，昨日太阳还极好，今日里却没有一丝阳光，她这心里总是藏着半点不安。
“时辰到了。”半仙婆婆突然说。
说着半仙婆婆便从袖中摸出三根香来，这香一看就不同寻常，通体通红，有人小拇指粗细，想是点都要点上半天。
半仙婆婆将香凑到点燃的香烛前头，了了的烟从香上飘起，打着旋往上。突然起了一阵小风，木叶赶紧上前护在香烛前头，怕这火苗灭了。
半仙婆婆赞赏地看了木叶一眼。
木李氏和着木峰也赶紧上前挡着。
“将火折子拿出来，一会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立刻保证这香烛燃着。”半仙婆婆话刚说完，这阵风便吹起来了。
木叶、木李氏赶紧将火折子摸出来，取了盖子，燃起来。
香上的烟被风吹散，香还没燃着，连一点红色火星子也没有。
古怪的风又吹起，将香烛的火吹得虚弱无力，似乎马上便要熄灭了一般。
赵清言站在院外，看着外面的树叶毫无所动，而院内的风却从没止过，这风似是奔着木家所去，只在这院中吹起。
他皱着眉，手捏在身后，又想起娘亲前几日提起的话。
直将手捏的通红，他才在心下叹了口气，踏入了院子，照理说这庄子是木家的庄子，合该木家自己来祭祀，他不该也不能走这一步。
但，赵清言想，他早已上了这船，又怕什么呢？
他站在木叶身侧，以瘦弱的身躯挡一点风。
木叶抬头，对着赵家哥哥一笑，往前站了些。
似是因为有人帮着挡风，香烛的火焰竟亮了些，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狂跳。
半仙婆婆的余光看见了赵家小子，轻微地点了点头。
忽一阵大风起，木李氏和木峰护住的那个香烛一瞬间被吹灭了，木李氏赶紧想点上，可这火折子竟也被吹灭了，一时之间竟燃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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