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赵清言
半仙婆婆拍了拍木叶的肩膀,轻轻在她的手心捏了捏,拉着她退到一旁,木李氏自然也是无甚意见的,跟着退到一边。
村长面露喜色,嘴角止不住上扬,他蹲在土边,想碰一碰这稀罕物。他身后的人也一并上前,想等着村长摸完以后,自己也能过个手瘾,李懒汉更甚,恨不得第一个去摸,不知摸了是否明日赌起骰子来,能大吃四方。
“不过啊,”木叶看过去,半仙婆婆突然开口,“老婆子我比你们岁数活得大一些,盐也吃得多一些,先得告诉你们一声,这太岁挖时可不能挖坏一丝一毫,否则必有血光之灾;在挖的时候也不可触碰一点,它记人,到时候给的是厄运还是好运,不可预料。”
婆婆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叫蹲在土边的几人大惊失色,差点脚底一滑,落到坑中,踩到“太岁”头上。
木叶在心中笑,笑这帮只想要好处却不害怕担风险的人。
李懒汉眼眸直转,梗着脖子喊道:“婆婆刚刚不还摸过太岁了,也没见着有什么后果!”
半仙婆婆嗤笑一声,要是腿脚还利索以她年轻的脾气,这时就该上去给这小子一个大耳刮子,也是人老了,不愿生气了。
她依旧笑眯眯地说道:“我现在七十二岁早已活够了,甭管好运还是霉运我都一并收下,你若是也活够了,只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便好。”
李懒汉彻底收回了手,他只想要那好运,若这好运要人命,他可不敢。
村长收拾好脸上不甘的神色,仓惶站起身来,大义凛然道:“这太岁也是为了全村的运,不知有谁愿意出上一份力?”
村民们皆退后一步,不敢上前,这可是会死人沾染霉运的事,他们宁愿不要那一份好运,也不愿意以身相搏。
“既然是从木家发现的,自然该是木家挖出来送去祠堂!”村长身后的跟班赵清言的便宜大伯赵欢说道。
赵清言的脸冷下来,惯常挂着温柔微笑的脸变了,像是已暖和的初春突然倒了春寒,叫人立刻感受到了寒意。
“大伯好大的面子。”赵清言只一句话便叫村长的赞同停在了口中。
“你这个混小子,怎么和长辈说话呢?”赵大伯搙起袖子,吹胡子瞪眼。
“什么长辈,你们不是早十几年前就将我们赶出去了?”赵清言淡淡开口。
赵大伯脸上青红交替,没想到哑口十几年赵清言,竟当众揭短,家丑不可外扬,这孽障读书读了这么多年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说什么胡话?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赵大伯气急败坏,举起手就想打。
赵母挤开人群,扑到儿子面前,想替。
赵清言用尽全力抓住这大力落下的手:“我劝你可想清楚,我虽不是什么大官,却也是个探花,殴打朝廷命官的罪你可否担得起!”
赵大伯听了这话,举起的手都有些失力,刚才是气上心头,还当仍是十几年前没有依赖的一对孤儿寡母,早将赵清言中举之事忘得一干二净,可现下也不能直接收手,否则他这里子面子往哪搁,最好,最好这混小子能给他道个歉,他也好收收长辈的威压。
局面一时之间便架在这。
“好了!好了!”村长的拐杖在地上敲得梆梆直响,“都是一家人、一村人何苦这样互相作难。”
这话刚出,赵清言率先松了手,赵大伯那手便直直落了下来,砸在他的脸上。
赵大伯也没想到赵清言这么听村长的话会直接松手,他还未来得及收回思绪,这手便砸到赵清言脸上,他心中一颤,刚想说声抱歉,却见他那便宜侄儿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讥讽他。
不过,不过是个小辈罢了,有什么好怕的,他吞了下口水,抚平心中的颤意。
“各位眼见了,我这大伯自我爹离世后,便一直排挤我们孤儿寡母,如今我已成朝廷命官,却还要欺到我脸面上来,若是几日后我自去朝中,我娘亲岂不是要被欺辱致死!如今村中乡亲皆在,请各位做个见证,我赵清言一支自与他们赵家恩断义绝。”赵清言捂着脸,虽这话是说给各位乡亲们听的,实是说给村长听的。
他一路高中,才入了村长的青眼,村长也愿给他一份面子保住他娘亲,现在他要与他大伯恩断义绝,便是要村长抛去赵家这一只爪牙。
“清言,你不能这么做啊!”
赵大伯未说话,反倒是赵清言的祖父祖母站出来,满面泪痕,显得多伤心似的。
赵清言不说话,只侧了身让他们看了脸上的手印,因着他面白,那红色的手印愈发明显,更叫人心中不忍。
祖父祖母知道赵清言惯来是个有主意的,说动他难于上青天,但说动他娘那要简单的多。
两人一转身,朝着赵母就指使:“你怎么回事,也不拦着点!”
赵母面露难色,有些畏惧地往儿子身后躲了半步,扯着儿子的衣袖,不说话。
“你躲什么!你快说话啊!”赵清言的祖母往前两步,伸手就想去扯赵母,赵清言拉着娘亲又往后退了一步。
“我求学时,你们便是这般指使我娘亲的吗?”赵清言握紧拳头,他不是不知道他祖父祖母的手段,只是那时他还没有反抗的能力,现下他有了,可这些人仍旧看不透局面,指望什么血缘亲情。
赵家祖母手空了,尴尬一笑:“哪有那回事,你去问问谁不知道我们对你娘亲有多好,可从没亏待过,否则你去求学、赶考的钱哪里来的!”
赵母攥紧了手中的袖子,她这婆婆可太擅长颠倒黑白,平日里叫她吃了那么多暗亏也便罢了,现在还要在她儿子面前胡言乱语,真是气煞她也。
赵清言顺了顺娘亲的后背,叫她不至于憋着一口气。
赵清言讥讽一笑:“难道不是我娘亲一块豆腐一块豆腐卖出来的吗?”
赵家祖母还待说些什么,赵清言手一摆,对着村长一拱手:“今日若是我断不了这关系,我便要将赵欢这殴打朝廷命官的贼人告上朝廷,叫他永受牢狱之苦;若是不想受着牢狱之苦,这关系必须断,如何选择,还请村长给他们指条明路。”
至此,这关系是不断也必须断了。
村长半阖眼眸,他一直以为赵清言与赵家是相辅相成,赵欢与他做手下,赵清言与外间为他们村争荣誉,所以赵清言往日里所说之事,他便是能便宜行事便便宜行事。
可现在村长才想明白,赵清言不想与赵家再多牵扯一丝一毫,他在逼他弃了赵欢这颗棋子,也在告诉他除了赵母,赵家对赵清言而言一无是处。
不过只要赵母还在,那赵清言……
“咚!咚!咚!”村长又重重敲了几下地面,“若是早已生了二心,一家不若分为两家。”
赵大伯知道村长这是要放弃他了,日后什么好事都轮不到他,他赶紧朝他那老父老母使了眼色。
“可不能啊!呜……”赵家祖母弯着身子嚎啕着,嘴里呼噜来去就是不可以、不能,却再也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
“安静安静!”村长满脸不耐,“你若想你那大儿子受一辈子牢狱之苦,就继续嚎下去!”
这话一出,赵家祖母彻底哑了声,连停在脸上的泪珠都像凝固了一般。赵大伯一个摆子,竟瘫坐在地上,满脸失神。
“不行,不行。”赵家祖母知道这家是必分不可,可也不能让他们这么好过。她擦了脸上停滞的泪,盯着村长,“分家可以,但这房子可是我喜儿娶妻时,我们帮着做的,喜儿在,我们怎么都是一家人,喜儿不在了,我看他们孤儿寡母才施舍与他们住,现在他们既要分家,那房子他们必须得还来!”
赵大伯一听这话,人也醒过神来,从地上一跃而起,似是抓到了河中飘着的树枝:“对对对,他们要是分家,就不要再住在我们赵家的屋子里。”
此话一出,村民们的议论再也压不住了。
“没看出来啊,他们这么狠……”
“可不是……”
“赵家小子说赵家欺负他们,我还不信,现在看来……”
“啧啧,看来赵家小子出门求学,赵嫂子估计也少不了被欺负……”
“现在连屋子都说是他们的,当初赵喜喊人建房子的时候,我还在呢……”
……
赵欢看这形式不对,村民的风向竟偏向了赵清言这个不懂尊老爱幼的混小子,愈发焦急了起来:“不把房子还回来,休想分家。”
“我道你们不想分家原是为了那一间破草屋,要收便收去吧。”赵清言拉住想要出去争论的赵母,“他们想要便要吧,爹已经不在了,那间草屋与我们而言不过是个死物罢了。”
赵母眼眶中含着热泪,那间草屋里,她曾和夫君一起洗衣、做饭、生儿,所有的过往都在那间草屋里,可现在那草屋他们要不得了。
“那便三日之内,搬出去,否则不要怪我这个叔伯不客气。”赵欢满脸狠色,恨不得将赵清言咬碎骨头啃下去。
“不用不客气,三日之内,我必带着我娘搬走!”
村长一听这还得了,他原以为赵清言回京当官,其母必定会留下,若是赵清言将他娘亲一并带走,那必定是一去不复返,村里可好不容易出个紫微星。
“一间破草屋,你们也好意思要,”村长的拐杖也不跺地面了,毕竟这拐杖不轻,拿着手累,“更何况,这屋子可是赵喜生前为成亲亲手造的,也不是给你们的,好生安静了。”说着,他转过头满面慈祥对着赵清言笑道,“无需搬走,只要我是村长,你们就安生住着。”
赵清言在鼻端哼出一声,当是答应了。
赵家一家人彻底蹦哒不起来了,好生一场大戏叫村里人看了,面上无光,还露了本性,只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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