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果真和许砚说的那样，，傍晚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雨。
空气寒而潮，细短的雨丝不断落下，湿漉漉的地面反射着斑斓的霓虹灯，喧闹声里夹杂着雨夜独有的寂静。宁青撑着伞慢悠悠的一边玩着手机一边走进一间常去的牛肉面馆，她今天有点懒，不想回家做饭了。
进店，温热的香气扑面而来，宁青抖了抖雨伞的水，放在雨伞置放处。
“欢迎光临。”
“欢迎光临。”
察觉到身后有人进来了，宁青还没想好要吃什么，她默默侧开身体，仰头查看菜单。
随后，映入眼帘的是，许砚神色冷淡的脸。
这下，宁青真有种自己有超能力的感觉，能到处偶遇许砚。
他跟在她身后进来，男人乌发郎眉，眼睫似鸦羽，俊俏的面容在门口的光线下半明不灭，手里没有拿伞。
肩膀上的衣服微湿，气息冷然。
他低下眉，眸色冷浅。
两人对视。
这一瞬，仿佛世界都安静。
宁青莫名恍了神。
再次想起高三时和许砚绝交的那个下雨天。
雨不似现在这般细棉，半个身子都淋湿的少年，清瘦的腰背挺得很直，眼神冷如寒冰，倔强着似乎企图从她眼睛里看出来后悔的意味。
半响后，他低下眉，向来骄傲张扬的少年，此刻却自嘲而卑怯，他说：“算了，你说讨厌，我总不能厚着脸皮继续骚扰你。”
被一阵穿堂凉风惊醒，脑海里泛黄的画面慢慢消失。
宁青收回目光，情绪变化得微妙，她抿了抿嘴唇。
如果她和许砚没有重逢，她大概也许会很快遗忘这段旧时的记忆，不会觉得它是个误会，她其实不是真正的厌恶他，她只是把积压已久的戾气撒在了许砚身上，只顾着发泄的快感，仗着不知道，冠冕堂皇的把少年对她的喜欢肆意践踏。
她敏感且自私，心里难过至极，也任由自己的荆棘疯狂生长，刺伤靠近她的少年。
想起他早上把雨伞给了她，宁青生出一股歉意，她张了张嘴，“好巧，不好意思，早上拿了你的伞。”
许砚低眉看她，语气没什么情绪，“没事，我在附近工作，淋不到什么。”
她点点头，愧疚减轻。
眼看着即将冷场，宁青主动温声问：“吃面吗？我请你吧。”
许砚挑挑眉：“你对我——"
他顿了顿，不咸不淡却又意有所指："——貌似很、热、情？”
"……"又来了。
忍下想吐槽的冲动，宁青依然维持着温和，客套回答道：“因为上次的事情，本来就想请你吃饭的，一直没有机会。”
等她说完。
许砚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懒洋洋的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散漫道：“噢、原来一直记着呢，这么想和我一起吃饭？”
“”
宁青瞥他。
你可以不吃。
“那行吧。”他轻叹气，勉勉强强答应。
许砚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指，刚好有了空位，他径直走了过去，“你看着来，我吃什么都可以。”
于是宁青点了两碗招牌牛肉面，男人食量大些担心他觉得不够吃，她还点了几份小菜。
坐下后，想起来牛肉面吃起来比较烫，她又问了句，“喝饮料吗？”
许砚漆黑的眼眸盯着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打着字，过了两秒才抬头回答她，“我去拿吧，喜欢喝什么？”
喜欢喝什么。
宁青顿了顿，忽然想起在暴风雪喝的那杯绿茶，她后来还挺喜欢的，“绿茶，谢谢了。”
许砚拿了一罐冰可乐和一瓶常温的绿茶。
上次给她的也是温的，她愣了一下，接过道谢。
很快，面端上来了。
两人开始吃面。
许砚认真吃东西的时候，很有礼貌，慢条斯理的。宁青一下子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话题，干脆沉默，小口慢吞吞的吃面。
记忆里，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坐在一起吃东西，宁青还有印象，在高中食堂，他们也坐过一起吃饭。
那会儿，她来到八班已经两个月了，因为她的时间节奏和他们不太一样，学校饭点人特别拥挤，她习惯中午放学后再坐一会写两道题目，等人少了再去食堂吃饭。
加上，她在八班也不怎么和别的同学说话，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吃饭。
有一次，恰巧许砚看见她了。
这会儿食堂没那么多人，宁青吃饭慢吞吞的，她抬眉就看见了向他走来的许砚，咬着饭的动作顿了顿。
少年和蓝白色的校服格外相衬，身形高瘦，眉眼犀利张扬，和他身边围着的男生不太一样，剃着寸头的他有点痞气，笑起来却又意气风发。
宁青低下眉，假装没有看见，认真吃饭。
忽的。
许砚在她身边坐下，往桌子上放了一瓶酸奶，他仰头喝了一口冰镇的可乐，捏着二拉罐的手指修长分明。
少年突出的喉结滚动，宁青看着他咽下液体的动作，视线忽然慌乱。
宁青望着他的朋友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茫然直接问："你干嘛坐这里？"
说完，后知后觉她的反应有点大。
许砚挑眉："食堂你家的？"
"不是，"宁青垂下眉，淡声说，"你不和朋友一起吗？"
许砚慢条斯理的夹起一根青菜，低头认真吃饭，也不看她，"他们吃完了，我刚刚吃。"
宁青看着他，想问为什么偏偏坐我身边，但想了想，抿了抿嘴唇，还是选择放弃。
许砚无论是对她还是对朋友偶尔是有点霸道的，越说他越起劲儿，没有什么理由也没什么道理可讲，就单纯图乐意。
第一天见面她就见识过了，他要坐这里吃饭，鉴于也没有影响到她，宁青不好说什么。
宁青哦了一声，吃了一会儿，话多的许砚这会儿却罕见的沉默，别人吃饭都有说有笑的，奇怪又微妙的气氛，觉得过于安静了，她随口说道，"你怎么这么晚吃饭？"
他平常都是一般下课了就不见人影了。
"被李长富叫去搬东西了。"许砚说。
李长富最近忙着评选优秀主任，为了方便准备材料，听同学们说要搬到学校里住，想起最后一节课快下课的时候，他和后排男生说了几句话，应该就是叫他们下课了帮他搬东西。
宁青点点头，忽的又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往她的方向走来。她忍不住捏紧了筷子，皱起眉，神情紧绷起来。
蒋文文是舅妈家的大女儿，比她大一岁，和她念同一个高中，长得好看学习成绩好，受尽一家上下的宠爱，性格娇纵，想要什么就必须要得到什么。
蒋文文不喜欢宁青，两人在家几乎不怎么说话，但她不好也摆出一副不在意的姿态，每次见面宁青都会主动和她打招呼，她每次也都是敷衍点点头就算了事。
她越走越近，眼神明确，不是路过，宁青确定了她是奔着自己而来，露出一个意外的笑容，主动打招呼："文文你怎么也这么晚吃饭？"
"下课晚，吃得也慢，"蒋文文语气淡淡，径直在她对面坐下。
宁青没想到她会坐下不走了，一时间有点受宠若惊，许砚仿若毫不在意，自顾自的吃着饭，气氛有些诡异。
蒋文文看了眼许砚，问："宁青这是你男朋友？"
？
出乎意料的问题，宁青僵了一下，担心她误会告诉舅妈，再告诉妈妈会责备下来，没等许砚澄清，她迅速否认，"不是，这是我同桌，刚好坐一起吃饭。"
蒋文文笑了，"这么紧张干嘛？不是挺好的。"
宁青不知道说什么，她反应迟钝，完全摸不透蒋文文的意图，只当是她是单纯突发奇想想过来说说话。
她也跟着笑，略显笨拙的扯起话题，"听舅妈说你准备参加歌手大赛了？"
"嗯，"蒋文文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看了眼许砚，颇感兴趣道："你这同桌还挺有个性，不介绍一下？"
"啊？"宁青忽然反应过来，她头脑空白了一秒，女生往往最能明白女生的心思。
所以。
蒋文文是因为许砚才过来的？
宁青知道不少女生喜欢许砚，同级的不同级的甚至还有外校的，但他的事她都不管，蒋文文要是也喜欢许砚，介于三人特殊的关系，蒋文文要是让她帮忙……
夏天空气沉闷燥热，汗不小心滴进眼睛，她忽然觉得有点难受。
她真的、一点都不想管这种事情。
忽的，一直默不作声的许砚忽然放下筷子，看着蒋文文，语气吊儿郎当的，"不好意思啊，学姐——"
他顿了一下。
蒋文文笑得明媚："学弟你好啊。"
宁青莫名紧张起来。
"我呢。"他自恋的语调欠欠的。
"不喜欢比我大的女生。"
拒绝的理由对于只有十七八岁的女生来说，无比恶劣。
"……"
全然不顾蒋文文难看的脸色，跟没事人一样。
宁青唯恐她即将爆发脾气，抿着唇思考如何挽回局面。
奈何许砚根本谁的面子都不给，他偏过头，散漫道："你吃得慢死了，我先走了。"
看着他站了起来，准备要走，宁青忽然叫住他，"你的酸奶没拿。"
许砚低眉看她，站姿懒懒散散的，"我不爱喝那种酸唧唧的玩意儿，留给你了。"
蒋文文眸色渐深，“宁青这真的只是你同桌？”
宁青不想让蒋文文误以为他们关系很好，她也不想拿他的东西，低声说："我也不喜欢，你拿走。"
"给你就是给你，不喜欢随你扔。"许砚霸道的说。
-
吃完面，许砚抽了张纸巾擦嘴，宁青碗里还剩大半的面条，她咽下一口牛肉，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他。
手腕上的衣袖本就宽松，又因为向上的动作被扯上去了一点，手背的青筋显得皮肤颜色冷白，看着很禁欲，突出的腕骨上卡着黑色手表的表带，表下的皮肤袒露出来。
宁青呼吸一滞——
又看见了他的抽象蓝黑色线条纹身，下面点儿就是青色的静脉，有种野性美的感觉，又酷又性感，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次看全了，是一座小山丘的图案。
近乎致命的吸引着她，宁青心脏跳得有些快，她匆忙撇开视线的时候，看见许砚玩味的眼神。不可否认的是，许砚的长相确实很好看，属于那种尖锐张扬的类型，让人忍不住视线黏在他身上，却又不敢停留太久。
吃完东西后他的声音很有磁性——
他笑："这么喜欢盯着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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