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半魔
如果是寻常小说的话，zero这种肆意杀害人家大家族武者的恶劣行径，必然是会招致他们不死不休的复仇的。但本书中，这种事实际上并没有发生，zero也觉得不会发生。
毕竟，这不是个修炼世界。武者只是权贵大家族招来的门卫而已，外人。不是自家什么重要的人，死了拉倒，再招一个就是了，反正也没有预付工资。zero给人家造成的损失，不算巨大。
不继续招惹zero，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被zero秒杀的武者，实力甚至可能有白金。在帝国的绝大部分城市里，那都算的上是拔尖的强者，能从正面把他秒杀的zero，那得是什么段位的大神？
更何况，她显然不是一个独行侠。是怎样的势力，才能培养出一个年轻美貌的绝顶高手？至少这个小城里的家族是无法想象的。所以，zero白天杀完了人，晚上还照样别有志趣的出门听戏，往后好几天也依旧大摇大摆的在城里继续晃悠，啪啪啪啪的在人家脸上打了好几个耳光，才潇洒离去。
她其实心里倒有点期待人家找上门来复仇的情节，这样她就能再体会一下自己绝顶内力的美妙了。
“反了你们一群小兔崽子，啊！？敢给我倒掉？敢给我倒掉！？！？老子抽死你们！！”
惯例的咆哮声，女人和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地区某位高官的屋中传出，那凄厉的叫喊声，振聋发聩。终于走出心魔，继续跟随zero行侠仗义的小卡拔刀又止，看小孩子被皮带抽的屁股皮开肉绽，他看不下去。但是人家教训自家小孩浪费粮食，似乎道德上也没什么太大问题。他为难，他看zero大人的态度，而zero大人嘴角含笑，分明是在赞许高官的家暴行为——
zero大人不是喜欢小孩子的嘛？不是看不得虐童的吗？
“zero大人，我们……”
“走吧，他讨好我了。所以这些事就算了，我给他开赎罪券。”
从小卡手中抢过记载了路人高官罪证的纸符，zero朱批“赦免”二字于右下角，叠成纸飞机扔进屋中，便带小卡撤离。小卡当然不解，此人手上命案众多，贪赃枉法淫□□女滥杀无辜无恶不作，zero大人，怎么就放过这么个恶棍了呢？
“不过如果你看他不爽的话，你可以找个我不知道的时间，溜去把他杀了。我不完全介意。”
小卡的脚力跟不上zero的内力，溜出一段距离后，zero向在大喘气的小卡，解释起自己的动机：
“我看他很对眼。他身为决策层高官，竟然能珍惜粮食，能为了粮食对亲骨肉和宠姬大打出手……嘛，欺压霸占残杀几个体面人，无足轻重。”
上司的新发言，和她人美心善的人设毫不关联。小卡有点胆寒，回想起zero曾经的话，她好像说过，她“恨透了能挺直腰板走在行道上的所有人；嫉妒所有可以不用干农活就有饱饭吃的城里人。”
他自己也是个能昂首挺胸走在街上的体面人来着。
“你不用担心自己。我不是个讲原则的人。你很美，心地也善良，非常对我胃口。虽然我的心善比你的，要狭隘上不少，但我并不在意这种事。”
摸到不敢动的小卡耳后，zero感叹现在人真是太有眼无珠了。小卡明明不比她丑，就是束个发肩膀稍微宽一点，穿着正儿八经的男装而已，竟除了李星和她以外，没有一人届的到他的美，
“不过我有点在意的是，你借着打听‘恶人恶事’的由头，跑了不少地下网点，打听起‘刺客联盟’的存在，所图为何？”
这些日子一到村镇城内的酒馆，zero负责吃喝，小卡就负责跟路人们攀谈，搜罗该城附近有罪之人的罪行。zero有时会竖起自己比猫咪而敏锐的耳朵，听听路人们都在说什么，一个意外的机会，让她发现了小卡竟然还在打听与斩奸除恶无关的名词。之前她没有在意这种事，现在自己的行为吓得小卡有离心离德的倾向，她决定敲打小卡一番。无名刺客都是她的仆人，可以噬主，但不可对她有二心。
zero要他把自己的秘密都抖落出来了。
小卡能读懂zero的明示。他坦荡，只略微犹豫一下，他干脆的承认道：
“zero大人，我不曾欺骗于你……”
“说重点，你找刺客联盟做什么。还有，那东西真的存在吗？”
小卡向zero隐藏了秘密，但也不完全是秘密。被强自己一百倍的上司发现了，小卡权衡利弊之后，如实招来。原来，他和培卡斯之间其实并无亲缘关系，他的父亲和培卡斯的一个叔叔是至交，而他本人也是培卡斯在国外上学期间结识的学弟。后来……
他的家族被不知名神秘组织灭门了。
除在国外的他以外无一人幸免，且迄今为止对凶手到底是谁毫无头绪。培卡斯的叔叔收下他做义子，他也从回国起，开始练习刺杀技巧，想打入“刺客”这个群体内部，寻找仇人的踪迹，为家人复仇。
“啊这……”
原来小卡不是普通的贵族子弟，是背负着一整个家族血海深仇的贵族子弟。zero的心肠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摸摸嗒然后告诉小卡，他的事就是她的事。有她罩着，迟早把那个胆敢灭她弟子门的门派找出来，上上下下杀的一个不留。
“你现在都调查出来什么了没有？”
小卡摇头。乌苏不处于经济政治中心，信息闭塞也没什么有身份的人乐意经过，很多信息不知道。“刺客联盟”这种东西的类似物zero一直以为不存在，但实际上是存在的。道上也同样有一些在成名前以及成名后一段时间里，不服务于任何势力，接散单过日子的自由职业刺客。但，他们是真的自由的、松散的组织。
培卡斯家族协助小卡调查他家灭门一案的结果，是对方是一群训练有素，彼此间可以紧密配合的刺客——“刺客联盟”中的独行侠不是不能联手，但紧密配合……就不太可能了。
“训练有素紧密配合的杀手组织？‘群青’了解一下？”
听小卡描述完对方的特征后，zero立马就联想到了和自己打过交道帝国暗杀部队。那个叫赤瞳的女孩虽然刚不过当时是钻5的她，但水平也有黄金以上了。帝国并没有把她当做珍惜的好苗子呵护起来，反而随意将其投入无限制的杀人游戏。说明，群青的平均武力值，定然是达到了黄金以上的。
“群青？”
小卡并不知道“群青”是什么。zero看他体力恢复了些，不再喘得慌了，招呼他跟上，边走边解释群青的来路：外籍中说，【群青】的成员数量数十，每个人都持有臣具或者同样高级的女友级魔具。他们在可能配备有帝具的指挥者的指挥下，三五一群，结伴而行。
“朝廷的刺客……个个都配备有臣具？”
小卡锁紧眉头。从客观上来看，刺客的培养极不容易，县城霸主清渡鸦这样级别的势力，所拥有的的刺客不过五人。其中的three和five还不具备正面作战的能力。这个世道，灭一个小家族容易，二十几个拿刀的大乱斗玩家就能做到了，所费不过百金。但想不留痕迹，悄无声息的将同样一个小家族抹除……
少说也要由5名以上白银级别战力的刺客合作完成。
现实只，只要有能以下犯上的能力，不管特长是下毒还是潜入还是挖陷阱还是美人计，都能算广义上的“刺客”。即便如此，“刺客”职业的人数量还是很少，甚至可能比【臣具】的数量还要少。而其中精修武技，可以正面战斗的人数量就更少了。能拿出那种战力配置的组织，少之又少。能随随便便，因为根本不是生死存亡的理由就派出刺客小队的的势力，恐怕，就只有朝廷和大公们了。
“朝廷……朝廷为什么会针对我们离帝都足有一千公里之遥的小家族？”
沉思过后，小卡还是摇头。从主观动机分析，实在是找不到哪怕一丁点，朝廷和沿海地区小家族产生矛盾的可能性。说是大公们下的黑手都有可能，毕竟公国的重要人物会到处逛，说不定怎么的就能跟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起矛盾。而朝廷……朝廷的大人物，是不会无故离开帝都，微服私访的。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那么‘群青’这个组织存在的意义就很奇怪了。他们负责搞暗杀，但是身为朝廷的死对头，霸占原属于帝国领土的大公、领主们中，鲜少听说过有死于非命的案例。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判断，群青之所以会被设立，就是为了针对普通人。”
“朝廷吗……”
zero给出的判断合情合理——指向了一个小卡从没有想过，更没有想挑战过的庞然大物，森彻瑞斯帝国朝廷。虽然在帝国的其他领域内，朝廷的存在感接近于0，但也因此，一直都会有人好奇，这么虚弱的朝廷，怎么会没有人想到取他们而代之？
这时候，势力里的长老们，就会语重心长的告诉小朋友们，当年皇室内乱时，拱卫帝都的高达帝具一击灭千的故事了。
帝国风雨飘摇，帝都不可战胜。在发达地区文化人的圈子里，这也算是口口相传的常识了。清渡鸦所盘踞的乌苏，地理位置偏僻，经济欠发达，游离于主流文明之外。很多概念zero闻所未闻，并不奇怪。
“丧气什么，是朝廷的话，这仇反而容易报了。现在的朝廷是众矢之的，接近四百年的历史……早已经接近其寿命的尾声了。此生之内，甚至前半生内，必然能看到朝廷崩塌，前朝余孽被斩尽杀绝的那一天。所以你甚至都不用出手，只要活得久一些，或者至少不要壮年暴毙，就能坐享其成。”
晚风在城郊野蛮生长的林间轻拂着，树叶互相殴打，发出纱纱的清响。她这么关心自己，小卡更为自己怀疑zero的人品而感到羞愧了。这么一位好心肠的女菩萨，他怎么能把她往歪处想呢……
“想知道我为什么欣赏刚刚那个恶霸吗？”
小卡自然是不知的。虽然说那个男人表现出了爱惜粮食的意思……但他也是个货真价实的恶霸啊。就因为爱惜粮食这一条，就能抵他所犯的罪了吗？
小卡看zero的表情，而zero突然笑容崩坏，好像下一刻就有要挥柴刀给他来一下的意思，吓得无辜小卡连连后撤。一个没站稳，跌倒在榕树根下。狼狈之态，好是惹人怜爱。zero稍加欣赏一番，并未沉迷。
“是因为，我想起来了小时候。其实我也被狠狠揍过那么一通。那时候四岁，刚刚被农户家捡到……失去记忆以前，我可能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完全受不了他们吃的那种扎嗓子的发霉带壳糙米汤。吐了两天后，我被修理的好惨……”
“发霉！？那吃下去会死人的！”
“我也是这么感觉的。不过，我一直没死。当初农户修理我的时候，骂我是因为不种粮食所以不知粒米金贵……后来，我觉得他说的是真对。虽然我因为体力个头原因，一直没有怎么照顾过地里。不过我也有活儿，得帮着地主家放牛。放牛的活儿比种地轻松，轻松在哪儿呢？只需要帮着驱赶蚊虫就好了。伺候着老牛的口鼻眼角屁股，拿枝条在那挥来挥去。万一没留神，搞得老牛被叮了，它就烦躁，它就蹦跳不好好吃草，不好好吃草就掉膘……嘛，首先爹娘是饶不了我的，一顿痛打押去地主家门口跪台阶这一套免不了。”
zero斜眼小卡，小卡默不作声。
“我的话，其实还好。他们指望我给菲尼……就是我丈夫生小孩，所以给了我放牛这个活干，轻松点不说，还能吃到地主家滴了猪油菜油香气四溢的正经米饭。虽然我不争气，没有如他们所期望的那样快快把屁股养大，不过他们也就闲碎时抱怨两句，那种带油的饭，家里还是我一个人独享——有一天早上我抓了一只蝎子吃，到下午放完牛后不饿，地主家给的午饭，我就包荷叶里揣怀里，留着到去城里卖石头卖奇异花朵草药时候慢慢享受。嘛，你猜后来怎么着了？”
“被……抢走了？”
“嗨，乡下河里漂亮的鹅卵石不少，在城里挺好卖。当时有一位很有元气的有钱人大小姐看到石头眼睛发亮，从远处就冲了过来。因为太冒失，她把我刚拿出了的荷包饭撞洒了一地。城里的居民区，你懂的，屎尿遍地。虽然我是村姑，虽然我们乡下是挺穷，农家肥也是常伴吾身。但生活区有人打扫加上地广人稀，还不至于到说能不嫌恶心，从农家肥里捡饭吃的地步……所以，就只能饿肚子呗。不过呢，最让我生气的，还是她合住双手低下头，笑吟吟的跟我说‘对不起’。这个画面我永生难忘。那一刻我在想，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入主中原，一定要把城里的这些谦谦公子翩翩小姐们通通流放去荒原，让他们自己开荒，自己种地！”
上司的思想实在是太危险了，小卡认为自己一定要拯救这种问题少女。不过在他有什么行动前，zero就轻拍了他脸侧两下，打断了施法：
“不过，这都是很久以前的想法了。在我第一次灭人满门后，我意识到了之前那些想法，都只是气话。折辱虐杀这种鬼把戏并不能让我快乐，而且，我自己也乐于沉溺城里的富贵生活，所以我也是能够体谅，他们为什么那么奢靡。”
「随心所欲的病娇女孩。大部分时间正常，偶尔犯病。症状轻微……虽然有点怪，但总体来说，嫉恶如仇又心直口快：易于相处。」
判断出zero不是恶棍，不是敌人。小卡把绷紧的神经松懈了下去，向后仰倒在树干上。zero玩颜艺那下，可把他吓得不轻，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他从来没见过zero这种，从身法到气力到耐打到毒抗都如鬼神一般恐怖的人类。年少时他所留学的教导国，就算是那些可以使用“圣物”的“大骑士们”，其中的最高战力，也不过就是如此了吧——
“小卡，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在颜艺过后，zero脸上一直挂着淡笑消失了。神色逐渐凝重，她向小卡确认自己没有错觉，而小卡的听力水平自然是不可能追及她半分的。
“来跟上我。这边，似乎有呼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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