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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蒋聪抓住周聿走神的功夫,反手狠狠地朝他来了一拳:“你他妈有病吧?!”

        他这一拳也使了全部的力道。

        周聿被打得后退了两步,歪着脑袋,用拇指蹭了下嘴角,看见出了血的时候竟然还笑了下。

        蒋聪背后一凉,觉得这人简直可怕,但他气不过自己被无缘无故地这么揍了一顿,还想朝人再来一拳时。

        听见沈诚粦大喊:“你们在干嘛?!”

        --

        一片混乱里,沈诚粦跑上前制住蒋聪,周聿也被温昭尔径直拉回了房间。

        一室沉默。

        温昭尔明明记得她收拾行李的时候带了碘伏棉签过来的,这会却怎么都找不到,她把行李箱摊开在地板上,蹲在那一格一格地翻。

        就是找不到,她沉了口气,无端有点急燥。

        周聿坐在床头的沙发上,看着蹲在地上的那道身影,没说话,从被她攥着手腕拉进房间然后不由分说地按到沙发里开始,他就一直安静。

        她也是。

        良久,眼见着她情绪越来越明显,他才开口:“找什么?”

        太久没说话,尾音有点沙哑。

        温昭尔胸口一滞,抿下唇,没回头,低着声回:“消毒棉签。”

        周聿眸光微闪,刚要说“不用找了”,温昭尔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也终于转过头来,手上拿着她翻箱倒柜终于从夹层里找到的消毒棉签和创可贴,定在原地有点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后,才过去,也在沙发上坐下。

        蒋聪刚才那一拳确实下手挺重,周聿嘴角裂了个不大不小的伤口,血现在是不流了,但看上去还是一道触目惊心的暗红。

        温昭尔绷紧唇,小心翼翼地拿着棉签把伤口周围一圈都消了下毒,周聿坐在那没动,任由着她摆弄,视线毫不遮掩,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

        两人离得近,呼吸都分不清彼此的距离,温昭尔能感知到落在自己头顶的灼人目光,但什么也没说,只专注地帮他清理着伤口,有点怕把人弄疼了,她动作放得很轻,也很慢,几分钟过去,也只是把周围那一圈的血迹擦干净了。

        而嘴角那道伤口,她最后还是不知道怎么下手,想了想,直接贴了个创可贴上去。

        处理完,温昭尔起身把这些垃圾扔进床边的垃圾桶里,再回头,周聿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着她。

        刚才打架的时候不是还挺会动的,这会倒是跟老僧入定了一样。

        两相对视了会,温昭尔走过去,在床尾坐下,跟他面对面齐平。

        她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想问他为什么打架,更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

        她回来都快一个小时了,就算万巧妙给他打电话时,司机没开远,也不可能那么短时间就能返回来,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下车后,他就一直都在楼下,没离开过。

        如果没有刚才这一出,温昭尔不知道,他会在楼下,这样一声不吭地待多久。

        她深呼吸了下,轻声道:“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周聿微垂着眼看她,哑着声问。

        “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她问完才抬眼,等他开口。

        周聿没有立马回话,只是看着她,目光沉沉,一动不动,似乎在判断她此刻的心思。

        被他这直白的眼神盯得胸口直跳,温昭尔双手下意识绞在一起,半响,见他一直不说话,她抿着下唇,低下头道:“那我先说了,今晚,车上那个……我没有放心里,你也不用有负担,还有——”

        “那你现在低着头做什么?”周聿冷着声地打断她。

        温昭尔一怔,原本打好的腹稿全被他这句话噎在了喉咙里,猝不及防地抬起头。

        “没有放心里,怎么连看我都不敢?”周聿面无表情地反问,目光牢牢地盯着她,声音听着没什么情绪。

        温昭尔喉咙吞咽了下,哑然地顿住,她鲜少见周聿流露出这么有逼迫感的一面,几乎是硬着头皮才对上他的视线。

        “我……”她张了张唇,想说自己没有不敢,却哽住,因为也清楚这话里有多少自欺欺人的成分在,最终也没答上来,那双杏眼没由来地蒙上了层水雾。

        四目相对,僵持了会,周聿忽然就卸了脾气,摇摇头,伸手在她眼睑下轻抚了下,无奈道:“干嘛这副表情,好像我在欺负你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温昭尔一瞬间被他这语气弄得特别委屈,侧开脸,有点不讲理地嘀咕:“本来就是。”

        “到底谁欺负谁?”周聿气笑了:“你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想让我别有负担,这种事要这么容易控制,我至于把自己弄得这么憋屈么?”

        进一步怕把人逼太紧,退一步又怕她一直缩在龟壳里,简直进退两难,是真的憋屈。

        温昭尔倏然转头。

        “怎么样,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想要谈谈吗?”周聿神色终于认真起来,看着她慢慢道:“要的话我就接着表白了,不要的话……”

        他笑了下:“不要的话,我以后也是要找你要答案的。”

        温昭尔一愣,什么叫要的话他就接着表白了,不要的话,以后也会来找她要答案的……

        那这跟直接表白有区别嘛……

        正腹诽着,周聿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沈诚粦打来电话。

        机械的铃音在不大的房里孜孜不倦地响着,但手机主人似乎不打算理会,只是静静看着她。

        温昭尔这会才反应过来,还有蒋聪那事没解决呢,沈诚粦应该就是打电话说这事的,她忙指了指手机道:“你先接一下。”

        周聿下巴微抬,雷打不动:“你先回答。”

        温昭尔:“……”

        “还是,先不要了。”她小声道:“你再让我想想。”

        意料之中的答案,周聿猜到了,淡淡“嗯”了声,赶在对面挂断前的最后一秒接起了电话。

        沈诚粦:“你跟温昭尔来我房间一趟,4012。”

        --

        他们到的时候,沈诚粦房门是敞着的,房间里人挺多,几个副导都在,围着不大的茶几坐着,只有沈诚粦是站着的,掐着腰,背影看着就很凝重。

        一屋人都背对着门口,没发现他们来了。

        阵势这么浩荡,温昭尔有点忐忑,毕竟是周聿把人打了,而且原因八成是跟她有关,她还想待会要是需要和解,那她替周聿道个歉,不然按周聿那个性子估计是不可能低头。

        结果瞄了一圈,都没发现蒋聪的身影。

        “沈导。”温昭尔敲了敲门,出声提醒。

        沈诚粦回过头,冲他们道:“先进来,把门关了。”

        “蒋聪现在人怎么样了?”温昭尔边走进去边问。

        沈诚粦冷笑一声:“估计要被封杀了。”

        ?

        温昭尔和周聿下意识对视一眼,就听另一个稍胖点的副导怒气冲冲地骂道:“那小子在上个剧组把人投资方的小情人给睡了,现在被那大佬知道了,正到处找人搞他呢。”

        “什么?”温昭尔没听明白。

        沈诚粦:“这事我也是下午才接到消息,刚才他经纪公司已经把他接走了,估计要躲一段时间的风头了。”

        “那他还回来拍戏吗?”温昭尔还是有点转不过弯。

        “拍个屁,”沈诚粦难得爆了粗,“我当初早知道这孙子私生活这么败坏,怎么都不会选他进组,你没看微博,现在全是他黑料,他现在就是全娱乐圈封杀,我估计命都悬了。”

        温昭尔闻言,拿出手机,打开微博,果不其然,看到有条爆的热搜,点进去内容就是爆料蒋聪在剧组各种和女演员厮混,一连串的视频还有聊天记录。

        锤的死死的。

        一看发布时间,十分钟前。

        按理来说,蒋聪也就是个三四线的小演员,就算再锤,怎么也不至于“爆”,很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要不是周聿刚才一直和她待在一起,她都要怀疑这事是不是他安排的了,时间也太刚好了。

        正想着,沈诚粦忽然对她和周聿道:“你们两个跟我来一下。”

        三人单独去了一脸没有人的卧室,关上门后,沈诚粦正色道:“昭尔,蒋聪之前没找你麻烦吧?”

        温昭尔摇头:“没有,他今晚是找过我,但我没开门,后面他就走了,怎么了?”

        沈诚粦看了周聿一眼,随后拿出手机,操作了番,递给她道:“你听听这个。”

        温昭尔不明所以,接过,点了播放,扬声器先是传来一道被处理过的男声。

        【怎么样啊兄弟,不是说今晚就把人搞定?】

        【她说正敷面膜呢,没给我开门,今晚没戏,不过老子这部戏杀青前肯定把她睡了。】

        是蒋聪的声音,温昭尔一愣。

        【悠着点,人家可是女主,说不定是哪位大佬的金丝雀。】

        【女主怎么了,她一看就没背景,连助理都是剧组安排的,有个屁大佬。】

        【那行,不过哥们还是提醒你一句,可别硬来。】

        【懂,这种事你情我愿,不过说真的,我还真他妈想硬来,你没看——】

        音频播到这时,周聿忽然抬手拿过手机,暂停了播放:“可以了。”

        他说着把手机扔还回沈诚粦。

        不轻不重的力道,沈诚粦立马意会,这段音频他听了几遍,后面内容是什么他当然清楚,确实有点不太适合让温昭尔本人听见。

        他咳了声道:“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温昭尔眉头微拧:“蒋聪说的……是我吗?”

        “嗯,这本来是要跟那些爆料一起发出来的,但被我压下来了,就是因为这个,我才问你,蒋聪之前有没有找你麻烦?”

        温昭尔想了想,还是摇头,确实蒋聪也是今晚才找她的……忽然,脑子里有什么闪过。

        “怎么了?”沈诚粦注意到。

        她犹豫道:“张阳然晚上的时候,给我发了消息要注意蒋聪,所以后面蒋聪来敲我门的时候,我才没开门。”

        “阳然?”沈诚粦皱眉,随后给张阳然打了个电话。

        电话挂断后,他道:“阳然说,刚开机当晚就看到蒋聪半夜去敲你房门了,所以才提醒你一下。”

        温昭尔愕然,回想了下,开机那天,她好像是吃了两颗安眠药,睡的深,刚好没听见蒋聪敲门。

        所以这段时间,蒋聪每次跟她聊天,都是抱着什么想法?

        是想着先混熟了,后面就可以像今晚这样,约她出去吃个夜宵,然后趁机干些“你情我愿”的事,如果她不同意,那他真的会硬来吗……

        越想越恶寒,忽然手腕被人握住,她抬眼,周聿看她,手下力道重了些,眼神似乎在说:别瞎想。

        沈诚粦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出声道:“其实找你们来就是这事,既然蒋聪没找你麻烦就好,那现在问题就是我该愁的,他那些拍过的戏份是不能用了,我跟副导还有编剧还得商量接下来的拍摄,你们先回去吧。”

        “对了,”沈诚粦指了指周聿嘴角的创可贴道:“你这伤没事吧?”

        “没事。”周聿说。

        沈诚粦点点头,刚才周聿暂停那段音频时他就猜到了,这人应该是正好撞上蒋聪打电话,所以打人的原因,不言而喻,倒没说别的,只道:“可别让老太太看见了,不然到时候该说我了。”

        --

        从沈诚粦房间出来,温昭尔都还有点恍惚,这反转实在是有点大。

        她抬头看身旁的人道:“所以你是不是也是听到他那些话才……”

        周聿“嗯”一声,过了会叮嘱:“这事已经过了,不用自己吓自己。”

        温昭尔顿了下,懂了他的意思,虽然有点后怕,但是她没必要用没有发生的事来吓自己,点点头:“我知道。”

        “回去会不会睡不着?”周聿想起什么,看她。

        温昭尔想了想,其实也不确定:“应该不会。”

        “应该?”他皱眉:“又靠吃安眠药?”

        温昭尔也苦恼:“不吃睡不着啊,不然你有什么办法?”

        周聿沉吟,片刻后道:“如果你刚才不选再想想的话,我确实有办法。”

        “什么办法?”温昭尔有点怀疑:“我选了再想想,就不能用吗?”

        “是啊,”周聿佯装遗憾地叹口气:“这办法得是我女朋友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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