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四十四、【言柏视角】“可我在乎。”【本章是正文！】
1.
小家伙倒是把我问懵了。
再过几年我便要迈入“不惑”，对人生已经“小彻小悟”，我不追求享乐，不畏惧死亡，没有极致而激烈的情感，反而看得开明，省得动情。
但这个态度似乎过于消极，我不是已经感受到年轻人的喜怒哀乐了么？
说到“爱”，我没有太深的印象，我以前从没对谁这么上心，也不愿意花时间对谁上心，把一腔热情给了写作。
说到恨啊……还挺多，但现在看来都没必要。
比如——三十年前我会因邻家的男孩把我的玩具车砸坏了而大打出手；二十年前我会因老师叫我在礼堂罚站而给他茶杯里偷放粉笔灰；十年前我则寻找到了我一直所热爱的写作，还自诩清高冲编辑破口大骂。
直至今日，我似乎都在追求加缪所追求的：“用二十五年的时间来完成我的事业，实现我的追求。然后就是晚年和死亡。我明白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现阶段。
至少是现阶段。
当然，也可以成为未来，乃至整个人生。
2.
小家伙的目光躲躲闪闪，他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太突然了啊？其实不是什么好故事。”
“我会仔细听的。”
他说：“害，你这么说我都拒绝不了了！不用这么认真听啦！那我开始咯！”
他清清嗓：“Longlongago，也没有很long，六七年前吧，我是一个练习生，在……唉对了练习生你知道吗？”
我又不是没做过功课。
我点点头：“知道，我能听懂。”
“恩，我和那谁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人生地不熟嘛，当时和他关系挺好吧就……”
“……”
“然后公司肯定不愿意要我啊，所以最后解约啦！”
……
我暗暗握紧了拳头，紧紧咬着牙，指甲深深扣入掌心，痛楚也无法让我冷静。
这个傻孩子。
怎么能被人这么欺负呢，我现在这么“佛系”一个人，以前都会小肚鸡肠的为了个玩具车和人打架，为了面子给老师杯子里放粉笔灰。
傻孩子。
3.
他是因为被人恶意举报才解约的，如果他当年出道了，我或许能在大街小巷的广告横幅看到一位笑容灿烂的男孩儿。
不过也只是看到，顶多瞄一眼，之后与别的小鲜肉混淆，包括样貌与姓名。
我将不知道他哪里特殊，更不知道他哪里可爱。
我们相遇了，是不幸中的万幸。
——却是以牺牲他可能拥有的更光明的未来为代价。
是万幸中的不幸。
心口很堵，作者和演员一样，会共情、会代入。
我想抱抱以前的他，我只能抱抱现在的他。
他已经说到在被经纪人相中的第二阶段了，视频界面忽然晃了晃，我回过神来。
对面说：“我就说无聊嘛，反正没啥的，后面就是我一直没通告，高不成低不就，但我现在特别幸运，能见到我最喜欢的作者。”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告诉他“我也很幸运”。
我不知道我的表情如何，我努力着扬起唇角。
怕会很难看。
做自己不擅长的事就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慌了，探着手想要触摸屏幕，补救道：“哎呀，你怎么笑得比哭还难看啊！来，给爷笑个！”
他给我做示范，笑得又温柔，又好看。
故作轻松。
演员是不是都擅长伪装。
“而且过去的事儿都过去啦，我早都不在乎啦！咳咳那谁就是我们爱情路上的工具人，我就没和他好过！现在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额，除了我妈、我弟。”
不在乎？
“可我在乎。”
“我也跟你在乎我一样在乎你、爱你。”
他愣住。
我心中不是滋味。
我心疼他反过来安慰我，我心疼他要装作轻松。
更气我自己揭了他的伤疤。
这该死的好奇心。
4.
我梗着脖子，喉咙发涩。
不至于流眼泪，但足以让我窒息。
5.
对面突然涨红了脸，眼疾手快地切了视频。
这是怎么了……？
我回拨过去视频，他却故意切成语音。
音质不好，像捂了被子的音色，闷闷的。
我收拾好心情问他“怎么了”。
“你刚才是不是说了‘爱我’呀？”
他等了一会，又颤着声道：“是不是呀……”
我想到我家那只小猫，平常高傲着根本不放**段，你要摸它还会抓上一爪子，其实当你失落时就会试探着伸舌舔舔，喵喵喵地露着肚皮求摸。
“恩，我爱你。”
“很爱你。”
他抽了声气。
我想他的脸一定红得像颗熟透的果，泛着诱人的色泽，引人攫取。
我有些难以自已，明明是不惑的人了……
“小家伙，你在想什么，恩？”我的声音有些不稳，“我想抱你。”
他瞬间噎住，支支吾吾了半天，我觉得他一定咬着下唇纠结。
“……抱你大爷！我不想遇到王导啦！”然后气鼓鼓地挂上电话。
果然拒绝了。
我笑笑去浴室，温热的水流划过身体，我回忆着他的脸和声音……
6.
手机上是他的消息。
[言柏，和你说完我一点也不难受了。]
他又说：[我以前想到这个事就还是有点难受，有点生气的。]
[你今天怎么这么帅啊！]
我戳过去视频。
“哎呦你干什么呀！”他马上裹紧了被子，只露出闪着光的眸子。
藏什么呢，不就是光的么，又不是没见过。
我说：“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变丑了。”
“嘁！”
他裹着被子下床，搁下手机，视角天旋地转。
？
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拿了个小镜子对着镜头：“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帅的人？”
又捏着嗓子怪里怪气说：“是柏雪公主啊~言柏的‘柏’~”
“噗哈哈哈。”
男朋友很有趣。
“嘿嘿。”
他把镜子扔到床上，认真地说：“你总算笑啦。你刚才的表情真是吓到我了。”
我说：“我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你。”
他说：“现在也不晚！虽然你四舍五入要比我大一轮呢！”
“你嫌我老？你完了。”
“我没有！是你自己说出口的‘老’！”
……
7.
我躺到床上，他给我发了两条语音。
我一看上面的通话时间，将近一个小时。
好吧。
我点开他的语音。
——我爱你。
——还有生日快乐！
他问我的问题已有了答案，我们两人的结果一致。
8.
我做了个梦。
少年在练习室里挥汗如雨，压腿、抠舞蹈动作，倏尔转为华丽的舞台，边缘还喷起几束火花，他从舞台一跃而下，张开双臂。
原本为了配合歌曲的服装也顷刻间化作羽毛，他一身简单而耐看的白衣——我曾见过，那个坐在星云中望向远方的他。
我接住了少年，穿梭时光，和他紧紧相拥。
我惊醒，果然，我只能在梦中抱住那个傻孩子。而现在……
“早、早安！”
“早。”
——他是我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从简单的牵手开启和他在一起的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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