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师妹，有什么事吗？”姜凝敷衍着问了一句。
其实她完全不想搭理这个所谓的原书女主，奈何人家自己找上门来。
徐棠棠咬了咬下唇，眼神犹疑：“师姐……其实，我知道你那天没受什么妖魔控制。”
姜凝几乎下意识读出了她的潜台词：我知道你撒谎，但我没揭穿你，是因为我善良大度，而不是你没做错。
“师姐，我……我希望你对我道歉。”徐棠棠那双杏眼中涌起一层水雾，看上去楚楚可怜，“这样我，我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姜凝看着她那双不断揉搓着衣角的手，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月亮船】：“主播，外面好像有人，我刚才看见一截衣袖露出来了。”
姜凝瞬间了然。
她转了转眼睛，冲徐棠棠露出一个假笑：“师妹，你在说什么呀，师姐真的听不懂。那天我真的没有丝毫自我意识，什么都不记得了。”
徐棠棠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才道：“师姐真的不打算承认？师父一直教育我们，修仙者要心诚，欺骗他人会为自己将来的修行之路添心魔的……”
姜凝笑而不语。
徐棠棠似乎再也难以维系那副楚楚可怜的面孔，从袖中掏出一颗光华流转的珠子，“这是师父给我的法器，名曰唤忆，它都清清楚楚地记下来了，师姐还要否认吗？”
“你……师父竟然连这个都给了你。”姜凝面露凄楚，盯着徐棠棠的目光带着几丝怨愤，“你不要给师父看……我承认，那天确实是——”
徐棠棠面上仍挂着一副受了欺负的可怜相，嘴角却下意识微微上扬。
“——确实是你自己跳下去的。”
姜凝面无表情地说。
徐棠棠怔住了，转而愤懑道：“师姐在说什么胡话？唤忆记录得清清楚楚，分明是——”
她边说，边向那颗珠子注入灵力。唤忆吸了主人的灵力缓缓浮向空中，投影出一处荒草丛生的悬崖边。
崖边站着两个女子，一粉一白，粉衣是徐棠棠，白衣正是原身“姜凝”，徐棠棠一改往日娇软可爱的形象，笑着对姜凝说：“师姐，你往日在云澜山处处排挤我便算了，出门在外，还要故意给我指错路，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姜凝沉默了一下，道：“你根本不是为修炼上的云澜山，你是来报仇的。”
徐棠棠闻言愣了一下，继而敛了笑，面无表情道：“你既知道了，就该明白。行藏的弟子杀了我爹，我要杀了他以慰我爹在天之灵，有何错？”
“大师兄入魔，师父也很痛心。”姜凝急急解释道，“他刚一得知这个消息便远赴魔界清理门户，早已算为你报了仇，更何况他还因为这个伤重难愈……”
“姜凝。”徐棠棠忽然打断了她的话，“不仅是因为这些吧？自从我来了，行藏便将投注在你身上的关注转移了。因为这个，你才会去调查我，对不对？”
她笑得极尽讽刺：“姜凝，你知道吗，你就是行藏养的一条狗。”
姜凝虽出身平平，但自从被行藏收入座下便一直潜心修炼，与世无争，多少年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了？
她气得眼眶都红了，上前推了徐棠棠一把，但并未用力。
徐棠棠却顺了她这一推的势，干脆地掉入悬崖。
她甚至笑着说了一句：“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做什么不好，偏来碍我的事。”
“唤忆”光华渐散，重新落回徐棠棠手中。
她双目无神，呆呆地说了一句：“怎么会这样？这分明应该是……”
分明应该是无声剪辑版。
“够了！”殿外传来一声怒喝，一道身影瞬移到徐棠棠与姜凝中间，一把将那唤忆捏碎了。
“棠棠，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真相？”
白衣尊者的目光中，透着无尽冷意。
半柱香前，他这小弟子哭得那样脆弱无助，说自己有件事埋在心里许久，今日不得不说，还请她为自己主持公道……
徐棠棠瞬间吓得花容失色，泪水仿若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师父，您相信我，这唤忆……”
她转向姜凝，哭道：“师姐，我不要你道歉便是了，你为何要用这种手段陷害于我……”
姜凝懒得和她宫斗，只对行藏敷衍地行了个礼，道：“不若师父再对我用一次探思，看我可有害人之念？”
行藏看向徐棠棠的目光中已经充满了愤怒与伤感，他缓缓道：“你可知，我为什么收你为徒？”
徐棠棠愣愣地看着行藏，摇了摇头。
“我一直知道你是徐家女。”行藏疲惫地闭上双目，“你身世凄苦，说到底是我没教好衍儿的缘故……我把你接上山悉心教导，甚至忽略阿凝的感受，自以为你终有一天会放下凡尘中的情仇爱恨，自成坦荡仙途，却不想……”
“你以为我不清楚这些吗？”徐棠棠忽然打断了他，冷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仙门之人有多道貌岸然吗？”
行藏仍是闭目凝神，只说了一句：“云澜山内门弟子徐棠棠诬陷同门，罚其思过崖修行半年。”
姜凝在一旁抱臂围观，听到这一句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原著姜凝那般全心全意待这个师父，换来的是挖去灵根后凄苦地在思过崖结束一生，而徐棠棠只是一句轻飘飘的“思过崖修行半年。”
这就是女主光环吗？
徐棠棠笑着看向他们：“师父，师姐，我们半年后见。”
姜凝面无表情地想，这也就是狗血小说世界了，若是现实世界在仇人面前放出这种复仇宣言，只怕连这个门都走不出去。
她偷偷看了一眼她那个冤种师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女主记到复仇小本本上了吗？
徐棠棠与站在原地的行藏擦肩而过，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等到她已经走得看不见人影，行藏才睁开眼睛，对姜凝道：“阿凝知道我为什么放她走么？”
姜凝呵呵尬笑，试探道：“……因为师父慈悲为怀？”
行藏居然也笑了，他转头望向徐棠棠消失的方向，目光很是慈爱：“就当是那样吧。”
姜凝：？
“起码会让她有一段时间不能乱说。”行藏仍是那副笑脸，说出来的话却令她细思恐极。
“师父，您做了什么吗？”姜凝试探着问。
行藏只是笑了笑：“修行之人也是人。是人，便有方方面面的顾忌。”
例如外界的声誉，再例如痴恋徐棠棠的谢重楼。
姜凝一怔。
行藏多半对徐棠棠早有怀疑，只是一直装作不知。再加上外界因为行藏大弟子入魔一事对他颇有微词，他也不得不在徐棠棠的事上多几分谨慎。
更何况，徐棠棠的鱼塘里还有不少品质上佳的鱼。
要处理她，不能是现在，也不能让外界知道，只好先让她“消失”一段时间了。
姜凝忽然打了个冷战。
这便是这个世界中真实的修仙者、上位者，几句话间便定夺了另一个人的命运。
“阿凝别怕。”行藏看向她的眼神又恢复了原身记忆中的温柔和蔼，“只要你乖乖听话，为师定助你成就大业。”
姜凝怂怂道：“是，师父。”
惹不起，惹不起。
行藏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
终于送走了这两尊大佛，姜凝试图用和直播间弹幕唠嗑来平息恐惧。
【锦鲤鱼】：“那个徐棠棠刚才一看就想用珠子陷害主播。”
“是啊。”姜凝叹了一声，“幸好我反应快，从商城买了个涂改器，恢复了唤忆中被她修改的部分。”
【月亮船】：“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主播的师父很恐怖么……”
【离离原上普】：“俺也一样。”
“原著中的行藏尊者分明不是这样的。”姜凝沉吟道，“还有女主徐棠棠和姜凝的那段对话……原著也从未提过。”
目前看来，原著出了很大偏差……不，或者说，有很多隐瞒。
似乎每一个角色，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这个地方不能久留。”姜凝下了决心，“明天就启程去七玄镇。”
但愿新的地方，可以让她远离原著这堆糟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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