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什么？”姜凝一愣，“谁死了？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一点。”
那姚望赶忙吸了两口气，哭啼道：“是镇上一个婆子……我刚出门去，她就……就躺在门口那条街上，一动也不动了……”
姜凝皱了皱眉：“那你说“她回来了”又是怎么回事？”
姚望那双眼睛已呈现出几分上了年纪的人独有的浑浊，甚至还带着些红血丝，此时看上去竟比那些影视剧里的僵尸更要吓人几分。
他怕极了，红着眼哆嗦道：“她杀的……就是她！我一出去，就看见她、她站在那婆子旁边，就那样站着看我……大仙儿，你可一定要护着我们啊！她、她要是……对，大仙儿，杀了她，您一定要为民除害，再杀她一次！这次定要彻底……”
姜凝听了这话，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姚望忽然扑通一声躺在地上，双手拼命扒着喉咙，嘴里不住发出“嘶嗬”的吸气声。
他的脖子上，渐渐呈现出两个漆黑的手印，而温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姜凝连忙阻止道：“阁下勿要再造杀孽！更何况，现下有了阿水姑娘的线索，何不抓紧时间去找她？”
温明动也未动，只问她：“阿水，死了吗？”
姜凝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温明在这里等了一年。
只为能等到那个或许再也不会回来的姑娘，魂飞魄散之前，再看她最后一眼。
温明见她不答，冷笑一声，松开了姚望的脖子，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前辈，等等我！”
姜凝见状，也不再管地上的姚望，急忙跟上温明。
却没走成，她感觉裤脚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低头一块，是姚望。
他嘴中仍是不断嘶嗬着，一双眼死死瞪着姜凝，面露祈求之色。
她毫不犹豫地甩开姚望的手，向外走去。
“你好自为之吧。”
——
姜凝追着温明的脚步赶到大街上时，街上已经一片混乱。
那婆子的尸体就倒在姚府门口的窄街上，仰面朝天，一双眼睛已经被人挖走了，只留下两个血淋淋的窟窿。
而她的旁边，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女。
“滴！恭喜用户解锁关键人物【姚若水】！”
“滴！任务【琉璃之城】完成进度：关键人物已解锁：3/3！恭喜用户获得【琉璃城】入场券x1！”
“恭喜用户解锁特殊场景【琉璃城】！您可以使用入场券在任意时间、地点进入琉璃城，完成直播后，还可以获得特殊奖励一份！”
“恭喜用户开启支线任务【七玄镇秘事】：请揭开七玄镇“山神”的真面目。”
姜凝被系统一连串的滴滴提示声弄懵了，一条条看过去后，发现一个让她十分惊悚的事实：这个所谓的商城，似乎知道七玄镇的一切真相，并且一直暗中在引导她调查。
这个app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个所谓的“琉璃城”又和七玄镇的一切有什么关系？
……不过，显而易见，现下并非思索这些的好时机。
周围的人都看不见温明，只把姚若水和那婆子的尸体团团围住，本来个个手里举着菜刀、锄头等物，一脸戒备，现下见到姜凝来了，个个又如同见了主心骨般放心了。
“瞧见没！仙人来了，你这妖女，勿要再猖狂！”
“一报还一报，谁害你的，你害谁去，你把我们都杀了，不怕遭天谴？大仙儿来治你了！”
姚若水却神色淡淡，只将视线放在一旁默默站着的温明身上，道：“你来啦？”
“为什么？”
温明只启唇说了三个字，早春的风将他的声音轻轻吹散了，却落到了少女心间，她忽然笑了，本来素白寡淡的脸鲜活起来，艳如春花：“温明，你还记得她吗？”
少年地站在街角，单薄的身体微微透明，阳光照在他身上，却暖不到实处，毫不留情地越过他，映着背后的灰瓦白墙。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阿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留在我记忆中的，只有你。”
本是极平淡的语气，说到最后，却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恳求。
姚若水没回他的话，转向了姜凝的方向，笑道：“你既然也是仙门弟子，应当看出来了吧？”
姜凝不语。
面前的少女，虽然形容有几分狼狈，但面色红润，身上散发出浓郁的生气。
她轻声道：“阿水姑娘，你还活着。”
周围群众均发出骇声，看向姚若水的眼神，更像看着一个怪物。
一个妇人站在人群后面，犹豫道：“可……可那天，我和刘家的去敲门，确实看见……”
“既然我还活着，这桩事便不归你们仙门管。”姚若水道，“姑娘，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她这话说的虽不客气，但却很有几分道理，按理说，姜凝现在的确该打道回府。
但她还有个支线任务没做呢。
有奖励的！
绝对不是因为有些担心他们。
于是姜凝道：“我可以帮你。”
“大仙儿，你可不能帮这怪物！她、她可杀人了……！”
“你若存心帮这怪物，你可就是……”
“有什么不敢说的？”人群中忽然冒出个男子，姜凝循声望去，居然是姚望。
他眼眶猩红，恨恨地盯着姚若水和姜凝，“这帮仙门中人，道貌岸然，何时关心过我们这些人的死活？她若帮那怪物，那她也是怪物！”
他转身朝群众嘘道：“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他们！？”
姜凝听得那几句熟悉的“仙门中人”、“道貌岸然”，心道这莫不是徐棠棠失散多年的家人？
她摇了摇头，看向姚若水和温明：“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走。”
说罢，窄街上渐渐起了层水雾，浓白的雾气遮掩住所有人视线，几个妇女尖叫道：“看不见了，妖术、这是妖术！”
“我的菜，谁偷我的菜了？！”
等他们回过神来，眼前已不见了三人踪影。
——
姜凝随手散了片水雾，把姚若水和温明都拉上了秋水剑。
幸好温明不是人，可以飘着，不然有可能超载。
姚若水第一次御剑飞行，睁大了眼睛看着脚下的斑驳云雾，此时褪下仇恨的她，和普通二八少女并无差异。
温明一路上默默地看着她，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就在那里停下吧。”姚若水指了指七玄镇中心的一座小庙。
姜凝便指挥秋水剑落在那小庙的背面。
三人走下秋水，姜凝将剑收回识海，顺便打量眼前的这座庙。
外表看去，金碧辉煌、光彩夺目，与古朴素雅的七玄镇气质极为不符，甚至于富丽得有些不像一座庙。
姚若水并未走进庙中，而是看着姜凝的眼睛：“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姜凝沉吟半晌，道：“说实话，我本来是想走的。我之所以会来七玄镇，只是因为接了那贺喜的委托，现在委托算是完成了，按理说，我确实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
“但是，我想帮你们，需要那么多理由吗？”
姜凝过去做城探主播，做一些荒山或废村主题的时候，也遇到过几个被困险境需要帮助的人。
她每一次都会出手，能帮则帮，出钱或出力，她都做过。
也有观众说她炒作，但偶尔，她会在某个形单影只的节假日收到来自曾帮过的人的问候。
那些人大多不太富裕，一盒鸡蛋、几捆蔬菜，并不贵重，但却让从小孤寂的姜凝感受到难以言喻的温暖。
他们之中的有些人，甚至成为了她的好友。
于是她笑了笑：“你就当做是，我想和你们交个朋友吧。”
姚若水看向她的目光有几分诧异和怀疑，不过还是道：“确实有些事……或许需要你的帮助。你方才在街上并未出手，我……信你一次。”
她的目光看向默默站在一旁的温明，少年轻轻点了点头，姚若水便向姜凝福了一礼：“多谢了。”
姜凝摇了摇头，道：“无需多礼，我只是顺从本心。还请姑娘将这个镇上发生过的事情说与我听了。”
姚若水便也笑了笑：“那便从这“山神”说起吧。”
“之前温前……温明，对我说过，姑娘是山神的新娘？”姜凝问。
“什么新娘。”姚若水笑容带了几分讽刺，“人类女子，去给畜生做新娘？”
她向前走了几步，示意姜凝跟上来。
三人走进庙里，只见那间小庙中间塑了一尊巨大的金身神像，几乎占去了大半空间。
而那神像，正是之前黄符上见过的妖兽模样。
姚若水道：“这就是山神。”
姜凝虽然心中早有猜测，听到这话却还是有几分诧异：“七玄镇百姓到底为何供这妖兽？”
“那自然是因为，供这妖兽比供奉佛祖菩萨有用多了。”姚若水淡淡道，“求佛祖、菩萨，不过是求个心安。若供这妖兽，却可一整年财源广进，供得心诚的，甚至可以路遇横财。”
【月亮船】：“哇，这么灵验，不愧是修仙界，我也拜拜！”
【离离原上普】：“楼上别瞎拜，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事。”
是了。姜凝默默想，这世界上，哪有不付出就能一直获利的好事？
她其实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想。
“这庙下，莫不是镇了这妖兽的真身？”
“姑娘猜对了一半。”姚若水却道，“这庙下镇的，是它的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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