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打不过就加入
在现实与幻境的交错,面前那些人的交谈,符合日常但整个意识又像游离,在拼接梦里。那些光怪陆奇的场景,随即她像是明白过了什么。
猛然睁眼。绯色纱幔在夜里像鬼魅,黄杨木雕刻梅兰竹菊的顶如同恶鬼的獠牙,迫不及待把她生吞活剥。
阮软喘着气,她知道厌秋在守夜,她没有唤厌秋。回忆梦境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书中一个炮灰,主角们的垫脚石。
书名是《权倾朝野一人之下》,而她的好竹马叶朝则是本书的男主角,讲他的朝中跌宕起伏。而他不过是书中前面寥寥几笔的青梅,以及日后他子孙满堂时一闪而过的思绪。
她还看见有人评论说她始终是男主人生中的一抹白月光。
是吗?她大致也能明白,白月光的含义。
阮软觉得像个笑话,她可以理解叶朝救不了。他们自小接受到的教育便是家族为重。
但是理解不等同谅解,她无法原谅的是,叶朝把她当做外室豢养。
她是能理解前世叶朝,光是把她捞出押送队伍,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极致了,这都约等于劫狱了。
她有自己的傲骨和身为阮家的尊严,她可以死在战场上,可以死在皇帝的莫须有罪名上,但她无法接受的是死在为了争宠,而被荣安弄死。
他的一己私欲把她毁了。
自己下床之后倒了杯茶水,冷静了一下。披着外衣,坐到小榻前,推开木窗,望着外面的明月。
叶朝的一生劲敌就是陆时来。他们在朝廷针锋相对,只不过叶朝娶了后来提拔上来的将军之女。
比起陆时来孤寡一人,他们后来靠联姻来巩固支持。
所以,如果不是靠联姻,叶朝和夏君和其实完全会输给陆时来?有了这一认知,阮软露出重生后第一个真切实意的笑。
如果自己完全没有办法抗衡,那不如加入?
想通这一点,阮软伸了个懒腰,回到了床上。
一夜无梦。
按照以前她哪有什么病,连风寒都极少得病。眼下一回去阮母就看着她要让她喝药,黑色的汤水沿着瓷白的碗壁倒显得不那么黑成了褐色。
阮软盯着这碗黑乎乎的的汤药,阮母知晓女儿不爱喝也只好哄骗:“眠眠,母亲给你备了蜜饯,你乖乖喝下。过几日,母亲再带你买又大又甜的冰糖葫芦可好?”深怕女儿不喝,虽然鲜少生病但只要一生病就要哄很久,这一哄就要磨去大半个时辰,药也是热了又热温了又温。
最后总是要被祖父一顿训斥才肯才会喝药。
阮软幽幽的望着母亲,上一世病入膏肓的身体几乎顿顿都是汤药。哪有人轻声细语哄骗自己,也不是没有人,只是陆时来那人……
对着母亲一笑生花,拿起了勺子搁在桌子上端起碗一饮而尽。“唔,喝完了。娘给我做雪梅吃可好?”
“好,给你做。”阮母眼里莹光点点。这一次溺水倒是让自家女儿懂事不少,只是这性子还是要再改改。
“软丫头!”人还未到声先到。随着这声音后是匆匆脚步却不止一人。
“外祖母。”娇气的喊着,怯怯的看着满头银丝慈祥的老人家。
小碎步的迎了上去搀着外祖母。“外祖母怎么来了,理应是我过来找您呀。”
老太太停了步子,对着阮软点了点额头。“你呀,要不是听你舅母说我都不知道你这已经下床了!”
“我这不是怕落水风寒的病气过给您嘛!您瞧这桌子上的药碗还在这呢,娘哄了我半天我才喝完。您这就来了。”说完还皱了皱眉头嫌弃的看着空碗,再转头一副委屈又娇憨的模样。
骆家人口倒是不复杂,母亲是最小的幺女上头只有一个兄长。只不过兄长的妻子,柳氏却是个跋扈的女人。
想来也是那个小厮告诉柳氏,这才巴巴的跑去找外祖母说她已经下床了。本来母亲回来探亲,送她来骆家就住在以前的闺房,又因柳氏一口一个难得回来应多陪陪老祖宗啊,在跟前尽孝学做规矩还是住外祖母一起好了。
阮软一到骆家就被迫和母亲分开了,直到落水才又和母亲住了一天,就又说和她这病,小嘴叭叭的逼着阮软住去了别院。
“外祖母,您可千万别因为我生病就把我丢回来。我还想跟您和外祖父多待待呢。”小嘴一撅,眼神含着泪瞅着外祖母。
这下外祖母心也化了,搂着喊了好几声心肝才作罢。
待他们一走,阮软一下子倒在床榻上。
盯着床顶的纱幔,手举着看着手背,又反过来摊开看着手心。柳氏一直想要持中馈,行事有些泼辣,小门小户的外祖母一直看不上。几次设宴还丢了骆家的脸面,外祖母才一直没有放权。不过说来也奇怪,舅舅竟对柳氏有些过分忍让。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又想到了陆时来,之前的陆时来对她哪有那么冷淡,哦,不是。是冷漠。
晃了晃脑袋,不去想别的了,当务之急是如何避免母亲的死亡。
原先她落了水,就写了信给祖父,要求赶紧回京。信中无一不在诉苦,导致祖父对外祖父的不满。也就在回京路上,母亲出了事。
那是不是不回京就没事了?
但没有理由一直不回上京。还是说只要不是那个时间段回去就行?
“笃笃——”
窗外似乎有人在敲击,阮软取下锦帛披上。
打开窗户,面前这人,“叶朝?”看向来人有些意外,言语间都是没什么,低着头把眼里的复杂遮掩。
“你爱吃的桂花糕。”叶朝把一纸包递上前去。
对于她而言他们不久前还在一起,那个温润如玉的人是眼下给她桂花糕还略带羞涩的少年。摸着还热乎的油纸包,心里一暖,语气也和善了一些。“你不进来吗?”
叶朝摇了摇头,“男女有别。”为了阮软的名声。
曾几何时,他也是个少年。
鼻头有些酸,不知道这时的他有几分真心在。是岁月更替改变了他的初心抑或是谁又能在墨中一身白呢?
各有心思,无人打破。只有庭院的蝉鸣声,混着些许鸟鸣。午日的光线有些晃眼,穿过树荫照在廊下碎成斑驳。
“我…很抱歉,明明你离我那么近,我却没有救到你。”叶朝抬头目光带着歉意,空荡荡的手无处安放。
阮软看向面前的少年和悬崖上焦急的人影重叠,有些恍惚。定了下神。
“这没什么的,”阮软眉眼弯弯,带着些许感激安慰道,“你看我好端端站在你面前呀。”
叶朝看着眼前的人有些不一样,空气中带着桂花的香甜似乎是纸包的糕点散发出来。“要是我落水就好了。”
阮软垂下眼眸,许久才开口道:“叶朝,你我不是真的兄妹。”
弥漫着的香味,戛然而止。
叶朝嘴角努力向上提,想要让自己不是那么在意。“那你好好休息。我,我先走了。”
“好。”阮软看着叶朝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年岁还小的叶朝还不能像长大之后不动声色,即使装作不在意也不能完全隐藏起来。
这是以前的她完全无法发现的细节。
恍然记起梦中书里写着和她前世的遭遇。
前世,她自作多情,以为叶朝有多喜欢她,结果人家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包括娶她都是家里一手包办,一直是把她当做亲妹妹看。她便要家里和叶朝退婚。没过多久将军府出事,却没想到叶朝力排众议要娶她。他不想让她这个“妹妹”受苦。
这是阮软知道的她的前世。然而,看过书后她才知道。
这一切都是他的蓄意为之。
这是为了让世人看他叶朝不计前嫌!
什么不喜欢她,把她当亲妹妹?因为他知道她阮软若是知道不喜欢,她不会去勉强。自然就会让家里退亲。
只要在流放前,叶朝娶了她,作为叶朝的妻子她可以被赦免。
他知道他们阮家惹皇家忌惮,撇清关系的同时又能赚的名声。
那时候她还天真的觉得叶朝多傻啊,她是罪臣之女,帮不上他一点忙,还会成为他的人生污点。她自然不愿拖累他,不用他来娶她。
她被流放的时候,他带人劫走她,被迫做了他的外室,养在外面。
结果呢,书里是夏君和与叶朝密谋。若皇帝念旧,后续给阮家翻案,那他叶朝将是阮家一族的救命恩人。包括养外室也是手段之一,她的傻弟弟为此还一直感恩他们。
换位思考,若她是叶朝也会做这些。
但前提是今生,他不要再重蹈覆辙了。
待叶朝走远,阮软看了看自己还小的手。攥成拳,既然落水能改变救她的人,那是不是代表着其他也能改变呢?
阮软默默看了眼天空,天色尚早,阮软换了男装一身简单的短打。年幼的她办起男子确实像极了雌雄莫辩的翩翩少年。
“小姐是要出门吗?”厌秋担忧的神情,小姐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这样乱跑要是再病了可怎么办?
阮软捏了捏厌秋的脸,“无碍。”
没有带上厌秋,自己独身一人偷偷溜出往城隍庙赶去,她知道夏君和身边曾有一名得力影卫。
年幼时就在外祖父府邸附近的城隍庙乞讨,后来被夏君和身边部下带回去培养。不知道自己来不来得及。
阮软手晃悠悠的背在身后,乞讨的话那应该是乞丐,这附近的乞丐……阮软四周张望,她犯了愁。那影卫她其实没有见过正面,唯一一次接触下来,那人还带着面具。
叹了口气,闻着香香的酒酿馒头,掏钱打算买一个尝尝。
钱掏出去,就被人抢了钱袋。皱了皱眉头,钱袋本身倒也没多少个铜板,阮软接过了店家的油纸包,考虑着要不算了不去追了,这事闹大,外祖父就知道她溜出去了。
“你要是把馒头给我,我帮你去追。”耳边突兀的声音令阮软身躯抖了一下,不假思索直接把油纸包给了面前蓬头垢面的人。
那人拿着油纸包就往另一个方向跑。
目睹一切的店家整理着笼屉说道:“小公子,你的钱袋怕是拿不回来了。他们是一伙的。”
阮软也没在意,轻应了一声。“拿到手发现也不想吃了。”
赔了夫人又折兵,说的可能就是她。像她这样冒冒失失跑出来,能找到才奇怪吧?
入夜。
梦里她看见厌秋的惨死,自己亲弟弟对她的不信,看见自己摔入悬崖。
“不要,不…要”
“小姐!”
惊恐的坐起,额上的汗滴,没有回过神。那一幕幕的惨死,荣安狰狞的样子,夏君和的虚伪。
“可以像小时候那样。”缓缓回神细细打量着厌秋关切的样子,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陪着我一起睡吗?”害怕无助的看着厌秋。
阮软气息虚弱,往旁边挪了挪让厌秋上床。
拒绝的话厌秋说不出口,只当阮软是因之前落水梦魇,便和小时候一样陪着自家小姐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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