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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好嫉妒他


“一个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师父,一个是仅仅教她身法的老师。”

        这是当初陆时来对他说的话,他手上不耐的把握剑穗。

        阮弈颇为恼怒,他的姐姐爱金银首饰华丽贵服,不然怎打小就和荣安玩一起说到底都是女孩心思他倒也不恼。

        他只是,只是她天赋如此之高,又有健康的身体。祖父和师父都夸过她数次,她却把纨绔二字刻脑门上!

        阮软幼时不是不爱红装爱女装,她刀枪棍棒哪个不是耍的有模有样。

        她还记得每次她祖父和老师夸她的时候,弟弟憋着眼红红的样子,不是眼馋她的身法敏捷就是渴望她挥刀的力量。

        她不想让他难受,她不想再看到深夜演武场骂自己废物痛苦的他了。

        “打一架?”阮软英气的眉毛一挑,嘴角噙着是不可一世嘲讽的笑。

        两人才一来院外,就动起了手,阮弈是没想到阮软动了真格,抬脚就把石凳子踢了过来,侧身慌忙躲开,还未稳住身型,她的拳就挥了过来。

        他自小身体不好,天知道他有多嫉妒他这个姐姐,身体好能得祖父亲自教学,而他永远身边有人护着。哪怕他入了军营,祖父都是语重心长的和他说,他若习武该是学刺客暗杀这些门道,尚可有一席之地。

        可,在他看来那都是旁门左道!他生在阮家做不了将,连当卒都是妄想吗?眼里泛上里血丝,带着恨意。他为什么前世没有与她道别,他想证明自己可以的,可以带兵打仗,他想功成名就救出阿姊,而不想告知阿姊还要看着她用那种可怜的眼神让自己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

        疾风闪过,他如鬼魅般绕至她身后锁喉,阮软像是猜到她一手抓住他肩膀,腿上后沟绊倒,两人滚了一圈。

        阮弈想到了曾经阮软和他说的,“出拳的速度要快要控制,要把发力点集中,而不是用惯性而不去控制。真正的发力点会有炸开的感觉。”

        阮软的出拳都是控制的,阮弈侧身躲过用拳回击,被她化解,耳边又想起那些日头下在演武场上她认真的样子和他说:要护住的自己柔软部分,扎马步是为了重心下压,集中在中间。不要把力量集中在后面。

        以竹抽搐着嘴角,“少爷,您真的不去阻止一下没?”心疼刚换下没多久的榆树,还有石凳,青石板都被砸出坑了!这姐弟俩要打架不能回自己阮府打去吗!以竹期待的看着自家主子。

        “解开心结就好了。”陆时来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阮软。却没说解开的是谁的心结。

        以竹的脸哭丧着脸,本来少爷和阮家公子在书房谈的好好地,结果阮姑娘一来就变成这样了。

        正常情况下,阮弈是打不过阮软的。不说阮弈身体原因,就这几年在京中拱卫司当值也无需太多用武地方,更多的是追踪与反追踪,加之教导大多数普通拳脚。

        阮软不同,战场是需要拼尽全力以命相搏。

        阮弈拳挥过来的时候,突然就想起年幼的他刚学步子对她笑,一边傻笑一边走过来,还摔了一跤,也没哭非要抓住她。

        走神的片刻,堪堪躲过一击。阮软手臂挡着,耳边又响起母亲曾说过的话,“你多少让让别人,男孩子也是要面子的。”拳带着罡风硬生生逼退两步,最好的防守是进攻可她却一直在走神。

        是啊,堂堂七尺男儿扬眉吐气,谁会想一败涂地呢?

        阮弈还真就胜在旁门左道上,“胜之不武。”他制服阮软双手,抵在地上。这是两世,姐弟两打架,第一次,他靠自己赢了。

        脸被压在地上,阮软一瞬间恍惚,才开口道:“兵不厌诈。”

        一开始两个孩子并不知道他们小时候母亲喝过打胎药,听完陆时来的话,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

        这个往事让阮弈叹了口气,“你总是觉得我是弟弟,你是姐姐,你要照顾我。我们不过是出生顺序罢了,你怎么不想你是女孩而我是男人。我要保护你?”阮弈觉得挺好的,起码他在还未出生的时候就保护了她,把所有伤害都自己扛。

        “那我们不过是性别不一样罢了,你怎么不想我们是家人。”她整理着衣袖,捋了捋发带,脸上带着地上的灰,目光温柔带着春风的笑意,“既然是家人,照顾和保护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阮弈看着阮软,那张和他像□□分的脸。曾几何时骄纵稚气的她,全是温柔与坚韧。他拿起手背抹去了她脸上的灰。

        他在她身上看见了祖父的影子,阮家的韧性。

        “阮软去换身衣服吧。”陆时来走了两步询问阮软,看了一眼发怔的阮弈。

        似乎是知道自己脸上的灰,她点了点头,看着出神的阮弈,她开口对陆时来说道,“麻烦等会可以让家弟也换一身吗?”

        “自然。”陆时来没任何多余情绪,带着阮软往曲廊走去。

        走了一段,陆时来开了口。

        “为什么让了阮弈。”陆时来虽说是询问,语气里却没有过多的疑问,仿佛在说天气不错。

        让得如此不着痕迹,还能让当事人不发现。在比武这件事上,能让成这样……陆时来若有所思的用余光打量着阮软。

        “我以前很嫉妒阮弈,才发现他也是。”她抬起头看着陆时来,眉眼弯弯像是镀了一层柔光在身上,似在回忆很久远的事情,眼里闪烁着莹光。“我年幼被带到祖父母,凭着祖父教导,每次和人打架都能赢。可是打输的人不服又打不过我,就开始骂我有娘生没娘教。”

        似乎想到往事,她停顿一下,嘴努力的抿着,深呼吸缓了缓。过去了,都过去了。

        “我问家里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母亲才不带我。”嘴角努力往上提,笑得勉强。“我小时候也怨过父母,也曾经靠惹事生非来见父母。哪怕看见他们失望的眼神,我也多想见他们啊。”

        “我该怎么办?阮弈身体不好,阮弈是弟弟,阮弈需要父母,我就不需要吗?我活该是女孩子吗?我活该是姐姐吗?”她哽咽一下,咬了咬下唇努力的抿着,深呼吸害怕泪珠掉下来。“可是当我有这样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好可怕啊,那是我的亲弟弟,我怎么能这样想?”

        “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的想法啊。”没有控制住,泪珠还是掉里下来,她哭的像个孩子,独自站着抹泪眼,被人抛弃的样子。“我好嫉妒他啊。”

        她抬着头,眼泪不断地涌出的看着陆时来。

        陆时来抬起手替她抹里一些,烫的手疼,心也是。

        “幸苦阮软了,以后我陪着你。”

        她迷茫的眼神瞪大的看着他,似乎不相信他说的话。

        陆时来轻叹了口气,揽过了她的肩,“阮软还是不信我。”

        阮软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她这种死过的人要怎么去相信曾经骗过她的人。就算她直觉不是陆时来,但是当初的很多事情对她而言已经无法证实了。

        她的矛盾太多了,陆时来无奈的抬手再次去擦拭阮软脸上阮弈碰过的地方。她时而竖起心墙,时而毫无防备。是因为她自己说的死过一次吗?

        陆时来沉默了半晌,声音低缓深沉,却又装不在意随口一说,像是开玩笑一样,“总不见得你当初死,是我无意或者间接导致,又或者说本来就是我?”

        阮软诧异的看着陆时来,她只是猜测无法证实的东西,她也不能直接给他扣帽子不是?阮软尴尬的看着陆时来,两个人两两相望。

        阮软内心没有把握而很难预料,觉得未来一片渺茫。她好几次想宣之于口。虽然嘴上和阮弈说陆时来不屑做,但是她始终无法说服自己的事情。“我之前和你,呃,住在一起。”她斟酌了一下说道。

        她只说住一起,而非明说他们之间的关系。陆时来手不由得攥紧,眼神里的晦暗,连他自己都不知此时的心情。说明他们的关系不清不楚,还是说他逼迫了她?

        “然后被下毒了。我很难不去想,是不是你默许的。”她看着他,陆时来的脸色有点吓人。阮软不理解,他现在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

        “我不会做那么蠢的事,人在我这我还下毒。”陆时来开口声音有些喑哑,“但确实,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错。”

        这就是阮软笃定不是陆时来干的,但是心里也无法不去芥蒂他没有管她的事实。

        “其实你一直在介意,我没有护好你的事情吗?”陆时来的眼神里带着阮软不曾见过的软弱。

        阮软吞咽了一下口水,不想承认被说中心事,“因为……我从你府里带出去被推下悬崖的。”前世和如今情况大有不同,现在的夏君和与前世的夏君和完全走了两条路。就算她拿前世的事情来说,陆时来也不会信的。

        无论是不是他直接还是间接导致,她不信他再正常不过了。可即便这样,她还是愿意和他相处,这不就在表明她心里有他。

        阮软并不知道陆时来的心思百转千回到别的地方,她还颇为苦恼不知如何与他解释。她看着他,黑白分明清澈的眼睛带着一丝疲乏,“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我已经不介意了。”

        真的不介意吗?不是的,只是觉得算了。她也利用过他,和阮弈说那些话她清楚的知道长期以来的自欺欺人。

        她垂下眼眸,在意无非是从一开始就心之所向,那些偷来的时光里,他与她长灯作星辰。美好和爱意是真的,被伤害也是真的,她去和没有经历过这些的人去计较吗?那对他也不公平啊,所以,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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