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管中窥豹
“我信你,所以我们其实目的相同。”她抬起头,再次看着他,“你会帮我吗?”
夏日的雷雨猝不及防下了起来,伴随着电闪雷鸣。
他们站在回廊,外面的雨水像一层天然屏障,变成了帘幕。
陆时来一直都知道,当初阮弈想给阮软买教训,而他做的是不着痕迹让她和夏简炘搭上线。太了解阮软是个会下意识去依靠别人的人,就算他明说阮软不一定做得好,不如瞒着她。这样她不会发现是他做的,也不会再去怀疑他这样做的原因。
京中皇子甚多,唯有夏简炘一人是真的不看出生,只看能力。
大郅女子能入仕入军,可大多是为耻,阮软若真想为将,当是去效力一个无谓世人眼光的圣人。
阮弈要的是阮软自力更生,不去凭借他人。而陆时来要的是阮软只能依附他。
雨化为帘的背景下是衣不染尘的陆时来看着那张白皙清隽的脸上,他带着笑轻声且坚定的回道:“会。”
他不会让阮软知道这些不仅是因为他不想让她去猜忌,更多的是他要阮软有麻烦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陆时来而不是阮弈。
蓄谋已久也好,处心积虑也罢,他所求的不过是她此生只能非他不可。
雨水逐渐转小,雨声淅沥。冷峻的脸上柔和了几分,不知是不是雨雾柔化了那骨骼分明的脸。
“只是从今日起,阮软最好与我保持距离。”他说出的话让阮软心头一慌。
她不安的看着他,带着没法遮掩的惊恐,她眼中氤氲着是这一行夏雨。
陆时来心里无声的牡丹花瓣徐徐盛开,面上的表情更加朦胧,那是足以一点春色让万物冰雪消融。
“是想被赐婚。”他垂着头看着那张英气中带着娇憨的脸。
见识了太多勾心斗角,算计,步步为营,偶然遇到笨拙的她反而让人觉得很真诚可爱,装作张牙舞爪的小老虎内里却是一只小奶猫。
阮软错愕的看着面前说出这句话的陆时来,现在的他像极了春意覆上了干枯的枝桠开出的花。她还以为,陆时来要和她保持距离了……
花瓣随风飘荡,风吹着湖泊一片褶皱,花瓣旋转落在湖面上,微微荡起涟漪。花瓣与涟漪的交错恍如和她裙上的褶皱重影了。
“为什么保持距离会被赐婚?”阮软眼眸里充斥着不解。
“那位本就多疑,你身在其位,必会被作为联姻工具。而他皇命一下你又不得不从。那我希望这个人是我。”陆时来没有隐瞒她,他深邃着眸里倒映着她。
自古君王几人不多疑,但这位偏偏觉得谁都要谋害他。女子多用于联姻她知道,可她作为联姻工具倒是真的没有想到过这一层。皇帝会给她赐婚吗?她不知道,前世她也没觉得皇帝爱点鸳鸯谱啊。
“隐瞒你的功绩,安排护着寿光,无需上朝,每一件事都是没有把你当做一个真正的朝廷官员。
在他眼里你还能作为监视他想要监视的人,而给你赐婚。”陆时来说完视线停在她还未完全消散的热意,她从不抹胭脂红,脸上的绯红却能让桃再羞上几分。
“所以,我没有别的选择吗?”阮软似乎并不想嫁人,她问的委婉。
陆时来顿了一下,他是不是太心急了?
他和她之间,就算差了一步,那也是差了千里。太想要她冠上他的姓氏了。
“或许有,但如果你目标和我一样,那这是最快的方法。”他骗她的,嘴上却云淡风轻的说着,“用我夫人身份能做的事情比阮家能做的多得多,且不受掣肘。亦不会牵扯阮家。”
阮软不可避免的听到这些心动了,不用受掣肘,不会牵扯阮家。等于无所顾虑,她很难不答应。
“明白了。”阮软说完,抬眼撞上他的浅淡的笑,如悬在屋檐上的水珠落地消融在青石板上。
“你还有考虑的时间,等他什么时候允你入朝,就是他要用你监视的时候。”陆时来冷峻的脸上难得出现了认真的表情。
前世的他性子的冷是冷傲,是高处不胜寒,是屹立山顶睥睨众人。而如今像是孤僻不愿与人接触,独自待着却独独只对她一人例外。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无奈,陆时来这种像极了她家里的长辈,她笑了起来像是不服输在雨中的花朵依旧绽放盛开,“知道啦,陆郎君。”
入夜,太子府邸一隅偏殿。
黑色的夜行服的人嘴角抽了抽,看着面前对弈的二人。
夏简炘弯弯绕绕邀请她来府上一叙,阮软自然不意外,既然选择效忠于他,这都是迟早的事情。可她不理解的是与夏简炘对弈的人为什么是叶朝?
“阮女郎,坐。”夏简炘对阮软笑了笑,脸上挂着是恰到好处的笑,不显得热情也不会让人察觉冷淡。恭敬且客气。
阮软跪坐在不远处的榻上,静等他们对弈结束。眼里看着棋局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从始至终叶朝效忠的对象就不是夏君和吗?
叶朝似乎没有发觉多出一人,专心致志思索着棋盘。
而阮软的思绪却不再放在棋盘上,即使阮弈说了叶朝让人开了城门她不信乙戎会屠城,倒不如说她不信乙戎能一路畅通无阻的打入上京。各城各郡县又不是吃素的,他们可以募兵守备,百姓有多恨乙戎都不可能一路打上来。
阮软视线转到叶朝身上,烛火上罩着灯罩把他的侧脸映着柔光落眉眼之上,五官过于精致,不显女气,眼角下勾鼻尖微翘,恰是那一点点的微翘,整张脸显得不可多说的贵气。
落下白子的叶朝用不经意的余光扫向坐在窗旁的人,她那边烛火浅搁,月光从窗棂透过,未施粉黛的两颊映着烛光,那是他朝思暮想的姑娘。
这两个人无声的眼神交流倒显得执黑棋的夏简炘有些多余,他倒是忘了这二人还是青梅竹马,有意说亲却被拒。
夏简炘顿时觉得没意思,把黑棋扔回了棋篓。“不下了,让阮女郎好等。”
“能观殿下弈棋是荣幸,怎会好等。”阮软无辜的眼睛清澈的看着夏简炘,一点都不像岩城对他威胁的人。仿佛她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哪户闺门大小姐。那个一身戎装以一敌十的人根本就不是眼前的人。
如果没被威胁过,夏简炘可能真就信了。当初他找上阮软是因为看上去性子软弱好拿捏。
而她背后是阮家,他更想要阮弈而非阮软。说白了就是看她好欺负。可时至今日,他发现人真的不能貌相。
“恒之,她嘴向来如此吗?”夏简炘一腿曲起,另一腿还是弯着,手臂搭在曲起的膝上似笑非笑的。
叶朝笑了笑,终于能光明正大看着阮软,他眸色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光。
叶朝还未说话,阮软又带着笑说道,“殿下,我对叶哥哥可一直都是乖巧的形象。还望殿下不要揭穿。”
夏简炘无奈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片刻脸上换上了正色,“太子并未被废。”
一颗石子扔下湖中,荡起片片涟漪,随后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在陆时来和阮弈的暗示明示下,她早已知晓。但听到夏简炘说自己父亲未被废的时候还是内心多了几分苍凉。自古以来为夺那个位置,手足相残抑或是杀君弑父的人还少吗?
“皇上仍对太子留有期望。”阮软斟酌了一下说道,毕竟太子当初还是皇帝亲自教导的,难免感情上会比其他皇子更甚。
“不是期望。”叶朝看着阮软,脸上的神情像极了当初年少时候他看着她爬树掏鸟窝的头疼,“是不想载入之后史册的人名声超过他。”后面的话又像当初教她怎么去骗大人说谎的无奈。
叶朝对阮软更像一个兄长教导家妹。
阮软表情怪异了起来,“可是,后面几位也很难说吧?”
“夏君和本是除了太子更好的人选。”叶朝说这句话没想避讳夏简炘。
夏简炘也不在意,“只怪皇叔太急。”
这里阮软也不意外,她最早也想过,皇帝甚至为了夏君和铺过路。她抬眼看了一眼叶朝,“殿下,我手上有一件盐引的旧事,但大皇子和太子只能任选其一。”
叶朝拿茶杯的手轻微一晃,几不可察。
夏简炘的眼眸亮了起来,“阮女郎快与我说说。”
“殿下,兔子急了还咬人。”叶朝沉声说道,眼神看向阮软示意她不应该说的。转而又与夏简炘说道:“殿下您被册封皇太孙本就是在敲打太子,不可再逼。”解决太子其实大可不必着急,陆时来既然做一定能给夏简炘满意的答复,现在他们做这些谁能知道是不是画蛇添足。
夏简炘有些烦躁,面上不显。他为何越来越心急?烛火的跳动映照着的灯罩晃晃悠悠的。
“大同有意求娶的是哪位公主?”阮软见夏简炘没有回叶朝的话,问了一句别的。
叶朝回了阮软的话,两人视线交错。“尚不可知,还未定。”
夏简炘视线落到自己捏皱的外袍。是了,他在心急联姻的事情,他作为皇太孙也只能看着姑姑们一个个用来当作手段。
“殿下,私以为盐引旧事引到大皇子身上更好。他与五皇子曾有盟约。”叶朝前面的话是让夏简炘不要在对太子有任何动作了,但是可以搅浑池水。
阮软手指甲不自觉掐着自己的掌心,那是前世逼宫的事情。
如果叶朝从一开始就是效忠夏简炘,为什么书里没写?
不是,书也不完全是第一视角,像有些书信她就不知道写的内容和寄给谁。即使有书,那也是管中窥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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